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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下属女主(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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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季陆驮了两块木板回来,似乎又准备搞事。
季叁站起身夹两筷子菜,捧着饭碗蹦到隔壁单间。
季叁张大嘴扒饭,然后伸手戳戳木板:“阿陆,这木板是做什么的?”
盛权鼻子动了动,充耳不闻道:“今天吃的什么?好香。”
“香吧!”季叁小狗似的跟着嗅了嗅,仿佛找到志同道合的道友,陶醉道,“今晚这菜季玖做的,死香死香,虽然屁事多材料要别人准备好,才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不过这手艺真不错。”
“就知道,还有菜吗?”
“快去吧,我不保证,不过饺子肯定管够。”
盛权往外走的脚步顿住,回头问道:“今天可是什么节日?”
“是冬至。”
盛权抬头,尽管人未到大通铺“宿舍”,里头的热闹喜庆却传出了很远,不知李阅那处又是怎样的光景。
与此同时,李阅的主院,田武拎着食盒珊珊来迟,从里端出一瓷白的碗搁在李阅眼前。
“后厨包的饺子,殿下请尝尝看,还热乎着呢。”
在此之前,李阅才用完一顿晚膳,再吃则会超出固定的量,他头撇到一边,无所谓过不过节日,道:“都撤下去。”
“是。”就知道,田武喜不形于色,招呼丫鬟收拾残羹剩饭,饺子原样端下去自个儿趁热吃了。
翌日卯时一到,李阅睁开双眼,如若往常,这个时晨他就要起床晨练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再用早膳。冬天昼短夜长,室内室外均漆黑一片,李阅干睁着眼,默默无声,和睡时基本无异。
曾经,田武第一天上值战战兢兢,在卯时出现在主院,季壹季贰在门前拱卫,均面带凶煞又毫不掩饰地打量他,他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任人估价却又一文不值的货物,心下恼怒又不舒服。
“乖点照料殿下,小心你项上的人头。”季壹亮出一截刀刃,漠然警告。
田武低头哈腰,等待里面传唤。
这里的动静半点不漏地传进李阅耳中,人是他同意的,此时却迟疑了。
时间到了辰时,房间里方传出声音,季壹季贰互看一眼,心下忧虑。
田武当李阅才醒。
李阅这种状态维持了三天,久而久之,田武信以为真――有天掐着辰时的点过来,又安然无恙地离开――这下,确信无疑了。
眼下,李阅就着躺卧的姿势凌空挥舞拳头,左右交替,即使姿势有碍仍虎虎生风,可见平时也不懈怠。
真实情况,其实是颓废了一段时间,后来才慢慢捡回拳头功夫。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
是不是早到的田武?
李阅侧头,眯着眼企图洞穿窗户纸一般,紧接着传来间隔稍大的两声。
叭――哒!
门外,盛权刚卸下床板,一声木板撞地,一声木板靠墙,他整了整衣摆,抬手敲门。
他分明听见破风声,里面却毫无动静。
盛权又要敲,里面不冷不热道:“进来。”
待看清来者的脸,李阅有股阴魂不散之感,心脏莫名抽搐一下,仿佛不能承受:“季陆。”
“殿下。”
盛权也是皱眉,脚踏上一张薄布皱巴巴地团成一团,散发着尿味,不用想也知道是李阅自己扯下来的,也因此,暴露出下方的席子。
现在是什么天气?扯掉等同于无的薄布就什么都没有垫,这得多冷?
盛权折身将卧榻的软垫抱来。
李阅横眉冷目,明显清楚他的意图。
盛权眉心仿佛已经打结,双目流露出纯挚的关切和固执,脚下虎口拔牙般向前挺进,不住试探。
李阅情绪不稳,淡黄的尿液又开始滴滴答答地下淌,因为第二人在场,李阅脸白了三分。
盛权情急,一个箭步上前,手抓住一只脚腕,宛若冰块,他心焦喊道:“殿下!”话末,就欲掀被子褪下他湿冷的亵裤。
李阅腰身一挺,仰卧而起,同时挥出一拳。听了风声,盛权完全不顾,竟是想生生受下,满心满眼只想换裤子。却不想,李阅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定住,旋即直挺挺地砸回床上,砰的一声顿响。
盛权一时愣住,不明原因,一股臭味紧接着飘散而出,顿时恍然。
李阅面无人色,因为挺腰的动作,腹压一下子升高,把大便压出了体外……他难堪得无地自容:“……滚,出去……”
盛权就跑了。
“好你个季陆!”李阅哆嗦着嘴唇。
虽是叫他滚,又不想他跑得这般干脆,仿佛对他退避三舍。
不甘,难堪和气恨在眼眶打转,湿意盈满泪睫。
正骂得盛权狗血淋头,被认定为贱人的家伙却去而复返,端着热气熏蒸的铜盆,满脸的若无其事。
一眨眼,将眼里的湿意悉数逼退,李阅绷紧脸皮,扯出脑下的枕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出去。
盛权连忙扭腰,护着铜盆好险避过:“殿下您误会了。”
李阅一声冷哼,冷眉冷目。
他腆着脸,再接再厉:“我给您擦擦身子吧?”
