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是我》鸢亦惶恐

4、老宅之四（已修）

　　即便是夏日，日落之后依然有凉意阵阵，凉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散一屋子的闷热，配上暖暖的一餐，反倒是恰到好处。

　　人类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往往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强大。一餐过后，余小萌和殷颖两个鼓着装满食物的肚子，在露天的院子里乘着凉。老屋的夏夜总是意外的凉爽，呼吸着外头新鲜的空气，比闷在一间小小的空调房间里舒服许多。

　　随着光线渐渐暗去，白天院子里那些生机勃勃的绿植们，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两人原本正好好的聊着天，商量着接下来的行程。殷颖不时往某个方向瞟去的眼神，却抓住了余小萌的注意。

　　“你在看什么呢？”一边问着，一边往殷颖不时望去的方向转头。

　　就只看到在一片暗色中，几株植物隐隐绰绰的立在那里，“就是几棵果树啊。”

　　原本静立不动的植物，却在余小萌语落之后，猛烈的抖动起来，树叶和枝干猛烈摩擦，发出一阵无法忽视的窸窣声。

　　“那边，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殷颖手上的手串一阵叮当作响，人已经紧紧贴到了余小萌的身边。

　　“大概是，有什么小动物进来了？”余小萌半蒙半猜的，就要走过去看看。

　　“哎！哎！哎！”殷颖见拦不住好友，半拖半就的，被好友拉上前几步。

　　余小萌边走边安抚道，“估计是附近人家养的小鸡小鸭之类的小动物跑进来了吧，这边附近没有大型野生动物，放心。”

　　似乎证实了她的猜测，两人走到发出声响的果树附近，就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周边的土地上满是被某种动物祸害过的样子，原本平整的土地上零零碎碎落满了绿色的叶子。

　　院子一边用作围栏的冬青树篱笆之间，被巴拉出一条刚好能通过某种小型动物的通道。周围的冬青树枝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这条通道。

　　“看吧，估计真的是进来了什么小动物。现在应该是被我家老屋赶出去了。”余小萌说道。

　　像是印证了她的话，修复篱笆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此外，余小萌发现每当她话里带上“我家老屋”或是类似字眼的时候，某栋归属感极强的老屋，就会表现得更加活跃，像极了被主人夸赞的小宠物。这个小举动，让老屋身上带上了某种奇妙的萌点。

　　“成精的房子厉害了！”看眼前确实没有未知生物的存在，殷颖终于从余小萌身后走了出来，围着正在修复的树丛啧啧称奇。

　　“我原先还以为电影里才会有这样的场景，没想到真的能被我遇见！”说着捡起地上一截断落的小树枝，对着正在加速生长的冬青树好奇的戳了过去。

　　树丛感受到了她的捣乱，停顿了2秒之后，一根枝丫卷走了殷颖用来捣乱的小树枝，之后还嫌弃的挥舞了两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表捣乱，一边呆着去”的气息。逗得两个姑娘哈哈大笑。

　　夜里的小镇，因为没有热闹的街道，和让人狂欢到彻夜的商铺。熄灯之后，除了远在天上的点点星光，竟是看不到一丝其他的光亮。

　　从小长在大城市里的殷颖显然不是很习惯这样的环境，在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了之后，惊讶之下发出了一声惊叫。

　　“怎么了？”

　　被好友追问，又觉得有些丢脸，缓缓才说出，“太黑了，有点不太习惯。”

　　城里的晚上，哪怕关了自己房里所有的灯，外头的路灯或是隔壁的灯光总能提醒着你，这里不是你一个人。而现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绝对是殷颖从小到大，从没经历过的夜晚。

　　“要给你留盏小夜灯么？”余小萌关切的问道。

　　"好呀。"殷颖对着好友也不带客气的。

　　话音刚落，也不需要做些什么，房间角落里就看到一丝暖黄色的亮光亮了起来。透过这光，刚好能模糊看清房间的轮廓，又不会亮到影响人的睡眠。

　　回到老屋，还是熟悉的房间，还是熟悉的味道，余小萌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中间也许还能梦到儿时在这里的种种经历。却不知道与自己一床之隔壁的好友，在这一夜都经历了些什么。

　　余小萌在次日一早，是被天光缓缓的从睡梦中拉醒的。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记忆里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又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

　　直到迷迷糊糊的从洗手间里出来，才被好友眼睛下方两个又大又青的黑眼圈吓到清醒。

　　“哇，殷神婆你昨天晚上没睡啊！”余小萌直接凑到了殷颖的面前，对着她脸上这两个又深又大的黑眼圈啧啧称奇。

　　气得殷颖直接拿被子蒙住了脑袋，蒙蒙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来。

　　“你还好意思说！我昨天晚上被窗户外面的黑影吓得一晚上没敢睡！喊你都不醒，睡得像只死猪一样！你家老屋晚上也像是睡着了一样，理都不理我！嗷呜，害的我就抱着被子盯着窗外一晚上没敢睡！”

