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4、Chapter 93 ...
-
9月末的橄榄球杯赛在大雨中拉开序幕,库珀在为夜鹰队打了小组首场比赛之后就因伤缺席了其余的对战。教练组决定将小组出线的担子压在维克身上,将库珀暂时移出首发阵容,让他充分休息他的膝盖,好为后续到来的淘汰赛阶段做好准备。
库珀的周末腾了出来,除了按时训练保持状态,他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费在了道格拉斯安沃尔的案子上。
尽管盖文和他的组员在调查方面给了他相当多助力,案件进展还是阻力重重。上级领导要求他们在十月中旬递交了初步证据材料,皇家检察署认为证据充分足以起诉,但被库珀顶住压力强硬地压下来。公诉时间一拖再拖,为此分管副局长找他谈了多次,劝他不要因为一个小案子得罪检察署的人,但都被库珀以各种原因敷衍过去。
他相当配合,有理有据,高层根本找不到任何瑕疵和借口让他停手,只能放任他查下去,但同时也要求不管这个案子出任何问题,都得由他来负责,撤职或是他自己辞职走人。
连着一周,盖文每天深夜离开时库珀都还没走,第二天早上,如果他到的早,又准保能不出意外地看见他依旧坐在电脑跟前。他花费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在分析案情上,就像不用吃饭睡觉休息一样。
盖文知道他疲惫至极,也清楚他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谁,但从来不戳破。
早上七点,盖文照旧提前到了警局,拖着步子走向库珀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老大?”
库珀将腿搭在桌子上,靠在椅背里睡觉,在听见敲门声后睁开眼,嗓音沙哑地打招呼:“早。”
“上帝。”盖文看见他乱成一团的桌子、烟灰缸里堆得冒尖的烟头,皱起眉头进去,“别告诉我你整晚都待在这儿。”
库珀没有回答,扬了扬眉,算作默认。
“你能不能……”盖文开始帮他收拾桌面,清空烟灰缸,“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能不能稍微爱惜一下你的身体?我的意思是,很明显这起案子根本就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所有的证据已经构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安沃尔有罪?为什么一定要为难自己,把所有的事实推翻重来一遍?”
“因为那些根本就不是事实。”库珀扫了他一眼,从桌上抓起烟盒,才发现里面已经空空荡荡。
盖文无奈地摊开手,“那些不是?那什么才是?如果安沃尔是清白的,那么证据在哪儿?”
“帮我买盒烟,然后我再告诉你我查到了什么。”
盖文站着没动,“你不能再抽了,看看你的生活,你几天没回家刮胡子了?”他看起来简直一团糟,满脸胡茬、眼眶黑青,或者也就比警局外面沿街乞讨的流浪汉好上些许。
库珀从眼眶上沿盯着他,“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该怎么生活。”
对那种警告的眼神盖文已经习以为常,但今天那让他忍不住顶撞他,“你是为了那个女孩,是吗?”
“你说是就是。”库珀没心情与他谈这个。
“你告诉我她不是你女朋友,那么你是在浪费什么感情?我很怀疑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是说你……”
“够了。”库珀强硬地打断他,“盖文,我还没卸任,需要我提醒你这儿谁说了算吗?”
“行,行,你是老大,”盖文做出投降的手势,“是我多事了,好吗。”
“现在去买烟,回来我们再说。”
盖文烦躁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一刻钟后他带着一包烟、一盒三明治和两杯红茶回来。他将烟扔进库珀怀里,然后把早餐和茶放在他面前收拾干净的一小块区域上,“我给你带了早点,吃了再说。”
库珀道了谢,但完全没有胃口。他撕开烟盒的塑料包装,抽出一根用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后夹在手上,从叠起的案卷里抽出最底下那本甩给盖文,“这是八月十二号从苏格兰场移交过来的第一份案卷,告诉我你仔细看过没有?”
盖文紧张地干咳了一声,“我只看了一部分,但我让组里的人……”
库珀没打算追究他,抬手制止他的解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掌握的所有证据都能被天衣无缝的串起来?你不觉得蹊跷?我从警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完美的证据链,甚至连每个细节都对应得上。”
“或许是因为我们调查细致……”
库珀打断他,“得了,这种说辞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
盖文只得承认:“好吧,我是想过不太对劲,我也从没见过证据这么齐全的案子。”
“不对劲,盖文,这不止是不对劲。”库珀对着过滤嘴深吸一口,从肺里吐出一口烟雾,“苏格兰场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所有的证据都是被设计好的,他们、我们,所有人都进了圈套。”
“这不可能,”盖文反驳道,“不止一个人参与了这次调查,没人有能耐同时将所有人都引向他设计好的方向。”
“没什么不可能的,好好看看卷宗,盖文。”
盖文只得重新翻开牛皮文件夹,认真翻阅苏格兰场递交给他们的每份材料。
十分钟后,他从文件夹里抬起头,仍旧一脸迷茫,“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库珀揉了揉太阳穴,“仔细看工厂的名字。”
盖文重新翻回第一页,很快有了惊诧的发现,“这个名字和我们后续调查的不一样!?这怎么可能……”
“只有一个字母的差别,但这两个工厂都确实登记在册,法人都是安沃尔。”
“可这样安沃尔仍旧逃不开被列为嫌疑人。”
“工厂A和工厂B不是一回事,我们一直被误导调查的工厂B实际上是一个叫科库瓦的俄罗斯商人以安沃尔的名字注册投资的,他和安沃尔有过生意往来,在困境时拉过他一把,后来他打算在英国设厂投资时因为国籍问题遇到了麻烦,所以安沃尔给他提供了方便。建厂之后不论对外还是对内,科库瓦都在打着安沃尔的旗号经营。”
“那这么说我们该去调查的其实是科库瓦?”
“科库瓦是俄罗斯政府也在追查的涉黑商人,安沃尔其实是被蒙在鼓里帮他洗黑钱。”库珀将香烟放在烟灰缸边沿,从材料堆里抽出一叠纸递给盖文,“昨天和莫斯科警方核实信息的传真,里面有科库瓦的案底。”
盖文看不懂俄文,而这份材料没有翻译件,“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走私军火,跨国诈骗,从叙利亚运送难民到他为了洗钱开设在各国的工厂。俄政府已经通缉他两年多了,但他一直窝藏在欧洲各地,更换各种身份证件。像安沃尔这种商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科库瓦也相当谨慎,他在其他地区的工厂之前也不是没出过类似的问题,但就像我说的,他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一切,一旦出事,当地警察在充足的证据之下绝不可能想到一个俄籍商人,只有这些毫不知情的安沃尔们来替他顶罪。”
盖文思索了一下,“但这不能完全证明安沃尔与这起案件毫无关系。”
“那和我无关,我要做的只是让法院因为证据不足宣判他无罪。”库珀重新拿起已经燃了大半的香烟,吸了一口,“检察署如果执意要起诉就一定绕不开科库瓦,现在英俄关系这么紧张,局里大概暂时不想碰这种政治味道太浓的案子,如果还有人想继续追查就让他们去吧。”
“你做这些确实是为了她。”盖文嘀咕。
库珀掐灭香烟,“不为任何人,盖文。当我知道这有可能成为一桩冤案,我就得先过得去我自己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