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有信来》三言清风

6、白家养子

　　襄阳白家家主‘白山荷’温良贤淑，虽为一介女子，却克己奉公，顾大局，识大体。
　　膝下长子‘白九昀’，由其独自一人抚养长大。次子‘少昊’两年前在襄阳救起，后收为养子，赐‘白’姓，二少爷身份，与九昀作伴，虽为养子却待其如亲子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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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看茶”踏入一间客栈，白九昀招呼一声便寻地方坐。
　　他与淮阳出发已经一日有余，‘淮阳谷’距襄阳之地最快也要五日，此行如何，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淮阳是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如今正值客栈开张做生意的高峰期，小小的客栈早已是人满为患，人们沸反盈天，喊声不绝的声音乱作一团，听的烦闷。
　　向来厌世不愿与人打交道的淮阳自是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当他看到此情此景时，厌恶的一皱眉，扇子遮了半张脸，极不情愿的踏了进去。
　　九昀道：“淮阳哥哥，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淮阳余光一扫四周众人，冷冷道出寥寥几字：“吵人。小歇片刻，莫要久留。”
　　“两位公子慢用。”店小二麻利的上了一壶好茶，滚烫的开水沏开茶叶，顿时茶香四溢。
　　九昀倒盏茶的功夫，就听邻桌几人高声谈阔。
　　一人道：“听说了吗，‘留仙宗’的围剿殃及到襄阳白家了。”
　　另一人道：“听说是为了一把剑去的，别看白家是个女人持家，‘留仙宗’硬是攻了五日才占下襄阳呢！”
　　先前那人又道：“可不是嘛，她那养子趁乱逃了出去，其余人苟延残喘，全被绑回‘留仙宗’审那柄剑的下落了！”
　　另一人却道“我怎么听说‘白山荷’还有个亲生儿子？”
　　白九昀在旁人口中听见自己，莫名的一阵神情恍惚。又不敢流露太多情绪，只得继续听下去。
　　然后，邻桌那人便饮尽了杯中的酒，小心翼翼道：“嘘——，你可小声点吧，据说他们家大少爷几日前便离开了，围剿时并未见到他的身影。‘留仙宗’也已经给众仙门下令，谁能抓捕白家的大少爷，赏金千两！！若敢包庇，白家就是下场！眼下啊，无论这白家大少爷能跑到哪里去，仙门世家怕是无一人敢收留他！！”
　　九昀从旁人口中听见自己，不由得手一颤，杯中的茶便溢出点点。
　　正说着，客栈又涌入一群人影，仔细看去，竟是两排侍从护着中间一位穿湖蓝色长袍的娇少爷，炎炎酷暑竟还披着名贵的貂皮披风，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家中腰缠万贯，他迈着蛮横的步子踏入客栈时，小小的客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突然有些怪异。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九昀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什么‘寒家’，有人跟着搭腔说什么‘纨绔子弟’等等。
　　淮阳依旧波澜不惊的抿着茶水，看都不看门口的人儿一眼。
　　“淮阳哥哥”白九昀扯了扯淮阳的衣角，下意识的声音小了下去：“这人好大的排场。”
　　淮阳不为所动，仿佛进来的就是一个普通客人，提不起他的兴趣。
　　“华而不实，你瞧他作甚？！!”淮阳扫见九昀偷眼往那人身边瞧了又瞧，不免语气一重。
　　“没....”九昀怯怯的收回目光，小心翼翼的喝着茶。
　　淮阳取了些许碎银，连同茶杯一并放在桌上，收了扇子道“走了。”
　　九昀茫然道：“啊？怎么突然....”
　　淮阳没说话，转身向外走去，九昀无奈只得急忙跟了上去。
　　出了茶馆，两人继续赶路，一路上没有什么过多交流，淮阳习惯了独来独往，耐得住寂寞。若是平常，九昀肯定是憋不住要喋喋不休说个没完的，可是刚才茶馆里，人们的话让他心事重重的，一直在胡乱想什么。
　　直到出了镇上，九昀才犹豫不定的问道：“淮阳哥哥，我是不是给‘淮阳谷’带来了很多麻烦。”
　　淮阳面不改色的继续向前走：“是。”
　　九昀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后，还是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低下了头
　　淮阳又道：“青枫说，你毁了他后山很多草药，还有前山那些花草。”
　　九昀听罢，急忙摇头：“不是的淮阳哥哥！我说的不是这个麻烦，我指的是，我白家大少爷的身份，会不会给‘淮阳谷’...，就是‘留仙宗’给众仙门下的那道令.....”
