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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如狂(七) ...

  •   此时的天色暗了下来,月亮不知何时渐渐升起,缥缈的月光倾泻而下,洒在了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徐清秋就这样抱着顾鱼,很久很久。

      直到顾鱼在他怀中轻轻哼了一声:“疼!”
      像极了妻子在相公怀中的娇嗔,徐清秋感觉自己的心都化了,不管之前有多少不甘、多少怨恨,在再次听到顾鱼声音的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徐清秋不愿意松开他,害怕他像自己夜里做的那些虚无的梦境一样,一松开,顾鱼就会消失不见。

      “徐清秋,你放开朕。”在男人怀里的顾鱼被憋得喘不上气来了,而他又死死抱住自己不肯撒手,顾鱼只好轻轻地捶打着他结实的后背。

      可是无济于事,徐清秋重获至宝一般将顾鱼紧紧搂在怀里。
      “我好想你啊!”
      略带点沙哑的声音自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顾鱼的耳畔,
      他感觉似乎有一团火苗,顺着自己的耳朵开始燃烧。

      手停下了捶打的动作,迟疑了一会儿,细细的胳膊环上了那人宽厚的腰肢。

      “我也是!”
      说完这句话,顾鱼感觉抱着自己的力度松了松,继而又紧紧地环住了自己,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将彼此分开… …

      “什么?!你们都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让皇上跑了?!”
      沈墨一回到寄居的客栈,就得知了顾鱼失踪的消息,此刻的他就像一头被惹恼的野兽,大声地咆哮着。

      一股怒气正燃烧着他整个的身心。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我去找!”
      沈墨怒吼道。

      “别找了,是我放他们走的!”一道清冷地声音响起,白苏还是穿着那一袭白衣,气质不似凡夫俗子,倒像是那些隐居在深山的神明。

      “什么?!”沈墨的眼中突然就窜出一股无名火,瞬间燃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甚至是曾经那句信誓旦旦的承诺。

      “你算什么东西!不是让你不要来管我的事吗?!”
      沈墨凶狠地逼近着白苏,似乎和他有着血海深仇,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狰狞的脸,白苏心中最后一根弦也崩断了。

      他知道,自己又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如今,他已经万劫不复了。

      “你该明白那人的身份,我不愿看你犯下罪过。”
      白苏面无表情地说道,此刻,他早已心死,说出这句话也是竭尽全力。

      沈墨不屑和厌恶的眼神如同毒箭,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他不躲闪、也无法躲闪,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承受着一切。
      正如他一直为沈墨做的那样。

      夜渐渐深了,徐清秋松开顾鱼,伸出手指抹去了他眼角残留的点点泪痕,只是这温柔只停留了一瞬,随即,他便忆起了彼此的身份。

      “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徐清秋的语气虽然有些生硬,但刚刚倾泻而出的情愫也不可能被完全遮掩,言语之中有些极力掩饰的颤抖。

      对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心知肚明,顾鱼的心颤了颤,就像被人狠狠地拨弄了一下。

      还未等自己开口,一直跟在顾鱼身后默不作声的曹晋说道:“徐将军,陛下与臣一道前往楼兰探查民情,不料在经过罗布沙漠时突逢异变,正巧遇到同样前往楼兰的沈大人,可这沈大人竟然软禁了皇上,实在是大逆不道。”

      曹晋说这话时,眼神中透漏着杀意。

      “什么?!这个沈玉楼好大的胆子!”
      徐清秋的一双桃花眼红通通的,仿佛冒着嗜血的火焰,让顾鱼一时间有些恍惚。

      “朕回朝之后自会调查清楚,徐将军就不必操心了。”
      淡漠的一句话,暗示徐清秋要安分守己,不要妄想再去干涉京中之事。

      徐清秋愣了愣,立刻平息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做了一个楫:“陛下赎罪,臣也是担心陛下的安危,并无它意。”

      君臣之间,礼数周全,仿佛不久之前的逾矩,只是顾鱼的一场幻梦。

      “在沈大人那边,属下和皇上无法逃脱,幸得沈大人身边一位姓白的先生相助,才知徐将军竟也被困于此,于是便在他的助力之下逃了出来。”

      曹晋的语气和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一样,冷硬之极,然而在提到那个白先生时,语气之中竟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之意。

      “白先生?!”
      徐清秋的脑中渐渐浮现出了白苏那张清冷的脸,难道他又回到沈墨身边了吗?

      还是,别他胁迫,可徐清秋知道,白苏这个人,与世无争,如若不想让人找到他,那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寻到他的。
      难道,他离开将军府,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寻一处僻静之地,等候沈墨来寻他吗。

      果真是痴狂之极,徐清秋叹了一口气,沈墨那个人,在官场浮沉十年,怎么会轻易将自己的感情托付给这世间任何一个人。
      以白苏的聪明才智,怎么会不知道最终的结局,就算这样,也要飞蛾扑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吗?!

