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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肉糜清粥即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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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缡警觉坐起,与此同时,窗外跃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长睫毛哥哥,你睡了吗?”是玉矶璇的声音。
跟他的笨师兄一个样,睡了还能回答你吗?
庄缡好笑道:“醒了。”
“嗯……”玉矶璇跑了过来,一下扑到床边,仰着小脸,满脸泪水道:“长睫毛哥哥,你快去看看无殇师兄吧。”
“玉无殇?”庄缡一惊,道:“玉无殇怎么了?”
“无殇师兄从你晕倒之后,便不大好,当晚回去之后一直高热,你家师兄弟只是送了些药丸来,不允许我们求见庄宗主。”
“修仙道之人怎会高热?”庄缡心中高山仰止一般的谪仙散人,怎么会突然被疾病缠身。
“这才可怕,我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无殇师兄生病。我们都急坏了!”
他们……庄缡突然想起额头上冰凉的触感,立刻问道:“那玉无量呢?他可有医治玉无殇?”
玉矶璇摇了摇头,道:“试过,但是无殇师兄一来受伤功力受损,二来……二来也实在是束手无策。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来找你了。”
“倒也来得巧,我也是刚醒。”
“是吗?”玉矶璇惊讶道:“你也昏睡了这几天?”
庄缡诧异道:“几天?”他刚才自己都忘记问庄启明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马上三天了。”玉矶璇伸出了三只藕白色的手指,比在脸前。
“竟睡这么久,那玉无殇岂不是也……”庄缡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清醒一点,他道:“所以你是来找我,让我去找我爹爹医治无量兄?”
“不是。”玉矶璇摇摇头,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庄缡是对自己没信心,插科打诨惯了,正儿八经让他施术救人,自己心里也没底。
“无殇师兄昏迷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无量师兄很生气,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叫你去的。”玉矶璇天真不设防,心里想的什么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叫我名字?”难道还在生我的气,那天晚上不就是跟他开了个玩笑么?恨这么大?
庄缡嘴角抽了抽,道:“那你要我如何?”
“随我去见我无殇师兄。”玉矶璇过来,拉着庄缡的袖子,就给扯到了床下。
于是,踏着夜色,这一大一小便一路潜行,来到了观塘小居。
外围果然增加了很多巡逻的弟子,并且听风云水是有苍穹结界的,在结界作用下御剑不能,便没有多少人在乎上空的防控。
庄缡带着玉矶璇,一路抄小道,躲避过守卫,最后跃入小院。
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还是那间熟悉的房间,依旧是满室清冷馨香。
二人甫一入门,便匆匆掩上门扉。
“你怎么来了?”玉无量站在厅中,冷眼瞧着庄缡。双手负在身后,似是剑伤已无大碍,但薄唇紧抿,唇色淡薄,看得出并未完全康复。
庄缡道:“我来看看无殇兄。”
“谁让你来的?”玉无量目光划过庄缡身后那道小小的身影,眼神锐利,然后很快恢复神色,道:“我们家的事,无需公子操心。”
“操不操心都已经来了,看看也不会掉块肉,玉兄,有何不可么?”
“若我不愿让你看呢?”玉无量横身,挡在床前。
庄缡道:“那我踏过你也要去看看。”
“真是狂妄。”玉无量怒。
“承认。”庄缡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玉矶璇连忙想劝两句,哪成想就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玉无殇喃喃梦呓起来:“庄缡……快跑……”
玉矶璇耸肩摊手,一副“你看吧”的表情,而横在中间的玉无量则面色铁青,僵住在当场。
庄缡再顾不上管挡路的家伙,直接越过玉无量,两步跃到床前。
床上的玉无殇闭着双眼,一张俊逸的脸庞面色苍白,乌黑的长发铺在枕上,犹如水中舒展的海藻,又如一朵绽放的乌莲。
“玉无殇!”庄缡有些急,他从没见过这么虚弱的玉无殇。顾不上那么许多,庄缡直接坐在了床沿上,伸手覆上那白皙的额头。
好烫!好像在摸一块火炭。
玉无量的眉毛皱了皱,但并没有说什么。
“玉无殇你醒醒!”
怎么办呢,也没办法,不如……
庄缡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嗯,很有弹性,然后似乎不过瘾一样双手齐上,把玉无殇一张俊脸拉得很长。
一点都不严肃!一点都不符合现在这样的情境!
玉无量眉毛都皱成川字了,看到这一幕脸都要气歪:“你你你!把你的爪子拿走!”
“急什么急,我不是在试试方法吗?”
“你这样试能有什么用?起码你渡个灵息推个内力什么的啊!”
我不会啊!
庄缡差点就说出来了,但还是改口道:“怎么没用,说不定捏捏就醒了啊!”