　　九昀手忙脚乱的，话也解释不清，淮阳也懂，九昀怕的，无非就是自己也不敢收留他。
　　一律清风飘过，周遭是全然的寂静，九昀垂着头似乎有些懊悔，淮阳微微颔首看他，白九昀的身上，是年少未经世俗墨染的气质，这是淮阳身上缺少的，也是他许些年不曾见过的，有那么一瞬，淮阳觉得自己真的该给这个茫然的孩子，指一条路，一条能让他继续保持着与世无争脾气秉性的正确路。
　　半响，淮阳只是把手放在他头上揉了揉，算是安抚。
　　“这仙门百家，还轮不到‘留仙宗’的寒家称主，‘淮阳谷’自是第一个不答应。”
　　“可是....”九昀跟上他的步伐，不确定的又问道：“五年前‘淮阳谷’不就对外声称，避世隐居了吗？”
　　淮阳扫他一眼道：“你知道的到不少。”
　　九昀道：“以前，月夫人经常来襄阳，我娘和她是故交，月夫人故去后，‘风清月朗’与白家的来往就越来越少了，后来，听说淮阳哥哥掌管了‘风清月朗’，自后避世隐居，仙门无一家在敢招惹。”
　　淮阳顿了顿，九昀这些话可让他想起了很多不好的事。
　　他口中的‘月夫人’乃是淮阳的母亲，苗疆月氏的后人‘月厌’。而‘风清月朗’，则是现在的‘淮阳谷’只可惜，地方还是那个地方，风景还是那个风景，风景依旧故人不在，说到底不过一个物是人非......
　　这里面有很多九昀不知道的内情，白前辈没有告诉他，淮阳本人更是不会告诉他，他没有必要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看着九昀一脸茫然，淮阳执扇轻打在他的额间，道：“既然知道仙门百家无一人敢招惹‘淮阳谷’，那区区一介‘留仙宗’，何惧？”
　　九昀怔了一下，随后露出一抹暖阳般温暖的笑容，小声却很认真的道：“谢谢，可这样，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哥哥的保护下。”
　　淮阳道：“‘淮阳谷’可保你一世安好无忧，只要你不嫌哪里生活的无趣。”
　　九昀摇摇头，轻声道：“淮阳哥哥，人生一世，不过数十载风月，避世归隐固然一生安稳，可终究不及仗剑天涯，肆意快活。”
　　淮阳目光放在远处，如不染世俗的淡墨，这或许就是自己与九昀不同的地方，这世俗，他早已不愿过多沾惹，而九昀却率性洒脱，快意恩仇
　　“或许吧。”他叹了口气，看向九昀“走吧。”
　　身后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略粗的喘息。
　　九昀下意识的的转身，仅见一闪而过的人影。
　　淮阳出手之快，在那人将要碰到九昀时，攥上他的手腕拦了下来，反手一别，便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九昀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呲牙咧嘴的半跪在地上，扶着肩膀倒吸冷气
　　淮阳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折合，也不知道按了什么地方，扇柄前的位置竟然多出一节短刀，一掌来长，锋利无比。似乎是一早便藏在了扇子里。淮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那人，短刀夹着内劲已经刺去，一来就是致命的杀招。
　　“淮阳哥哥！！手下留人！！！”九昀见状急忙大吼一声。
　　淮阳听罢，短刀的刀锋刺入身体的那一刻，收了手。仅划破了衣物，再入一点，便会伤了性命。
　　力度把握的好生精湛！！
　　那人明显吓坏了，呼吸一紧，瞳孔一缩，额头的冷汗跟着就溢了下来，动也不敢动。
　　淮阳似乎是瞧见了那人腰间与九昀一样的佩剑，剑柄上都雕刻的山荷花纹，才把短刀从他身上移开来。
　　九昀惊道，急忙上前查看那人的伤势：“少昊，你没事吧？？！！”
　　叫少昊的少年瞧着与九昀差不多的年纪，着蓝白衣，却不平整。再加上刚才淮阳那么一出，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的，像是哪里逃命来的。
　　少昊一开口，便是和九昀极为相似的少年音，语气调子也活像是在刻意模仿：“怎么没事！都快疼死了！！！”
　　淮阳按了个机关，扇柄上的短刀便又乖乖的缩回了扇中，变成了一把普通的扇子，他摇折扇，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不为所动。
　　“白九昀！！”少昊虽然痛着,嘴上却不得闲“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白家出事了！！！”
　　九昀道：“我知道！所以我如今正要回去！”
　　少昊道怒道：“‘留仙宗’围剿襄阳，白家受到牵连，母亲让我去‘淮阳谷’找你，自己被寒家的人抓去了‘留仙宗’，我趁乱跑了出来，眼下襄阳回不得！！仙门百家都在抓你，你快寻个地方躲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