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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回 广布恩施积善缘 巧妙应对避凶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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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准噶尔最难熬的冬天已经过去,春天的气候就要相对宜人许多,凝眉种在庭院里的那棵梅花树虽然没能开花,却长出了枝桠和新叶子,那至少证明它还活着。
积雪初融,春暖花开,凝眉的身体在暖意融融的阳光下不再似冬天里那般病恹恹,软绵绵的,咳嗽也似乎好了一些,在倩兮的一再建议下,她骑着马,由阿古拉牵着走出太子的宫殿,在附近转悠一下。不知是自己在屋子里憋了太久,还是准噶尔春天的风景出人意料得美丽,凝眉爱上了这片土地,随着天气转暖,她也越来越在屋子里待不住,时不时就带着阿古拉和倩兮出来转转。
不同于京城的繁华,江南的秀美,准噶尔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原始之美,青山绿水,一花一木,皆出自于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徜徉其间,浑然忘我,世间万般烦恼皆消融在这大自然的馈赠中。
凝眉想,自己之所以整个冬天缠绵病榻,除了不适应之外,何尝不是自己的心里不愿意接受美好的事物呢?既来之,则安之,从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现代穿越到大清朝,周遭环境早已翻天覆地,唯有自己的命运从来都是不由自主,但无论如何,生活方式总能由自己掌控,只要愿意,总有办法让自己在不如人意的命运安排下活得轻松快乐些。虽然往事刻骨,回忆难灭,自己无法潇洒地做到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但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却是可以实现的。凝眉长长地叹了口气,每次低头向命运妥协都让她仿佛被抽筋剥皮般痛不欲生,却又同时让她焕然新生。
除了经常出门走走之外,凝眉开始动手小范围地改善自己的居住环境,她将常年疏于打理的后院整理干净,将与后院相连的书房墙壁打通,地面铺上红木地板,露天的地方砌上屋顶,四面挂上竹帘,堆放上一些自己和倩兮缝制的靠垫和坐垫,俨然一个充满了禅意的榻榻米小院落。
和风微醺的下午,焚一炉上好的沉香,或是自己和自己对弈,或是抚琴习字,或是清茶几盏,黄卷古页相伴,待到茶淡风疏,暮色渐起,便又消磨了一个悠然自得的下午,若是实在意兴阑珊,便索性什么也不做,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以风为被,鸟语花香为枕,听着院子里通往宫外的溪流淙淙的水声,悠悠入梦,一解春困。
在外人看来,一个正值盛年的女人,得不到丈夫的恩宠,过着凄清寂寞的生活,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了,可凝眉向来就不是个怕孤单的人,这样无喜无忧的日子让她觉得清净安宁,她不逼迫自己忘记过去,反而觉得从前如此可贵,回忆已经足够伴自己走完余生。
那日,春风正好,天气不冷不热,凝眉又带着阿古拉和倩兮外出散心,本着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的原则,她选了一条以往没有走过的路线。一开始,她们一行三人还有说有笑,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但是走着走着,便不明就里地来到了一个老百姓聚居区,那里的景象完全与凝眉印象中能歌善舞,热情开朗,自由豪爽的游牧民族相反,她们生活贫困,愁眉苦脸,处于生长发育阶段的少年吃不饱肚子而瘦骨嶙峋,年迈的老人身体孱弱却得不到有效的医治,住的地方更是简陋无比,千疮百孔。
凝眉动了恻隐之心,把随身携带的干粮拿出来分发给饥饿的儿童和老人,还散尽自己身上所有的首饰和银两,好让他们趁着天气暖和修补自己的房屋,那些穷苦百姓们都感恩戴德,可惜凝眉一个字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只能连连摆手表示不必感谢。回到了宫里,凝眉立刻招来了海拉提,向她打听这片聚居区的情况。
