《她的小啾啾》喜粒

12、第十二章

　　周五周六的晚上，永远都是江北市市区最拥堵的时候，裴肆开着他那辆红色的小跑车不停的来回加塞，不时有人摇下车窗来骂他。

　　所幸裴肆车技到位，四个人赶到“瘾食”的时候，也不过才五点半。

　　瘾食是家开在老巷子里的私房菜馆，保留着江北市最传统的三层老宅旧貌，门堂就是枣红木色的大门，两个石狮子威严，门前还挂了两只硕大的红灯笼，燃着蜡烛。进门是窄窄的小巷，穿行过去才会看到宽阔的天厅。

　　一个光头的男人坐在一旁的实木太师椅上听戏，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式长袍，一摇一晃的，手里还拿着个折扇。

　　谈一然径直走了过去，伸手就在那人肩膀上一拍，“老藤，四位。”

　　刚刚还沉浸在戏曲中的男人猛然一睁眼，看见来人，瞬间笑了起来，晁惜看到他的正脸才发现，眼下的位置有一道很长的刀疤，配上他的衣着，倒是有几分港片中□□老大的感觉。

　　“你小子还记得我这啊，多长时间没来了，呦，那不是小四嘛，你哥俩这是带着……恩恩？你不介绍一下。”大哥用胳膊捣了捣谈一然，笑的一脸暧昧。

　　“晁惜，江迎织，同学，老藤，老板。”谈一然单手搭载老藤的肩膀上，介绍着说道。

　　老藤在江迎织和晁惜的脸上来回转了两圈，笑的越发灿烂，指着二楼就跟裴肆说道：“小四，二楼老房间，你先带着姑娘去，这小子我留下一会儿。”

　　“得嘞，那老藤麻烦你了，油泼肥肠鸡，我的老规矩。”

　　老藤摆了摆手，一副知道了，你快走吧的模样，待到裴肆和两个姑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天厅里，老藤这才一把揽过谈一然的肩膀，上去就是一拳。

　　“是不是那个安静的姑娘。”

　　“听不懂。”

　　“你还跟老子装，看都看出来了。漂亮的跟个仙女儿似的，主要是那个气质，啧啧，说吧，哪来的，我怎么不知道盛高还有这种姑娘。”

　　谈一然直接坐在了老藤的太师椅上，双腿交叠，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笑意。

　　“从北城高中新转过来的。”

　　“北城？”老藤顿了顿，这才想起是哪所学校，“就是那个全都是小混混的学校啊，看起来不像啊，姑娘长得跟不食人间烟火的。”

　　“她跟他们不一样。”

　　“啧啧，”老藤笑的奸诈，看着谈一然那一脸虽然还带了几分少年稚气，却又有着凌然于同龄男生之上的成熟和稳重，不由的起了老男人特有的八卦之心。

　　“说说，喜欢人家哪里？漂亮？老谈家找儿媳妇如果光有漂亮，你家可通不过。”

　　谈一然看着老藤笑的越发的不厚道，就知道接下来他又要老司机开车跑，于是随口应了一句话，便不想理他。

　　“高一全市联考她是第一。”

　　“啊？第一不都是你嘛。”

　　老藤虽然跟谈一然差了十五岁，但两个人属于忘年交，他对他学校的那些事情不感兴趣，只是知道这个小子永远都是第一名，有的人生来聪明，是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谈一然没理他，随手拿过了一旁的菜单，点了几道招牌菜，又嘱咐他做的清淡些，最后把菜单塞回到了老藤的手里。

　　老藤在身后哎哎叫了他半天，谈一然直接伸长了手臂冲他挥了挥手就上了楼，留下老藤呆了两秒，摸了摸头皮，笑了。

　　“还真是十七岁的清纯少年，喜欢第一名。”

　　*

　　瘾食是以做川湘菜为主，大多是辣的。谈一然怕晁惜吃不惯，特意选了些清淡的，却发现晁惜不仅吃的酣畅，竟然还往小碗里多倒了点辣油。

　　“爱吃辣？”谈一然问道。

　　晁惜点了点头，她本就白皙的通透，吃过辣之后一张脸红扑扑的，是粉白色的好看，带了几分过瘾的浅笑，一双眼睛多了潮气，湿漉漉的。

　　看着谈一然突然一阵燥热，不由的多喝了两口冰水。

　　裴肆和江迎织话多，认识的时间也长，气氛多是两个人挑起来的，晁惜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模样，浅笑着托腮看着。

　　她突然觉得这样特别的好，虽然她知道自己跟他们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是他们给予自己的友情，特别是江迎织带给她的亲密感，是她十七年来的第一次。

　　“晁惜仙女儿，你笑起来这么美，为什么不爱笑啊。”江迎织捕捉到晁惜的表情，花痴的看着她。

　　晁惜倒是认真想了想江迎织的问题，最后无奈的回答到：“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好笑的事情。”

　　“不会啊，裴肆就很搞笑你不觉得嘛。”

　　被点了名的裴肆直接瞪了一眼江迎织，哼着鼻子说道：“老子哪里搞笑，老子这叫高冷。”

　　“得了吧，谈爷和晁惜才算高冷，你跟这个词就没有关系。”

