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的星昼》黄昏染暮

5、精神病院惊魂夜【4】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离开这里去找些防身的武器吧。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白医生点头赞同了韩凌的意见。

　　离开了病房，两人沿着走廊向前走，头顶昏暗的白炽灯投下灰白的光，周围仿佛笼罩在一片灰色的阴影中，压抑又沉闷，墙壁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脏污，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医院。

　　“唔……”

　　他们没走多久，就从身后听到了一声微弱得近乎轻不可闻的呻吟，紧接而来的就是踉踉跄跄的凌乱脚步声和紊乱不稳的呼吸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摔倒在了地上，强撑着靠在了墙上。

　　韩凌和白医生转过身，那是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年。

　　这个少年白发、白眉，皮肤也是苍白无色的，即使是虹彩瞳孔都是含着樱粉的白色，一张唇倒是淡红的艳色，身上穿着白衣，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鲜红刺目的很。

　　这个少年也发现了韩凌和白医生他们，瞳孔有些变化，似乎是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抿了抿唇，竟然是强撑着要站起来离开这里。

　　少年五官纤细秀美，身形也单薄瘦弱，看起来受了伤，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得可怕，瞳孔都开始有些涣散，却死抿着唇，依旧挣扎着要站起来，这样的举动只能让他身上的白衣更快的被鲜血浸透染红，他似乎并不习惯在别人面前示弱，又或者他不信任韩凌和白医生，总之他透露出的信息就是要么他离远点，要么韩凌他们离他远点。

　　即使他站得起来，他也走不了多远。韩凌抿了抿唇，想着，这么重的伤，又没有任何医疗器材，即使有白医生在也很可能束手无策，所以救不救？韩凌还在犹豫思虑的时候，救死扶伤惯了的白医生则无视那少年浑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冲了过去。

　　“不要乱动！”白医生低声呵斥道，“你伤得很重，你是想死吗？”

　　韩凌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看着白医生。他以为白医生比较软白，没想到收紧下颚，冷下脸后，眼中满是冰冷寒霜，还真挺有气势的。

　　少年挣扎了两下，似乎是真的没力气了，才渐渐不动了。

　　“伤口在肩膀，和腹部，很深，看起来似乎没伤到内脏……不幸中的万幸，可能要缝针。”白医生有些焦虑的道，这种地方去哪里找针找药？

　　少年清冽到凛冽的眸冷冷的看着为他观察伤口的白医生，含粉的白瞳带着冰冷沉寂的死气。

　　韩凌毫不怀疑如果少年此时还有行动力，白医生怕是药丸。

　　“前面是手术室。”韩凌低声开口。

　　“手术室？这里还有手术室？”白医生惊异的问，但很快又想起这里似乎不是普通的精神病院，叹了口气，现在已经不是计较那么多的时候了，“你过来扶他一把，轻点。”

　　韩凌和白医生扶着少年一步一缓的挪到了手术室。

　　“你扶着他去那里躺好。我去找药。”白医生毫不客气的吩咐道。

　　韩凌小心翼翼的扶着少年在手术床上躺下，少年冰冷清透到无机质的瞳孔一瞬不错的看着韩凌，呼吸急促了几分，平稳下来之后，他艰涩的开口问：“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白医生帮的你，他是医生，救死扶伤。”韩凌道。

　　“……”少年沉默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艰难的道，“这里有个杀人狂……很强……”

　　“是一个少年吗？”韩凌挑了挑眉，问。

　　少年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杀人狂是个很暴躁的青年，大抵是被激了狂性，有些不管不顾的开始杀人，如果你口中的那个少年是宴修的话……他应该是来追杀杀人狂的……我看见他们对上过。”

　　“……那你这伤……？”

　　“是他干得，宴修帮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韩凌问。

　　少年轻轻呼了一口气，断断续续的道：“……符……尧。”

　　说完，少年紧皱着眉，闭了闭眼，自身的意志力没允许他在陌生人面前失去意识，伤口的疼痛刺激着符尧的神经，但即使是脸色已经惨白到极点，符尧面色依旧平静。

　　韩凌有些佩服这坚韧又冷厉的少年了。

　　“找到了！”白医生回来了，“我还找到了麻醉剂。”

　　“不要麻醉剂。”符尧拒绝道，“你直接缝吧，下手快点。”