李阅不应。
在盛权看来,就是变相的默认,于是拧干毛巾,一眨不眨地凝视李阅脸上的变化,伸手一点一点地掀开被子,直到完全掀开。
盛权心里不住叹息,做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
没反应好过有反应,李阅消极抵抗,木头人似的似乎任由他摆布。
不敢耽误,盛权手脚麻利,先清除秽物,将李阅擦洗干净,然后换好衣服,整理床铺,最后将脏东西清出去,前前后后换了十多趟水。
田武在辰时前三刻才起,洗漱完了,早食也送来了。
田武掀开食盒,悠悠然地吃了起来,眼看还有半刻钟,抹了把嘴,双手拢进袖子出门。
沿途遇见的丫鬟仆役,一个个停下干活向他问好。
田武此时淡定了很多,一路端着,或回应或不回应。
自从接手照顾李阅的活儿,别的不说,衣食住行和地位却是实实在在地提高了不少。
而且,这位诚王爷事儿少,委实省心。受了这遭罪,他初时心里还猜测他是不是愤世嫉俗,郁郁寡欢,暴躁易怒的主,因此对推自己去受罪的季壹敢怒不敢言了一阵。
也因此,田武心宽体胖了不少,今天却察觉到主院有点不同,田武心中打突,王爷醒了?
放眼一看,有道人影突兀地走在院子里,他噔噔小跑过去。
“季陆,你怎么在这!”
因为心慌,心里怀疑很可能是因为季陆搞的事,不自觉带上怒火。
“你说我?”盛权怒意比他更甚,幽幽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睁大眼睛瞧瞧。”
“什么时辰我比你清楚!”田武才不听他的看天,视线扫过他手里的东西,哇地叫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王爷院子里的东西你别乱碰!”说着,一把夺了过来。
正愁着怎么处理,盛权从顺如流让他接手,冷声道:“正好,你给我好好搓洗干净,晾干,熏香后再拿回来。”
原本准备不要了,尤其是薄单――不管李阅出于什么心理尽量不麻烦别人,事事将就,隐忍,情愿自己冷着也……但田武一个奴役不遵守本职工作,还理所当然地享受就是不对!
看把田武惯的,对着他也敢大小声。
盛权抬脚蹬过去。
田武登时葫芦似的连人带盆骨碌碌倒地。
这时季壹来了,冷声低喝:“这是什么地方!吵什么吵!”
盛权看着季壹轻嗤:“呵。”
季壹:“……”他哪里得罪季陆了?
季壹肃着脸:“都给我出来。”
季壹在前,田武愤愤不平,盛权泰然自若。
到了地方,季壹问什么情况。
盛权道:“你让他洗衣服。”
“季侍卫,还请您替小人评评理,这家伙一早闯进王爷的院子,不单打搅王爷休息,还乱翻东西,小人不过出言阻止一句,他就恼羞成怒出脚踢我……”
盛权:“你让他洗衣服。”
“听见没有!”季壹转向田虎,瞪着一双虎目,要吃了人似的。
田武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转折,完全愣在当场,不敢置信:“季侍卫你!”
季壹用刀指着他喋喋不休的嘴巴,哼笑道:“亲自洗,敢阳奉阴违,我剁了你的手。”
等田武灰溜溜地跑了后,季壹话头转向盛权:“你怎么回事?这么大火气?”会这么问,也是因为目前为止季壹还不了解事情经过,但不妨碍他帮亲不帮理。
“季壹。”
有人唤季壹,声音冷凝,却不是盛权。
季壹一转身,一眼看见廊下轮椅上面沉如水的李阅。
心知不好,季壹拉着盛权一同跪下,低头道:“殿下。”
“季陆……”
盛权立即抬头。
李阅不闪不避地和他对视,心肠如铁石:“……屡次三番以下犯上,拉下去,杖责三十军棍,立即执行。”
季壹:“……”什么情况?
李阅瞥向怔愣的侍卫长:“季壹。”
此时,他像就个过河拆桥的奸商,被拾掇得干干净净后,对奴役过的普通人翻脸不认人。
盛权仿佛是最忠诚的信徒,被他的信仰洗脑了一样毫不申辩,听之任之,伏下认罪。
季壹心知不能劝,越劝越坏,点头将盛权带走。
李阅皱了皱眉,突然就迷糊了,他公事公办,显然没有错,又似乎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