　　“江小织，你是不是反了，恩？”说着，裴肆一双大手直接摁在了江迎织的头上，看着小织手脚并用的嗔怒着挣扎，笑的春光灿烂。

　　晁惜也跟着笑了起来，浸润了双眸。

　　谈一然看着她笑的好看，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手不听使唤，总想动一动，于是当真伸手，在晁惜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两下。

　　恩，手感很好。

　　少女滑嫩的皮肤，未施半点粉黛，还带着浓郁的胶原蛋白的软弹。

　　晁惜被捏的不乐意，皱着鼻子瞪了谈一然一眼，少年的笑意瞬间满溢。

　　从刚刚开始他就发现，好像在晁惜这里获得了认可的人，就可以看到她的另一面，是那种完全放松下来的，自然而然的小动作，小调侃。

　　与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高冷气质全然不同。

　　饭吃到最后，裴肆已经摊在椅子上打着嗝，“老藤的手艺简直了，晁惜仙女儿，你以后要多跟我们出来，我们都是沾了你的光才能吃到的。”

　　晁惜也难得吃的多了些，一张脸辣的通红，眼睛水汪汪的。

　　“我们去唱歌吧。”江迎织提议道。

　　晁惜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要回家帮妈妈照顾摊子。”

　　眼看着已经八点多了，正是夜市开始上人的时候，晁惜不能把妈妈一个人扔在那里，周六日惯常多，今天跟他们出来玩了一个晚上，已经算是破例。

　　江迎织不知道晁惜的家境，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什么摊子，卖东西的吗？”

　　裴肆一把就伸手按住了江迎织的头，把她拉了回来，“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谈一然跟他从来都没有把晁惜的家庭情况告诉任何人。虽然他们从未因为晁惜的出身而对她有所歧视，这不代表盛高的其他人不会。

　　谈一然清楚，这样一个精英贵族学校里，每个人成长之初学到的第一个认知就是自私。趋炎附势，是常态也是天性。

　　晁惜却不以为意，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回答道：“我妈妈在夜市开了一个摊点，卖些吃食。”

　　“哇塞，我还没有去过夜市，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我们去帮忙吧，阿姨一个人肯定很辛苦。”

　　说完，江迎织就开心的跳了起来，拉着裴肆，看了眼谈一然，想说的话憋在嘴里，不知道谈爷愿不愿意去这种地方。

　　“好，我们去帮帮阿姨。”谈一然应到。

　　晁惜看着自己这群热心的新朋友，实在是有些担心家里的碗盘。可也还是应了下来，跟他们在一起总是开心的。

　　*

　　四个人赶到夜市的时候，祁南已经在了。

　　坐在摊子后面的一个老板椅上，摆弄着手机，看到晁惜过来，刚要打招呼，就发现了她后面跟着的三个人，一张脸瞬时垮了下来。

　　江迎织热情，看到晁玲就甜甜的喊了一声阿姨，“怪不得晁惜那么漂亮，原来阿姨就这么好看啊，哎呦，我这个颜控真的是太满足了。”

　　“阿姨，我们都是晁惜的好朋友，今晚上来帮忙的，我叫江迎织，你叫我小织就好了。”

　　晁玲哪里被这么精致漂亮的小姑娘夸过，不免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晁惜过来解了围。

　　“妈，这些都是我在盛高的好朋友，小织，那两个男生你见过，来这里玩的，没事。”

　　“好好，你们好好玩，小织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什么都行，阿姨做的肯定都好吃。”江迎织嘴甜，不过五分钟，就让惯来拘谨的晁玲喜欢上了她。

　　江迎织环顾了一圈，问着晁玲哪里需要帮忙，突然就看到了阴影里那个脸色不好的男人。江迎织吓得向后缩了缩，拽了拽正在忙碌的晁惜，“惜惜仙女儿，那个人是谁，好可怕啊。”

　　晁惜探头一看，祁南一脸忧郁的模样，再配上一身黑，倒真是有几分吓人。

　　“祁南，我在北城高中的同学。”

　　晁惜介绍完，就直接走到了祁南的身边，看着他幽怨的眼神，不由的觉得好笑。

　　“你快回去吧，今晚他们几个在，没事的。”

　　“晁惜，这这叫见色忘友，娶了媳妇忘了娘。”祁南控诉道。

　　晁惜“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怪不得在北城高中都可以考吊车尾，这样的语文词汇量，怕是要让老师气死。

　　“行了，快回去吧，今晚辛苦你了。”

　　祁南蔫幽幽的坐在椅子里，晁惜站在一旁笑得好看，这样一幅画面传到谈一然的眼睛里就变了味道。

　　谈小爷心情不太好，手摩挲着碗架上的一只白碗，突然一个“不小心”，碗瞬间掉落到地上，一声清脆的碎裂响声，惹得周遭人的眼光全都投注到了这里。

　　而谈一然蹲下伸手去捡拾碎片的时候，又一个“不小心”，只见白皙的手指上瞬时涌出了血珠。

　　谈一然可怜巴巴的看着走过来的晁惜，把手伸了出去，“破了，这次你负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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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谈一然：不就是卖萌嘛，小爷我也会，哼
晁惜：摔碎碗的钱拿来
谈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