　　白医生闻言，脸色僵了僵，求助的看向韩凌。
　　韩凌表示他也没办法。虽然不知道少年以前是干什么的，但他就是很清楚少年绝不会允许自己在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面前失去意识。

　　白医生抿了抿唇，有些严肃的看着少年，道：“会很疼。”

　　符尧皱了皱眉，道：“你到底会不会？会就快点。”

　　白医生噎了一下，也知道少年的伤势不能拖下去了，冷静严肃的准备好一切，搽干净少年伤口附近的血迹，消完毒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就直接动手了。

　　韩凌为了不影响他们，躲在了手术灯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看着明亮的手术灯下，白医生冷静肃穆的神情，虽然开始时有些紧张，但他的手却十分稳定，没有一丝颤抖，一针一线都缝的十分完美。少年的表情平静隐忍，眼神却异常清明冷静，看上去就像是暗藏了锋芒的剑，坚韧又锋利，除了呼吸微微有些重之外，居然没有再发出一声呻吟。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医生终于舒了一口气，少年的神情也微微有些放松，看向他们的眼神也不再是冰冷死气的无机质，微微有了些软化。

　　休息了一下，少年似乎是恢复了些精神，白医生惊叹于少年的身体素质，简直好得让人难以置信，恢复力也比一般人快得多。

　　“这里有鬼。”少年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变化，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我之前就是从这里离开的，只不过那只鬼见我流了一身血，就怂了。”

　　“你来过手术室？那怎么不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白医生问。

　　“……没时间。”少年面无表情的道，“那时只觉得自己的精神状况有些不大对，来手术室是为了找药的。”

　　白医生脸色微变，道：“你找了什么药？”

　　“不知道，我又不学医，那些药我不认识，那时候精神又差，差点就要撑不住了，就只能胡乱全塞进嘴了。”少年说的满不在乎。

　　韩凌被少年的彪悍震到了，是药三分毒，这少年怎么有勇气做到胡乱吃药？要是引起不良反应很可能就直接……

　　白医生更是一脸要疯的表情，这是哪来的熊孩子啊！这里的精神病药是能随便乱塞乱吃的吗？

　　但是这里没有条件给他做个全身检查了，白医生气恼的教育着：“你怎么能随便乱吃药？是药三分毒啊！对身体害处很大的你知不知道！有些药的药性还是相冲的，吃出了问题怎么办？而且这里的药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怎么能随便乱吃！”

　　“这不是也没什么问题吗？”符尧并不在乎。

　　“如果出了问题，你后悔都来不及了！”韩凌也被符尧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怎么会有人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但是我那时候的精神状态真的很不好，我能怎么办！”

　　韩凌和白医生一阵无力，他们不知道符尧口中的精神状态指的是什么，总之不会是太好的情况，否则也不会逼得符尧乱吃药来抑制，不过看现在符尧的精神状态似乎还可以，是误打误撞的吃对了药吗？这熊孩子真的是太乱来了。

　　“总之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马上告诉我知道吗？”白医生严肃认真的叮嘱道。

　　符尧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去找点食物饮水……”韩凌道，犹豫了一下，又问，“你一个人可以吗？我们并不熟悉这家医院，还必须要找到地图，防身的武器也很必要……”他转头看向白医生，道：“要不我去找吧，你在这里和符尧一起也有个照应。”

　　“那你呢？一个人去没问题吗？”白医生忧心的问。

　　“你们一起去吧。只要不来个和那个杀人狂或是宴修那样的人，我都有办法对付，鬼魂的话我在放点血就好了。”符尧说道，唇边带了些笑纹。

　　“杀人狂？宴修？”白医生疑惑的看着他们。

　　“等下跟你解释吧。”韩凌道，“那我们就一起去了？”

　　“去吧。我又不是小孩，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符尧没什么所谓的道。

　　这句话换来了韩凌与白医生可疑的沉默，和幽幽的凝视。

　　不仅是个未成年，还会乱吃药，即使是受伤时也毫不在意的乱动。怎么看都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符尧：“……”

　　“你千万不能乱动，伤口会裂开的！”白医生千叮咛万嘱咐。

　　符尧有些无奈：“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快去快回啊。”

　　韩凌和白医生出去了，符尧轻叹一口气，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晦涩不明，范围不大的手术室里凝固着一种异常死寂沉静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