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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解开邝露心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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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卓音在省经阁里看书,可没看多久,便起了瞌睡,靠着书架睡过去了。
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之时,有一只灵兽轻轻顶开了虚掩的门,轻巧地钻了进来,像是时常做这样的事情一般探头探脑,丝毫不觉此地陌生,它以为它的主人在里面,要知道,这里可是它的主人最常来的地方。
可是今日却不见主人那清冷的身影,它有些失望的呜呜了两声,可一转头,却见角落的书架旁倚靠着一个身影,这小兽的眼睛闪烁,没待看清便冲也似的奔去,等到跑到面前才发现不是它的主人,却一时刹不住脚,一头撞进了这人的怀里。
卓音正沉浸在自己美梦里,谁承想,突然胸口被硬生生撞了一把,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呜……呜”,这小兽有些心虚,前脚掌在地上蹭了蹭。
“什……什么东西?”她从梦中惊醒,一手撑地,一手抚着心绪未平的胸口,惊讶地看着面前突如其来的动物。
小兽试探地在她旁边走动了几下,眼神不住地瞧着她。
卓音稍稍平复了一下,也与这头小灵兽对视着,此兽双眸晶莹,触角灵动斑斓,浑身毛发洁白柔软,倒有几分像鹿。
“小鹿,你是叫小鹿吗?你从哪来的呀?”她伸出手去撩它的下巴,毛发柔顺,触感十分好。
这小鹿倒也不怕她,像是在嗅她手上的气味,又想与她亲近,索性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就在卓音与它玩得颇为欢快之时,有人出声打断了他们。
“魇兽,不得无礼。”
她闻声抬头,一旁的小鹿立刻奔了过去,这回可刹住了脚,左右蹭了蹭它主人的衣摆。
“见过天帝。”卓音朝他点点头,又想起此刻这样坐在地上有些不妥,很快起了身。
润玉见她每次都如此恭敬,眉头微蹙,只告诉她:“你既是天后,日后便不必这般多礼。”
“……好。”卓音实在不知该回什么,两人此刻对望,气氛有些局促。
她的视线转到地上的小灵兽,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方才叫它魇兽,它莫不是那专食梦境的上古神兽?”
润玉点了点头,“方才它可有无礼之处?”他看向卓音,忽然觉得他们之间在天界的每次遇见好像都很寡淡,还不如第一次在太湖过招时那般爽快,她那时眼里的得意与洒脱也不见了。
“这小兽怕是把我认成了陛下,刚一头扎进我怀里,把我吓坏了,好在十分温顺可爱。”说着,卓音半弯下腰,笑着朝它勾了勾手指头,这魇兽便慢慢走了过去。
天帝看着魇兽这么乖巧,心里有些讶异,魇兽对陌生人一向不驯,竟会对她这般听从。
“书上说你知晓无数梦境,老实交代,有没有吃过我的梦呀?”卓音捏捏魇兽的嘴,又摸摸它的耳朵,总觉得爱不释手。
魇兽有些兴奋地跺脚,像是听懂她的话一样,摇了摇头。
“七政殿还有事要处理,本座先走了。”润玉有些不明白这魇兽的温顺,又想起与老君有约,转头准备离开。
“陛下慢走。”卓音最后抚了抚魇兽的头,柔声对它说:“好啦,你的主人要走啦,快去吧!”
