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佐助赶到宇智波老宅的后院时,一眼便看到了佐良娜说的大叔。
长长的发,白色的袍子,眉目与他相似,两条泪沟。
他看到了宇智波鼬。
他看到他靠在树下,双眸紧闭,眉头微蹙。
他难得看到的,这样安静又美好的宇智波鼬。
上天是眷顾他的兄长的,至少在容貌方面,任岁月的刀无情雕刻,鼬的脸庞,一如他记忆中那般,温润如玉。
“鼬?”
几不可闻,带着些许颤抖的呼唤,将树下的人唤醒。
“佐助?”
鼬的脸上先是震惊,继而漾出笑容,那样的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来的让佐助心碎。
“鼬,你为什么?”
“佐良娜没说吗?我有执念难解。”鼬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佐助坐下。
佐助默然,并没有走过去,只是问:“什么执念?我可以帮你。”
鼬笑笑,固执地再次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手起落间扬起些许樱碎,花瓣却穿过了他的手掌坠地。
这次佐助没有拒绝,坐到了鼬的身边。
“佐助,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像以前一样坐着说话。”
“佐良娜很可爱。”
“你过得也很好。”
“不好。”佐助有些激动地打断了鼬的话,“我一点也不好,哥,你不在,我过得不好。”
鼬有些片刻地愣怔,随即笑得灿烂。
“你长大了佐助,会把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了,我很高兴。”
佐助没有说话。
“佐助,我真的很高兴,看到你长大以后的模样,看到你成家立业。我在三途川徘徊了很久,因为执念太深,难以转世。我便被送回这里,了却执念再去转世。”
鼬自顾自说着。
“我一开始,并不清楚我的执念是什么,直到见到佐良娜,我发现我便不能再触碰到实物,除了樱花。再见到你,我连樱花都触碰不到了。”
“鼬,能不能留下来。”如同很多年前的四战一样,佐助看着鼬,挽留他。
鼬看着佐助的眼睛,他认得,佐助眼中那浓到化不开的悲伤,是他给的。
不知不觉,便掉下泪来。
鼬知道,这滴泪,早在多年前就该落下,那眼泪里,包含着多少复杂的情感,滴落在佐助的手上,滚烫得吓人。
“佐助,对不起。”
在听到“对不起”三个字的瞬间,宇智波佐助,因为宇智波鼬而积攒了数不清多少年月的委屈和痛苦,在那一刻爆发,变成了那止也止不住的眼泪。
“为什么一直是这三个字?从来都是这样,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三个字。”
“你离开的所有日子里,我真的,很想你。”
-----------------------------------------------------------------------------------
佐良娜到的时候,看到的是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爸爸,和同样眼角泛红的樱鬼大叔,啊不,大伯。
她不太清楚究竟是怎样的往事,让断了手臂也不曾言语的爸爸泣不成声,她从妈妈口中得知,爸爸很爱他的哥哥。
她一直以为,在忍界叱咤风云的爸爸,是不会有任何软肋的。如今她才明白,不是没有软肋,而是那根软肋,已硬生生被命运切断抢走,残忍之极。
“佐助,别哭,抬起头,看着我。”
鼬这么说着。
“佐助,你从来都没有辜负过我的期望,那么努力,那么优秀,即使是很多年前,也是这样。我一直都很抱歉,是我强迫你走上我所期望的道路,让你的眼里,多了那么多不该有的东西。”
鼬虚拂过佐助的眼,继而又抚上他的发。
“对于我来说,只要你可以平安,那就是最好的事。”
“不要哭。我的眼,一直都在帮助你看清这个世界,要记住,我陪伴着你,看着你,你倘若幸福,那你的眼就会替你清澈世间污浊,你倘若悲伤,那么,我替你流泪。”
“佐助,无论如何,我都很爱你。”
鼬感觉到意识越发混沌,一如当年秽土转生解开时那样,不同的是,这次他再也无法拥抱佐助。
“大伯!”
佐良娜有些惊慌,因为她看到鼬的身体越发透明,不禁喊出声来。
鼬转头,看到了佐良娜,他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佐良娜不顾一切,磕磕绊绊,踉跄着跑了过去。
“大伯!你……”
“听到你这么称呼我,我很高兴。佐良娜,过来,替我拥抱一下爸爸,好吗?”
佐良娜看着鼬,看着看着,豆大的泪便一颗颗滚下来。
这也许就是血肉亲情,明明并没有相处多久,却感觉,格外痛心。
“大伯,你要走了吗?能不能不走?佐良娜还想天天和大伯说话。”
鼬有些愣愣地看着佐良娜,仿佛看到了儿时的佐助,心中不免一阵酸楚。
“怎么会……我也想留下来,也想看着佐良娜长大成人,想和佐助一起变老,我也很想,真的很想啊……”
至此,宇智波鼬用一生所筑起的那道坚硬的壁垒,看似强大的障眼法,终于分崩离析,坍塌得彻彻底底。
谁会不愿意与自己所爱之人长相厮守,看着对方老去,谁会不想留在纷扰的世间感受活着的烦恼,谁不要呢?再坚强如宇智波鼬,究竟那颗玄铁一般的心也只是虚有其表,包裹在玄铁中的,终归还是柔软而细腻的心。
宇智波鼬啊宇智波鼬,你还是害怕孤独的,你还是一个平凡的人啊。
鼬的双眼溢满悲伤,但他知道,纵然不舍,也该离开了。
鼬引导着佐良娜,让她抱住了佐助,尚且还是孩子的佐良娜,却深切明白着爸爸的悲伤,她感觉得到的,在她眼前的爸爸,早已溃不成军。所以她用力抱住了他,紧紧的,似乎想要传达这一份力量。
鼬的身体逐渐透明。
“至少,让我再好好看看你,佐助。”
鼬来到佐助身后,努力地想开了他的双臂,用尽所有力量,将一地的樱花卷起,附着在双臂之内。
就算触碰不到,也想,再抱你一次。
樱花飞扬,落在树下三个人身上,鼬拥抱着佐助与佐良娜,在意识即将消失时,他附在佐助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嘴角带笑。随即,便消失在铺天盖地的樱花里,再也寻不到。
再也,找不到了。
宇智波鼬。
佐助回抱住佐良娜,闭上双眼,感受着身周樱花留下的柔软,一如他的笑他的人。
温润如玉,眉目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