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王后》燕山金吾

42、Chapter 41

　　奈克莱银行的周五上午忙碌依旧，即便是凯丝这样刚刚入职一个月的实习生手头也已经积攒了许多工作。

　　周四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部门的老员工芭芭拉给了凯丝一份打印出来的购买协议草稿，要求她在周五上午十点前给出建议和改动分析。

　　凯丝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九点二十五了，而她还停留在前一天晚上熬夜赶出来的进度那里，没有丝毫新的进展。

　　两周以来维克一直在她脑中徘徊，在刚开始的那周，每晚她都会因为想念他哭得声嘶力竭，无法入眠，然后再在白天到来后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工作。她尝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主动承接了部门许多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杂活，那些工作填满了她的大部分时间，让她精疲力竭，但至少她不会再在深夜里哭泣了。

　　她从艾琳娜的宿舍里搬了出来，找到了一间离公司很近的单居室，房间装修老旧过时，但租金却不便宜。她咬咬牙预支了信用卡，然后在马特的坚持帮忙下搬了进去。

　　她不得不重新面对马特的追求，在觉察到她和男友分手以后，他就像受到鼓舞一般卷土重来，即使凯丝对他仍旧一点感觉也没有，也没有对他表露过任何可以接近的信号。

　　九点五十的时候芭芭拉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有些不耐烦：“凯丝，昨天交给你的购买协议你看了吗？”

　　凯丝心虚地回答，“我正在看。”

　　“什么时候能将结果发给我？会议已经在准备了。”芭芭拉催促道。

　　“我已经完成了一大部分，但有些地方还是拿不太准……”

　　“如果五分钟内你完成不了就直接带到会议室去。”芭芭拉没有给她机会解释，很快挂断了电话。

　　凯丝放下电话，捂住脸深吸了口气。她从没有比此刻更希望维克离开她的脑海，他折磨着她，不断吞噬着她的理智和克制，每次想到他以及那个晚上他们之间的对话，她就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

　　两周前，六月三号的凌晨三点半，那大概是她亲手结束一切的时刻。

　　她一心想着他能放手让她离开，但现在当他真的放手了，当这一整周她都再也没有收到他的电话和短信，她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对他的思念和爱让她肝肠寸断，然而却什么都做不了，是她提出的分手，并且在维克试图解释或是挽回的时候她绝情地没有给他一点机会。

　　在最初的愤怒褪去之后，她开始相信维克说的，那份婚约或许确实是家族强加给他的，而且从他的言行来看他也绝对有意解除它。

　　她开始后悔，但那毫无作用，她只能试着蒙蔽自己他是个不值得信赖的骗子——即使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男人对她的爱和体贴无人能及，他付出的感情、金钱和时间都表明了他对待这段关系的认真。

　　她或许已经失去了这辈子她最爱的男人，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难道她还应该指望他继续抛开尊严当面求她吗？

　　在她胡思乱想着的时候，感到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凯丝从手掌里抬起头来，看到站在工位旁边靠在桌沿看着她的马特，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光洁无比，棕色的眼睛充满了青春活力，但完全比不上维克那种成熟的味道。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飘回到了维克身上，懊丧地叹了口气。

　　“你看起来不太好，不舒服吗？”马特关切道。

　　凯丝笑了笑，“没有，昨晚睡得有点晚，为了看这份购买协议。”

　　“十点的会议？”马特问，“我猜芭芭拉刚才催过你了，你做完了吗？”

　　凯丝沮丧地摇摇头，“我已经准备好要被大批一顿了。”

　　马特拿起她桌上打印出来的协议扫了一眼，尽量自然地说出已经准备好的话：“嘿，你猜怎么着，这份协议我昨天闲着没事的时候已经提前做过建议了，不介意的话等会开会你可以先用我的那份？”

　　凯丝很想拒绝，但在扫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后果断选择了接受，“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马特，你真的帮了我大忙。”

　　“小意思。”马特咧嘴一笑，“那么总该有点报酬不是吗？”

　　凯丝看见芭芭拉已经离开工位朝会议室走去，于是着着急急地拿起自己的笔记本起身，“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可以请你吃饭。晚些我们再说，我该去开会了，你的协议在你桌上吗？”

