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
下课后，林森如约来到吴艳红的办公室。
吴艳红指着林森的卷子痛心疾首，“你看看，你连这种题都做错了。”
她把卷子翻个面继续痛心疾首，“你看看你，你后面大题做的什么，就做了半道题。我该说你什么好，是不是还指望我给你个卷面整洁分？”
吴艳红从学习态度开始——不端正学习态度就没办法提高学习成绩，说到中考是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关键——上不了好高中就上不了好大学，又说到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只有成绩好了毕业才能找份好工作才能最大可能地为社会做贡献。
直到上课铃响，吴艳红才停下来，喝了口水，说：“这次月考没几天了，我就不要求你考得怎么样了。但是下个月期中考试，你要是再不及格，就叫家长来一趟。”
说完，挥了挥手，放林森回教室上课。
学渣林森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努力做题，一天下来，感觉脑子都快炸了。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拽着陈俊秀去了操场。
两个体育考试勉强及格的废柴以慢得惊人的速度跑了五圈，最后一圈堪比老年人散步。一队正在训练的田径体育生从他们身边经过了八次。
林森还想再跑一圈，然而陈俊秀同学往地上一摊，“我跑不动了，再跑就会死。”
林森指着那队“咻”的一下从他们眼前跑过去的田径生，说：“你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不惭愧吗？”
陈俊秀丝毫不觉得惭愧，“我要是指着跑步上高中上大学，我就向他们学习。问题是我们不是啊，我们得留着力气学习。”
林森被他的口才所折服。这个理由真是......堪称完美。
还能怎么办？只能选择放过他。毕竟他也拖不动一个胖子，不可能强压着他跑。
陈俊秀靠他清奇的脑回路和绝妙的口才赢了第二局。
两人又累又渴，拖着虚浮的脚步去小卖部。
陈俊秀想喝可乐，被林森制止了。陈俊秀觉得他们友谊的小船很危险，如果林森天天这么严格控制他饮食，在小船将翻未翻的边缘疯狂试探，那么友谊的小船随时可能说翻就翻。
然而林森不为所动，以太胖了找不到女朋友为由坚定地把陈俊秀拉走了。
星期六上午，林森从储钱罐里掏出100块钱揣在兜里，准备如约去步行街。
虽然父母这些年没有给他买过生日礼物，倒是每年生日都会给他寄钱，今年也寄了500块钱给他。
父母在林森的记忆里有些模糊。
林森也不知道父母在G省到底做什么工作，小时候隐约知道他们是在工厂打工，很辛苦。
后来好像机缘巧合救了什么人。有了贵人相助，等到他高中的时候父母在那边开起了厂，家里也富裕起来。高中毕业后从城西搬到了城东，告别了破旧逼仄的老房子，住进了新建的花园小区。只是父母太忙，还是很少回来。他从留守儿童变成留守少年，一直到成年，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也屈指可数。
再后来，林森大学毕业后，父母的工厂已经发展成了集团公司。父母想让他去F市，跟他们一起住，林森拒绝了。于是给他在S市买了套200来平的复式，他一个人住。因为小时候没有陪在他身边，父母一直心中有愧，不要求他去上班，也不管束他，给他很多的钱，好像就这样就能弥补小时候对他的亏欠。
林森甩甩头，不再去想前世的事情。
没过多久，陈俊秀在外面敲门。林森一早就跟奶奶说了今天中午不在家吃饭，林奶奶叮嘱了一句“早点回来吃晚饭”，就乐呵呵地出门和她的牌友打一整天输赢不超过十块钱的麻将了。
林森和陈俊秀搭上公交，学生卡“哔”一下，林森看到余额只剩5毛钱，想着待会儿得去充卡。一百块留20充卡，80应该够吃了。
两人下了车，往步行街的铜像那边走。
远远的就看到蒋钰插着兜站在那里，带着耳机，微低着头。半大的少年，身量欣长，稚气未脱，有一种独属这个年纪的清爽和帅气。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整个人都照得好像在发光。
林森走过去，正准备打招呼，蒋钰抬起头来对他微笑，嘴角形成一个括弧，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里含着欣喜，摘下耳机打招呼：“来啦？”
林森心里突然就冒出一句：行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蒋钰打完招呼就从书包里掏出CD Walkman，按下关机键，再连着耳机一起收进去。
这个时候集电话、电脑、MP3等功能于一身的智能电话还没有出现。就连买得起手机、装得起电脑的都是少数，MP3也远没有很流行。这一年，Walkman还在风靡全球，很多中学生都有一台以听英语为由买的Walkman，实际上都在听周杰伦、陶喆、孙燕姿、SHE......