“哎呀,娘娘是有所不知,准噶尔前两年一直征战不休,苛捐杂税都供给部队了,老百姓当然苦,像娘娘看到的这样的聚居区还有很多呢。”
“那这两年朝廷不是已经在休养生息了嘛,这么穷的地方,怎么不想办法去救济一下?”凝眉问道。
“是有救济,所以这样贫困的地方也是在减少啊!”海拉提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凝眉沉吟,连年征战,经年累月都把注意力放在扩张地盘,而不是老百姓的生活改善上,自然而然民生凋敝,这不是短时期内能解决的问题。当天晚上,凝眉失眠了,辗转反侧间都是孩子们饥饿的啼哭和大人们无奈的眼神,这样的情形,很多年前她也见识过,那时候,她的身前站着四爷,他的果敢和刚毅拯救了被灾难和饥荒折磨的人,而如今,凝眉只有孤身一人,朝廷不会在乎这一小撮社会最底层的人的死活,她决定要尽自己的力量来改善他们的生活,就像四爷曾经做过的那样,就像某本书里说的那样,爱他就变成他。
第二天,凝眉开始清点自己的首饰和私房钱,还有常用的一些药材,装了整整一马车,除了阿古拉和倩兮之外,她还带上了一名御医和海拉提,驱车赶到了昨日来过的那片聚居区。凝眉安排御医免费为生病的人诊断,并提供一些基本的药材,她还按照家庭的人口和贫困程度,把自己的银两和首饰分发给他们,好让他们去买些牛羊来放养,以此获得持久的经济来源。
一位长者老泪纵横,颤巍巍地跪下不停给凝眉磕头,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他在说什么?”凝眉一边急着扶他起来,一边问身边的海拉提。
“回娘娘,他说你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神。”海拉提回答完,就对着人群用准噶尔语说,“这位就是我们准噶尔新的太子妃。”
话音刚落,只听到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声,所有人都纷纷跪了下来。
“海拉提,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呀?刚才只跪了一个,这下怎么都跪下了?”倩兮在一边问道。
“没什么呀,我只是跟大家介绍了救他们的正是我们聪明美丽又善良的太子妃啊!”
“你这个小丫头,说这些干什么呀,快点让他们起来。”凝眉说。
于是,海拉提又说了一通之后,那些人才慢慢迟疑着站了起来。
凝眉看了一眼大家,缓缓开口:“你们不用对我三跪九叩,看到你们生活得如此艰辛,应该是朝廷向你们磕头赔罪才是,可是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我也只是尽了自己的一点绵力而已,好在大汗英明,相信大家的生活还是会越来越好的。”
海拉提将凝眉的原话翻译给大伙儿,众人纷纷点头称赞,并表示未来的皇后如此善良贤惠,这也是准噶尔老百姓的福分。
至此以后,凝眉的慈善行动就没有停止过,她的足迹几乎遍布了所有准噶尔最贫困的地方,救济了无数的老百姓,为他们提供了许多无偿的医疗和基本药材,所以,这些社会最底层的穷人们都不知道大汗或者太子长什么样子,却个个都和太子妃很熟悉。
春天就在一次次的慈善行动中悄悄溜走,到了夏天,准噶尔的气温异常地高,凝眉有好几次都中了暑,整个人晕晕沉沉的,实在不适宜出门。于是,慈善行动的具体执行就交给了海拉提和阿古拉,每次他们回来,总会捎来一些关心她的老百姓给她的消暑土方,凝眉虽然身不能至,但是也没有断了和一些当地小孩子的书信联系,在信中,凝眉教他们汉语,鼓励他们好好学习,作为回报,那些小孩子们也争相教她准噶尔语,凭着自己的聪明好学,凝眉现在已经能听懂基本的日常用语了。
凝眉本来以为准噶尔的冬天已经够煎熬的,却没想到夏天的酷热难当也如此折磨人,在这个没有电风扇和空调的年代,中午的太阳显得那样毒辣。一天,凝眉正靠在榻上午睡,她穿着自己仿现代设计的吊带睡衣,这样才稍稍凉爽些。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娘娘!”是阿古拉的声音。
“什么事情?”凝眉在屋里问道。
“外面来了个王爷的特使,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您,臣这才斗胆打扰了您午睡。”
“知道了,你先让他在外间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是!”