　　“什么黑影啊？”余小萌转头向窗外望了一眼，后院郁郁葱葱的翠竹随风摆动，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两人的床都是侧对着窗子，窗外就是后院的那片小竹林。余小萌的床就在窗户的正下方，离窗户只有一条走道的距离。按理来说，如果窗外真的有黑影威胁到屋子里的人，老屋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人受到威胁。

　　所以余小萌很是淡定的安抚了好友两句，做势走到窗口往外面望了两眼，“安啦，你过来看看，外面什么都没有。。。”

　　话却截然而止，因为余小萌随便的一望，外头的竹子上带着明显的新鲜的划痕，划痕深处还透着碧青的绿色，显然是刚刚造成不久。地上也落着不少翠绿色的竹叶，靠近屋子的这一边，尤其多。这对竹子这种不轻易掉叶子的植物来说，明显是受到了外力的影响。

　　“好像，还真的不太对劲。”余小萌和终于从被子里冒出头的好好友对视一眼。

　　殷颖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余小萌抬头冲着天花板问道，“昨天晚上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么？你知道不？”

　　回应她的是一片安静。梳妆台上的便条纸上许久都没有出现任何字迹。

　　“喂，别装傻啦，就在屋子外面，你一定知道的。昨天晚上窗外到底什么东西，殷颖被吓了一晚上。”

　　便条纸上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反倒是阵阵清粥的香味，勾得余小萌一阵嘴馋。一大早醒来之后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清粥当早餐，这是余小萌打小就被养成的习惯。

　　“那个，殷神婆，不然我们先去吃个早餐吧，回来你接着睡，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余小萌说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厨房的方向。

　　殷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走走走，先去吃东西。”

　　刚刚熬煮好的白粥，带着大米特有的清香；酸甜可口的小菜，刚好能打开睡了一个晚上的味蕾；咸中带甜的肉松，一向是老少皆宜的一道佐餐佳品。

　　余小萌早餐的胃口想来清淡，而殷颖是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纯粹只是陪着好友来吃个早饭。

　　昨晚窗外晃动了一个晚上的黑影，简直就是一个噩梦，对她来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睡在一间平常少有人住的床上，窗外有一直有黑影晃动，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如果真的有东西破窗而入也就算了，最可怕的就是那将来未来，对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两人吃完早餐出来，余小萌眼尖的看到在大门外头的台阶上摊着一块破布，看上去依稀还能见到条纹的图案。

　　成精的老屋是个有洁癖的老屋，从这间经常无人居住的屋子里头到处都是一尘不染就可以看出来。包括屋子外头周遭5米之内都被老屋纳入了自己的所属范围，干净的让人啧啧称奇。

　　这块落在正门口的破布，就显得尤其的突兀。余小萌走到门口，拉开门栓，昨天开起来还异常爽利的门锁，这天确是不知道哪里卡住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打开大门。一阵风吹得地上的破布，扬起了尾巴。

　　尾巴？！

　　走近了看才发现并不是什么破布，而是一只黄底黑纹的小动物，类似小豹子一样的皮毛颜色。台阶上的小动物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此时像一摊水一样倒在余小萌老屋门前。竖起的尾巴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只在余小萌走近的时候，抖了抖尾巴梢，就没有别的动静。

　　余小萌走近两步蹲下身，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期然相遇，小动物的眼睛原本可能是湛蓝的颜色，可是在看到眼前的面孔之后，瞳孔急速扩张，黝黑的瞳仁一下撑满了整个眼眶。

　　湿漉漉又圆溜溜的一双眼睛，看上去可怜极了，心酸极了。余小萌对着这双眼睛，一阵莫名可怜又可爱的感情浮现在心头。嘴角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微微翘起。

　　转头对着好友说道，“嘿，殷神婆，看我捡到了一只小宠物！”

　　余小萌在小动物的脑袋上挠了挠，原本想勾勾手指头让它自己跟着进来，却发现对方折腾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站起来。看到她走远了，还不时从嗓子深处冒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着急。

　　最后被余小萌拎着后脖颈抱到怀里的时候，小动物也只是在最开始腾空的时候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随后伸出自己的爪子，死死扒在余小萌的胳膊上。

　　“哟，小小只的，力气倒是挺大。”余小萌垫了垫自己胳膊上小小的温热的小动物，随手甩上了大门。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的声音略有些大，像是被谁生气的甩上似的。

　　院子里的两个姑娘此时的注意力都被这只小小的动物吸引了，小小的毛茸茸的动物，天生就得姑娘的喜爱，更何况还是身上一片狼藉，沾着不少落叶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