“怎么可能!”玉无量怒。
庄缡道:“世上哪有不可能的事”说着,眼神无意瞟了一眼床上的人,只见玉无殇沉淀星海一般的眸子睁开了,正平静地看着自己。
“你看这不就醒了……吗……”醒了?!庄缡猛地回过神来,连忙重新看过去,果然,与一双俊目相互对上,而自己的爪子还捏着对方的脸,并且还是很放肆地双爪齐下。
“你醒了?!”庄缡大惊,心想:我不就趁机欺凌一下你吗,怎么还真把人捏醒了,我掐的是脸,又不是人中。
“把你的手拿开!”玉无量一把推开庄缡,坐在床沿,关切地将手覆上玉无殇的额头,神色犹疑。
“不……不烧了……”玉无量有些结巴。
“不……不烧了?”庄缡也有些结巴。
玉无量眼神复杂又古怪,望着庄缡,半天才开口道:“你……究竟是用的什么法子?”
“没、也没什么……”
“不愿说算了。”玉无量别过头去,又开始对玉无殇关怀备至:“可还有不适,趁他还在,再给你捏捏。”
庄缡一头黑线。
玉无殇摇摇头,似乎很是疲惫,长长的睫毛微颤,鬓边丝丝缕缕的发丝略显凌乱。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先望着玉无量,道:“师兄莫要担心,我刚才试了下小周天,无妨。”说罢,他转向庄缡,道:“你且过来,我有话问你。”
玉无量坐在床沿上略显尴尬,脸上慢慢爬上一层怒气,片刻后,他站起来,一震袖子,道:“既然你们有话说,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玉无量突然停步,回头对着玉矶璇喝道:“还杵着干什么?偷听别人说悄悄话吗?还不跟我走!”
玉矶璇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哪儿来那么大气性。”说着便紧随其后出了门去。
门扉被轻轻合上,房中恢复了安静。
桌上的香炉里,轻烟袅袅,案上还摆着一把白色剑鞘的宝剑——不勤。
玉无殇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你……没事吧?”
庄缡觉得好笑,明明是他刚醒,还要问别人有没有事。
“我好得很,都能出去喝花酒。”
玉无殇把头别到一边,冷声道:“我就猜到,不该问你。”
“哎呀,别小气嘛!”庄缡笑嘻嘻道:“开玩笑的,老实说吧,叫我何事?”
“关于……那对妖物……”
庄缡明白了,原来还是在意自己说的事情,关于记忆有损的可能,也许他自己也想到了。
“我也想找你说这事呢,这妖物缚在我家镇妖塔里,逃是逃不出来的,但是却有一个问题,十天之内便会被炼化做一缕元神之力,尸身化为一滩浓水,彻底变成塔的一部分,简单点来说,就是被消化了。”
玉无殇神色一凛,道:“那还有几日?”
“算算日子,明日就是第七日了。”庄缡回答。
“那事不宜迟!”说着,玉无殇就要掀被下床,但是奈何身体虚弱,头晕随着剧烈的动作猛地袭上来,身体竟有些打摆子。
庄缡赶忙扶住了塞回床上,让其靠坐端正,随后正色道:“你还是调息休养一下,现下夜已深,我们明日晚上再去寻幽峰夜探锁妖塔,何如?”
“怕是……拖不得。”玉无殇隐隐有些担忧。
庄缡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顺手伸爪子,啪啪拍着玉无殇肌肉结实的胸脯,道:“莫担心,我家地界,我还不知道如何进镇妖塔了?再说了,明天才第七天!放心,一切尽在我掌握中。”
玉无殇瞪他,道:“把手拿开。”
庄缡讪笑着缩回爪子,道:“好说好说。大病初愈,可想吃点什么?”
玉无殇抬眼看他,一双眼尾飞挑的俊眸望着床前人,倒教人琢磨不出情绪。
庄缡猜到他一定是诧异自己是不是有毛病,修仙之人辟谷是首要条件,不食五谷故不生百病,玉无殇想必也是金丹中期了,此刻谁跟他提吃东西,估计他一定会拿大白眼翻对方。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不吃不吃,哈哈哈。”
“清粥即可。”
啥?庄缡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问:“你的意思是想喝粥?”
“嗯”玉无殇微微点头,补充道:“你来做。”
啥?!庄缡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我来做?”
“有疑问?”
“对!”
“那再加点肉糜。”
啥啥啥?!
玉无殇自己躺了回去,盖好被子翻了个身,声音有些闷闷的:“明天早上送来。”
什么什么什么?!庄缡简直要疯,不禁怀疑玉无殇是把自己当小厮使了?
直到走出官塘小居,庄缡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一个金丹中期的人说自己想喝粥,居然指定自己做,最可怕的这人还是冰山玉无殇,这简直是个荒诞的神话故事,哦不,事故。
由此可见,玉无殇一定是疯了!
庄缡一路穿行在夜色掩映中的听风云水,胸中腹诽:哼!你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以为你让我做我就会做了?你想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