凝眉利索地换好衣服,又让倩兮替自己挽好发髻,便走了出去。来者说是三王爷的特使,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拿出一封三王爷的亲笔信给凝眉,便匆匆离开复命去了。凝眉不敢耽搁,立刻拆信详读。信上说,太子谎称自己生病告假,而大汗受了二王爷的撺掇,即刻要来太子府上探视,请求太子妃务必放下私人感情,帮忙掩饰此攸关生死的大事。
凝眉知道,最近太子的确带着他的宠妃阿伊娜去了别处的行宫避暑,却没想到他是谎称自己生病才偷得浮生一月闲,如今想来,这个谎言多半已经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拆穿,想借此良机动摇一下太子的地位吧。不管事实到底如何,还是先把这一关蒙混过去再说吧,凝眉叫来了阿古拉,让他躺在太子的屋里不许出声,也不能乱动,又叫来了御医叮嘱了一番,最后还不忘让倩兮在太子的屋里熏了好些药材,弄得一进院门就能闻到浓浓的药味。干完了这一切,凝眉还想把自己弄得憔悴些,也好显得连日照顾病人,心力交瘁,结果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的气色本来就不怎么好,也省了这化妆的功夫。
话说间,下人匆匆跑来通报,大汗已经出发过来了。凝眉不疾不徐,率领一众下人来到门口,甫一站定,就看到大汗的轿子从不远处过来,后面跟着两位骑在马上的皇子,一个看上去尖腮脸,三角眼,脸色阴晴不定,城府极深,想来便是所谓的二王爷。跟在后面的那个则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温文儒雅,完全没有准噶尔汉子的魁梧粗粝,倒颇得江南才子的那股子潇洒倜傥劲儿,大概这位就是差人来通风报信的三王爷吧。凝眉心里暗忖之际,大汗已然落轿,迎接的一干人等纷纷下跪行礼。
“都起来吧!”大汗吩咐道,随即看向凝眉,“听闻太子这两日一直身体抱恙,好像还挺严重,所以特地来看看!”
“谢大汗关照,您请里边坐吧!”于是凝眉将他们领进了屋里,三王爷走过她身边的时候,还投来了一丝询问的眼色,但见凝眉嘴角含笑,眼神镇定,心下便也放宽几分。
“看了太医没有,太子到底什么病,来势这样凶猛?”
“回大汗,看过太医了,太子得的病叫疟疾,越是平日里身体强壮的人,越来势凶猛。”
“那会怎么样?要不要紧?”大汗不由得有些紧张,看来目前为止,他还是很看重自己的这个儿子的。
“太医说了,太子底子好,只要好生歇息,悉心照料,虽然凶险,但应无性命之虞。”
“哦,只要有需要,随便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太子能早点康复最重要!”
“是,大汗!目前太子府里好的御医和药材都不缺,只要太子能安心静养,应该很快能康复的。”
“那太子这里还要你多费心了,自己身体也要当心!”
“谢大汗关心,只要太子能早日康复,我们都当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好!既然如此,本来还想去看看他,还是算了,让他静养吧!”说着,大汗站了起来,似乎准备离开了。
“恭送大汗!”凝眉稍稍松了口气。
“等一下,”二王爷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大汗,您日理万机,撇下了这么多重要的事情,既然都到了太子府上,就去看一眼,恐怕也不会太打扰皇兄静养吧!”