魇兽见天帝已经踏出省经阁,虽有些不舍地蹭蹭她的手,但也只能跟上了它的主人。
可出了省经阁,才走了数十步,邝露就端着茶盏从旁走来,像平常那样准备奉茶,天帝忽然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等邝露走到面前时,他已经想定,先开口说道:“邝露,方才本座把老君的奏折忘在了省经阁,你去替本座取来。”
邝露照例递了茶盏到面前,应声道:“是”
“取了直接送去勤政殿,本座要与老君议事。”他抿了茶,又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才离开,一旁的魇兽听得有些迷糊,却也抬步跟上去。
邝露收起茶盏,准备前去取奏折,她像往常一样推门走进省经阁,这里是天帝时常待的地方,每每太阳微落山,她便算好时辰,进去奉茶,天帝通常坐在正前宝座,埋头政务下去,就是四五时辰。
可她踏进去,没走两步,就发现书架旁有人在找书,这一照面,竟是天后在此,邝露当下就顿住了脚。
卓音以为天帝又回来了,不打紧地侧目,却发现不是。
对视间,邝露很快想到不久前自己做的事情,一下子有些心虚,但又强自镇定,请安道:“邝露见过天后娘娘。”
“是上元仙子啊。”卓音饶有兴致地扫了扫她的脸庞,声音故意拉长了些。这个邝露,平日里几次遇见都被她躲过,今日,却这么撞上了。
“邝露是来替陛下取奏折的。”邝露看自己躲不掉,左右觉得今日怕是要不好收场了。
可卓音似乎并不想为难她,语调轻松地说道:“取吧。”
邝露像是得了大赦一般,脚步加快,走去案台前取奏折,折返时正准备快速道别,却不想还是被叫住。
“上元仙子留步,”卓音气定神闲地叫住她,此刻颇有种猫捉老鼠的感觉。
邝露再次顿住了脚,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本座有些话想问你。”卓音悠悠地坐在台阶上,这场面,突然让她想起读过的兵书,里头曾说过,遇敌要不慌不忙,重要的是气场。
“娘娘吩咐。”邝露咬咬牙,转过身面对着她,只是低头不敢与她对视。
“那日璇玑宫,你为何先是装作不认得我,又故意让我去整理天帝的案台,只待他一回来,便喊我天后娘娘?”卓音故作严肃,眼神犀利,直接质疑道。
邝露没想到她竟如此直截了当地问起当日之事,一下子有些涨红了脸,错事被人直接戳穿,她抿着唇,却又不想承认:“邝露,邝露不知娘娘在说什么。”
“哦?”卓音挑了挑眉,看着她因紧张而涨红的脸,虽然嘴硬了些,可她还是愿意相信她本性其实不坏。
卓音没出声,只是一直看着邝露,等到她被看得越来越紧张时,才认真说道:“邝露,我根本无需得到天帝的注目。你若把我当作敌人,只会给你自己凭空添上许多不快。”
邝露原以为她再一开口,便是要给她降罪惩罚了,却没想到卓音竟会对她说这些,这倒比直接揭露她做的事情还要让她感到羞愧。
一时间,她眼神颤颤地看着台阶上安然坐着的女子。
“我知道你在天帝身边侍奉已经有几千年了,这样的守护,恐怕不是一句主仆之情便能解释的吧……可你是否听过,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卓音没再用气场压她,而是放缓了语气,试图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与她对话。
“娘娘……”邝露听她说到守护二字时,像被说中心事一样,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奏折。
“爱能让人盲目,爱也能让人做下许多错事,但若下次再有算计别人的念头时,你可要想清楚,信任和一份得不到的爱之间,你是想要哪一个?”卓音心思细腻,很早就看出邝露对天帝的感情,又是一份爱而不得罢了。
“我……也许有一天,我能得到呢?”邝露不死心的问。
“如果你能得到,这天后的位子怎么让我坐着?你的父君不论是辅佐天帝登基,还是后来的天魔大战,都是天帝的股肱重臣,你又是天帝身边唯一侍奉千年的仙子,按理这天后的位子应该由你来坐,但你并没坐上,你可曾想过这背后会有天帝怎样的用心?”她又一次直接地挑明。
邝露被这一席话说得呆愣。
卓音见她无言,继续分析给她听:“你的用情至深,连我都能轻易看出来,更何况天帝,他立天后不过是需要有人坐上这个位子罢了,可他只把你继续放在身边,不正是希望你与他之间的这份信任能够保留,又能让你日后可以有机会另择他爱,否则,若不爱你还娶你,才真真断了这份信任。”
“那么天后娘娘呢?您会一直不爱吗?”邝露追问道。
卓音只是轻轻看着她,遵从本心地说:“我只知道,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我与天帝,最好是这样。”
隐身于门后的润玉听到这里,就再也没继续下去,旋身散去,无声无息。
等到再次坐在勤政殿的王座上时,他才又想起刚才听到的那番话,心里忽然多了些对卓音的欣赏,这数万年来,怕是没有人这般准确的把握住了他的心思,她把自己一直希望邝露能够想明白的话说了出来,她从未问过,却如此聪慧敏锐,润玉突然间升起了一些知音之感,而她最后说的对他们之间关系的把握,也应该是他所希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