不过能够买得起CD Walkman、听得起正版CD的学生还是少数，大多数都是听磁带。而林森作为一个家庭并不宽裕又历来节省的初中生，只有一台杂牌的复读机，买正版磁带的钱也是从零食的开销里省下来的。
林森有点担心就算不充公交卡，100块钱也不够吃。毕竟请蒋钰这种土豪，不好意思找个档次太低的地方。
陈俊秀强烈建议吃火锅。
林森忽略他的意见，转头问蒋钰：“你想吃什么？”
蒋钰摸摸耳朵，想了想：“我不挑食，什么都吃，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最后林森决定满足陈俊秀的愿望，去了步行街生意最好的一家火锅店。
因为到得早，店里空位还很多，三人挑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服务员很快就拿了菜单过来。林森把菜单递给蒋钰，让他先点。蒋钰问了他们有什么忌口，随意点了几个，就递给了陈俊秀。
陈俊秀埋头看菜单，边问边拿着铅笔勾选：“羊肉卷要吧？肥牛肯定也要吧？鹌鹑蛋要吧？午餐肉，撒尿牛丸，鱼丸，虾饺......你们有什么不吃的就说啊，不说我就都点了。”
蒋钰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笑着说：“点吧。”
林森用手肘碰了陈俊秀一下：“胖子，你还想不想减肥了。点几个蔬菜。”
陈俊秀又边报菜名边点了一堆蔬菜：“海带、藕片、土豆、莴笋......”
菜点得差不多了，林森问蒋钰：“你能吃辣吗？”
关于要什么锅底上面，蒋钰终于发表了一下意见：“我不太能吃辣。”
林森和陈俊秀都是嗜辣如命的人，林森让陈俊秀选了个鸳鸯锅。
把点好菜的菜单交给服务员，三人先去调蘸料。
看到林森端着碗舀了两勺芝麻酱，再加了点耗油、香油、辣椒什么的，就要转身走，蒋钰指着蒜泥、葱和香菜那边说：“这些你都不加啊？”
林森正想回答，陈俊秀就开口了：“葱姜蒜他通通不吃，菜里面的也要挑出来。我跟他在外面吃蛋炒饭，我都吃完了，他葱还没挑完。可是葱油饼他又很爱吃，一次能吃四个，还有香葱味的饼干什么的，他都爱吃得很。”
林森还没来得及打断他，陈俊秀又接着说：“还有啊，菜里面的葱姜蒜他要挑出来，但是不放呢，他又嫌菜味道不好。是不是很龟毛？”
陈俊秀说得眉飞色舞，林森相信再出来吃几顿饭，他的底裤都要被陈俊秀兜出来。也许下次陈俊秀就该说他7岁还尿床的事了。
蒋钰听得眉开眼笑。他想象林森吃饭时把葱花一点一点挑出来的样子，觉得很可爱。
火锅味道不错，林森吃饱了放下筷子，看着氤氲热气后两张生动鲜活的脸，一个是一起长大掏心窝子对他好的发小，一个是还不算太熟稔但也真心对他好的朋友，内心有一种奇特的、微妙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感慨感激一番，就听到陈俊秀说：“你们都不吃了吗？我还想再点几份肉呢。”
林森问他：“你没吃饱吗？”
陈俊秀捞起一块土豆，在碗里滚了一圈，360度沾满辣椒面，往嘴里一塞，满足地眯起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等土豆进入食道，再滑入胃里，他摸摸肚子，思考了一下才说道：“吃饱了，但还没吃撑。”
林森：“......”永远都无法阻止胖子想吃东西的心。
蒋钰被逗得笑出声来。
林森叹口气，用漏勺在锅里舀了一圈，捞上来几片土豆和藕片，还有一片漏网的肥牛，一股脑倒入陈俊秀的碗里：“就这些了，你正减肥呢，少吃点吧。”
陈俊秀斜着眼幽怨地看一眼，委屈巴巴地低头吃东西，心里哀叹：木头也太严格了。
蒋钰看着他俩的互动，心生羡慕，说：“你们关系真好。”
陈俊秀一边吃东西一边说：“那当然了，我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吞下最后一片肥牛，陈俊秀哀叹一声，“不过现在我们的友谊正经受着史无前例的巨大的考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