凝眉怪自己太天真,既然二王爷是打定了主意要拆太子的台,又岂会如此善罢甘休呢?事到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大汗此时不宜探望太子,除了怕打扰太子静养之外,更重要的一点还在于疟疾的传染性极强,太子一人不幸染病,已是极大地耽误了朝政,万万不可将大汗再置于如此危险之中。”凝眉镇定地说。
“哼,真的有这么厉害吗,还是太子府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二王爷冷哼道。
“二王爷似乎是话里有话啊,传御医上来,给二王爷普及一下疟疾这种病的传染性吧。”凝眉大声说道,太医来了以后,按照凝眉事前吩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不乏夸张之言辞。
“二王爷这下相信了吧,太子府上上下下都已经遵医嘱用石灰水消了毒,伺候太子的下人也都严密隔离了起来,除此之外,府中也一直在熏草药驱除病害,这一切可不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为了不要让此病进一步扩散,造成更大的危害。”
“我就不信了,看一眼还就能得病了不成?”二王爷的气焰明显减弱了不少。
“太子时常对臣妾说,看着大汗如此勤政操劳,唯恨自己能力太有限,无法分忧,依臣妾看来,太子如此孝顺,要是此刻他还意识清醒的话,恐怕也是不愿意大汗去冒这个险的。”
“真是好笑,我听说自从你们大婚以来,太子根本就没有踏进过你的房间,你恐怕连太子的面都见不到,又岂能揣摩出他的想法呢?”二王爷笃定地认为自己说到了凝眉的痛处,成功打压了她,嚣张地笑了起来,却没想到,凝眉也跟着笑了起来,“你笑什么?”
“我是笑二王爷你呀,这些话都是平日里闲来无事的后宫嫔妃们,或出于争风吃醋,或出于穷极无聊的目的,拿来消磨时日的谈资,您堂堂一个王爷,可不像是听信这小道传闻的庸俗之人啊!”
“你。。。”二王爷听出话里的讽刺意味,气得竖眉瞪眼。
“如果二王爷坚持的话,要不就烦请您代大汗进屋去瞧瞧吧,这样既能一证清白,也可避免让大汗冒险,您说可好啊?”凝眉乘胜追击,杀得二王爷溃不成军。
三王爷听了凝眉的一番从容不迫,有理有节的应对,真想击节称快,只可惜此时的情况不允许。这次危机到这里已经算是基本上化解了,三王爷清了清嗓子,笑着打圆场说道:“好了二哥,哪有病人不需要,我们强行去探病的道理?太子的病情我们也了解了,有太子妃在这边照应着,大汗和我们都应该放心,再呆下去可真要打扰太子静养了,我还有事要奏秉大汗,您要是真的心中记挂,等改日太子身体好些了,我们再来吧!”
“老三说得对,摆驾回宫吧!”大汗终于开了口,二王爷不好再说什么。
“恭送大汗!”凝眉目送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咒骂木图,要带着美人潇洒快乐,也不知道做足功课,害得自己还要提心吊胆帮他收拾烂摊子。
准噶尔一日里温差极大,凝眉觉得很久没有去看那些贫困的老百姓了,所以趁着早晨,气温还不是很高的时候,带着自己筹集到的一些钱粮药材便出发了。大家看到了久违的太子妃,都激动万分,拉着她看自己新修建的屋子,看养得肥壮的牛羊,还执意留凝眉吃了午饭,才依依不舍地约定等天气凉快了一定要再来,到时候一边欣赏塞上秋景,一边品尝新鲜甜蜜的葡萄干,再看看能歌善舞的姑娘们跳一曲自编的舞蹈,那才算是真正的准噶尔的日常生活。凝眉趁着日头变得毒辣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宫里,刚刚进门,就发现家里已经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太子妃,可真是大忙人啊,我可在这儿等了大半天了!”三王爷笑着调侃道。
“不知三王爷大驾,真的是失礼了!”凝眉刚刚赶路回来,热得衣服都黏湿在身上,颇为尴尬。
“可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好,来得太突然了,以后应该事先让人通传一声!”