　　“是的，在我桌上。”马特答道，“那么不如就今晚怎么样？我请你吃饭，你赏光，算是答谢。”

　　“好吧，听你的。”凯丝仓促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跑开了。

　　马特握拳做了个胜利的姿势。

　　周末夜晚，金融城的各大餐馆人满为患，马特订的餐厅就在芬恩的餐厅不远处，这让凯丝没办法不想起她和维克初次约会的那晚。

　　他送了她第一个礼物，一条雏菊项链，直到现在她都戴在脖子上舍不得摘掉。和他分开以后，她几乎保留了所有他们之间的回忆，小到夹在钱包里的电影票，大到他送她的香水和首饰。

　　这些回忆构成了他们的过去，凯丝现今唯能用这种方式安抚自己。

　　马特是个风趣健谈的人，因此晚餐还算愉快，至少她没觉得跟除了维克之外的男人吃饭让她有多么不自在，但非要说这顿饭有多完美恐怕也称不上。

　　不过在马特眼里这个夜晚非常美妙，不仅仅是因为跟他共进晚餐的是整个奈克莱最漂亮的姑娘，更因为凯丝的智慧和谈吐都称得上优雅的典范，只要跟她交谈一次就很难不为她的聪慧和幽默着迷。何况，她笑起来的样子简直让人陶醉，尽管马特自认是个经验丰富的情场老手，但在开车将凯丝送到楼下之后，仍旧发现自己紧张地像个高中生。

　　“那么，晚餐怎么样？”马特礼貌地问。

　　“还不错，但糟糕的是现在我欠你两个人情了。”凯丝开玩笑地说，“不过还是谢谢你。我该上去了，晚安。”

　　马特再次看到了整晚迷得他神魂颠倒的那种笑容，路灯发出的黯淡光线描绘出她曼妙的曲线，朦胧的光晕让她的肌肤更加完美无瑕，他的视线流连着，从她诱人的粉唇到天鹅般的脖颈，一切都像在引他犯罪。

　　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尽头，他想在车里就占有她，然后再回到房间里，整整一夜，让她彻底臣服。

　　好在理性让他保持着克制，他微笑了一下，想到一个借口，于是将火熄了，“我送你上楼吧。”

　　凯丝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就顿住了，她没打算发出这样的邀请，僵硬地笑了一下，“谢谢，不过不必了，如果你是担心我的安全的话，可以等我给你电话再走。”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车门，但马特也没打算放弃，他跟着下了车，解释道：“我想我上次帮你搬家的时候落了东西在楼上，我顺便送你上去，你看能不能帮我找找，还挺重要的，是张银行卡。”

　　拙劣的借口，马特心想着，期盼地看着凯丝，祈祷她不要绝情地戳穿并拒绝他。

　　“好吧，我可以帮你看看。不过我可没打算留你过夜，这点我们得说好。”凯丝挑明了说道。

　　“凯丝，那可真够伤人的，不过幸好我是个挨得住打击的人。”尽管马特为自己还未实施就夭折的计划感到沮丧，但还是绅士地请凯丝先走，他则跟在旁边，“我还不够格，对不对？”

　　“不，你足够好了，是我的问题。”凯丝无能为力地耸了耸肩，走到公寓楼下的大门前站定，从包里掏出门卡。

　　“你还惦记着你那个前男友吗？我看得出，过去的这一周你每天都在为他伤心。”

　　凯丝惊诧地睁大眼睛，有点生气他提起这个话题，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她就是不喜欢他提起维克时那种轻蔑的口气。

　　“我得承认忘记他需要时间，但我们能不提他吗？”

　　“好吧。”马特靠近了她一些，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凯丝，老实说，你就从没考虑过我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吗？”

　　他突然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凯丝几乎能闻得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和须后水的味道。是的，马特是个烟民，那股难闻的味道让凯丝不太喜欢。而且就在他靠近的同一时间，她感到胃里久违的恶心感又回来了。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还认为能够靠和马特发展一段新恋情来忘掉维克，但现在她得承认这种想法简直离谱，她仍旧没办法接受别的男人，特别是马特这种自负过了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