“三王爷说笑了,下次自然是我恭候大驾才对!要是王爷不介意的话,还请到我书房里稍坐片刻,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当然不介意,您请便!”三王爷恭敬地作了个请的手势。
凝眉便回到自己的卧室去梳洗一番,留下海拉提带着三王爷去了书房。虽然贵为王爷,也算是见惯了金银珠宝和稀罕物品,但是当三王爷进入凝眉的书房时,却仍不由得暗暗感叹,这样雅致舒适的布置,让人对这屋子的主人也生出几分好感来。三王爷穿过书房,来到平时凝眉最喜欢呆的那个榻榻米阳光房,只见屋外烈日炎炎,屋子的四周竹帘已经全部放下,阳光透过帘子的缝隙,疏落落地洒在地板上,一缕幽香似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中,入耳的则是屋外花园里经过疏浚的小溪的潺潺水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是置身于一片幽深的山谷里,让人暑意全消。
“三王爷快请坐吧!”只见海拉提端着一套茶盘进来,将矮桌上摆了一半的残局撤下。
“这里都是你们娘娘自己布置的?”三王爷盘腿而坐。
“那可不是,娘娘自己画好了图样,有些找工匠去做,有些就自己动手做!”海拉提颇有些得意,好像主子受了夸奖,自己也沾了些光似的。
“真不错,让人来了就不想走呢!”三王爷由衷感叹。
“唉!”海拉提轻轻叹口气,拿了一个靠垫给三王爷靠好,“要是太子也这么觉得就好了。”
三王爷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个。。。莫非。。。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
海拉提点了点头,“三王爷,您一向和太子交好,能不能帮着劝劝太子,让他。。。”
“海拉提!”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屋里的两个人都听到,语调平淡没有起伏,正好让大家都明白这是个不该继续的话题,凝眉已经换了身素雅的薄衫站在书房里。海拉提立刻闭上嘴,悄悄退了出去。
“三王爷,让您久等了!”凝眉走过来,款款坐在三王爷对面,然后拨弄了下红泥小瓦炉里烧茶水的火,随即茶壶里便发出了水即将烧开的“噗噗”声。
“嫂子说笑了,说起来还是我唐突了,该让人事先通报一声才对。”
“天气太热,三王爷尝尝我从京城带来的茉莉花茶,消消暑。”凝眉一边说着,一边娴熟地完成了一整套茶道的工序,将一杯飘着浓郁香气的花茶递给了三王爷。
“嗯,真是好茶,馥郁芬芳,甘而不腻,苦而不涩!”
“这原也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茶,只是我比较偏爱,所以才带了一些,没想到倒是合了这时的气候,所以才拿来招待贵客,王爷可别怪我小气啊!”
“哈哈哈。。。嫂子真是会开玩笑,看您书房这别具一格的装帧摆设,就知道主人是个品味非凡,出尘脱俗的奇女子,连带着你给我喝什么都是好的。”三王爷也算是快人快语,毫不掩饰对凝眉的激赏,这下倒弄得凝眉有些不好意思了。
“三王爷真是会说笑!”凝眉微微红了脸,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哪里哪里,我是由衷赞叹!”三王爷顿了顿,喝口茶,“言归正传,我这次来还是特意要谢谢你,你帮了太子大忙了!”
“三王爷此话说得好生奇怪,我虽然不得太子欢心,但好歹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帮自己的丈夫是天经地义,又何须特意言谢!”
“嫂子别多心,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猜现在在您心里,一定觉得太子是个只顾纵情声色,不顾朝政的昏庸之辈吧?”三王爷冲凝眉眨眨眼睛,得意地笑笑。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吗?”凝眉听三王爷的语气,知道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不免提了兴致。
“其实是这样的,嫂子可能不知,大汗最近打下来一个部落,为将的正是二王爷的人。而原本大汗是属意太子去攻打,怎奈当年太子出征的时候,这个部落于他有救命之恩,太子拼命劝谏大汗不成,反受到二王爷挑拨,触怒了大汗,所以才出此下策,称病不能带兵,为避人耳目,索性带着阿依娜出游避暑。没想到,这件事情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让二王爷知道了,于是他千方百计撺掇大汗来探病,好揭穿太子,携自己打了大胜仗之势来打压政敌,此消彼长之下,以图死死压制太子的气焰。”三王爷微微前倾身子,压低了声音说。
“原来是这样,此事原来如此凶险,差点让二王爷的狼子野心得逞,想来真是后怕。”凝眉轻抚胸口,恍然大悟。
“是啊,幸好嫂嫂你不计前嫌,倾力相帮,再加上您机智过人,临危不乱,把二王爷呛得七窍生烟,大快人心啊!”三王爷笑得忘乎所以,眼神里的慧黠纯真不免让凝眉想起了十三和十四阿哥,一时有些失神。
“我也是运气好,要是二王爷一直这么紧追不舍,难免会抓到太子的把柄。”凝眉担忧地说。
“哎,这么多年了,二王爷就这么一直和太子针锋相对,嫂子放心吧,不过都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情,太子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
“嗯,兄弟相争,祸乱朝纲,苦的还是老百姓,大家还是应该齐心合力,以国为重,才是万民之福。”凝眉有感而发,像是在说当下,又似乎不尽然。
“我看嫂嫂刚刚出门回来,虽然风尘仆仆却兴高采烈,不知是去了什么好地方呀?”三王爷问道。
“哪是什么好地方呀,”凝眉呷了一口茶,“只是去看看一群朋友而已。”
“哦,嫂子好人缘啊,才来这里没多久就已经交上朋友了吗?”看来三王爷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
凝眉看着三王爷,一边心里盘算,靠自己的力量来接济这么多穷苦的人,实在杯水车薪,何不拉上三王爷,让他也出一份力,除此之外,也可利用他的人脉筹得更多的钱款去帮助穷人,这样不是很好。
“其实不久前,我想出去散散心,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一些偏远的地方,看到那里生活的人穷困潦倒,便出手相帮,老百姓们民风淳朴,所以我就忍不住经常去这些地方走动走动,带一些御医给他们诊病,提供一些药材,有时接济他们一些粮食或银两。”
“嫂子真是菩萨心肠!”
“非也非也,要是你亲眼见了这些人是怎么乐观面对自己的贫困生活时,相信你也会动恻隐之心。如今,我已算是倾尽全力在帮助他们,可仍然杯水车薪,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卑微了。”凝眉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三王爷,三王爷起先愣了愣,但他到底是个聪明人,马上恍然大悟。
“嫂子说得正是,我倒是也愿意出一份力,只是不明白嫂子为何不去找太子呢?”三王爷反将一军
凝眉心虚地低头喝茶,含糊地说:“太子事儿多,这种婆婆妈妈的小事就不必跟他说了。”
“噢,原来如此,”三王爷了然地点点头,心下里明白,外面的传言多半不是空穴来风,“嫂子放心吧,下次你再去,记得提前差人通知我。”
“太好了,三王爷真是个爽快人,我先替那些穷苦老百姓谢谢你了!”凝眉开心地笑道,心里认定三王爷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这茶喝得差不多了,也叨扰了嫂子好半天了,我也该告辞了。”说着三王爷站了起来。
“三王爷来的时候有失远迎,走的时候我就送送你吧!”凝眉站了起来,将三王爷送到了门口。
“嫂子留步吧,外面暑气当头,还是别出来了,”三王爷拱手作揖,顿了顿之后又说,“先前海拉提拜托我的事我会去办的。”
说完后,三王爷便飞快地跳上马走了,留下凝眉怔怔地站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说的正是自己刚进书房时,隐约听到海拉提正与三王爷在谈论自己和太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