      “事不宜迟,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徐清秋回忆起了白先生的事情,不免心中惋惜。

      “好!”
      顾鱼轻轻应了一声,便静静地看着徐清秋从床榻上取来炽目剑,眼中多了些杀伐之气。

      “曹晋,你先带陛下出宫,寻一处隐蔽之地等我,我随行的下属还被关在天牢里,我得去把他们救出来。”
      徐清秋说道。

      “不行,先出去,等援兵来了,再去营救不成吗?”
      顾鱼的脸上多了几丝焦急,慌忙劝阻徐清秋。

      在机关重重的北疆王宫,就算他们三个人出逃也绝非易事,如若再加上徐清秋的下属,更是插翅难逃,况且他们在天牢之中还保守酷刑,武功肯定不敌骁勇善战的北疆士兵。

      “陛下,他们都是跟着臣出生入死的将士,今日若是臣自己逃走了,那拓跋雄定然不会让他们有什么好下场,臣一定要将他们一起带出来。”
      徐清秋坚定地说道。

      顾鱼还想再争辩几句,忽觉肩膀被重重击了一下,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劳烦曹侍卫将皇上带出宫去了,等事成,我再与你们回合,放心,袭击皇上的罪责有我来承担。”
      徐清秋的语气十分沉稳。

      曹晋说道:“那就多谢徐将军了。”
      言罢,将顾鱼背起,回头看了一眼徐清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说了一句:“将军,其实皇上是一直念着你的。”
      说完这句话,便背着皇上,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徐清秋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和经久不逝的哀伤。

      等顾鱼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家郊外的客栈,床榻边静静地跪着罪魁祸首—曹晋。

      他用手扶了扶还隐隐作痛的肩膀:“徐清秋呢?”
      “陛下赎罪,属下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徐将军他还在宫中… …”

      说着说着,曹晋因为愧疚,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顾鱼一听怒不可遏,大吼道:“什么?!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着便要甩袖而去。

      曹晋察觉不对:“陛下,万万不可啊!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再回去就是送死,属下已经送出密信,祝太尉不日便会出兵楼兰。”
      “朕要是等救兵来了,徐清秋早就被害死在宫中了!”

      顾鱼一执拗起来,便任谁都劝不住,尤其是,这次是和徐清秋的安危有关。

      “朕一定要进宫,拖也要把徐清秋拖出来。”
      “陛下!”
      曹晋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天牢。
      “哈哈哈,徐清秋,没想到吧,有一天你也会落到我的手上。”
      沈墨手持徐清秋的炽目剑,阴森地大笑道。

      “沈玉楼,有我徐临渊一天在,你的阴谋诡计就别想得逞。”
      徐清秋的眼中满是杀气,正目眦尽裂地怒瞪着面前笑得奸诈的沈墨。

      “呵!你以为自己都多大的能耐,还以为自己是皇上身边的亲国大将军啊。”
      沈墨慢慢凑到徐清秋的耳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徐将军如今是被流放了吧,所以最后谁输谁赢,徐清秋心里还不清楚吗?”

      “你!”
      徐清秋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若是此刻没有铁链的束缚,他定然会将眼前这个人撕成碎片。

      说罢,沈墨命人取来一只火盆,当着徐清秋的面,慢慢将那柄随他征战沙场的炽目剑放入火盆中。

      “徐清秋,我要让你知道,和我作对,你只有死路一条。”
      说着,便甩了甩袖子,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徐清秋的眼睛都要流出血来,炽目剑虽然坚韧,但也经不起高温炭火的持续融烧,起初,它还毫发无伤。

      可时间过去久了,水火不侵的剑刃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徐清秋奋力地挣脱着粗大的铁链,可无济于事。

      他狰狞的脸上,血痕和污泥交织在一起,也掩盖不住他绝望的怒吼。

      仿佛那正在慢慢熔化为一滩烂泥的,是自己的身体和魂灵。
      徐清秋干脆闭上了眼睛,不让这一切映入自己的眼中。

      不知过了多久,徐清秋睁开了眼睛,摆在面前的火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撤走了,地上残留的斑斑痕迹似乎在告诉徐清秋:不存在了,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他咬紧牙关,用仇恨之火沉默地描摹着沈玉楼的形象。

      这时,那个人又出现了,这次,他带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他腰间系着一串铃铛,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脸被一张野兽的面具遮掩住,徐清秋看到那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面具上逼真的獠牙仿佛下一刻就会朝着自己袭来。

      沈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巫,开始吧。”

      这人,竟然就是北疆国的巫师,听闻北疆精通巫术,将大巫奉为神明的代理人,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那巫师得了指令,片刻不曾迟疑,像是等待了很久一样,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慢慢靠近徐清秋。

      走得近些,徐清秋才发现,这瓷瓶上刻印着一些古怪的花纹,还有几个徐清秋看不懂的异域文字。

      不等徐清秋仔细看明白,那巫师一伸手,掰开了徐清秋的嘴,一下子便将瓶子中的液体倒入了他的口中。

      刺鼻的腥苦之味在口腔之中蔓延,徐清秋想将它吐出来,可那液体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刺溜便滑到了他的嗓子眼,任凭徐清秋怎么呕吐,都无法将之清出来。

      不一会儿,一种难耐之感袭来,徐清秋感觉全身像是着了火一样,迫切地想要挣脱束缚住自己的铁链。

      一直站在一旁静静观望的沈墨不由得冷笑起来:“徐清秋,你这个样子,我就不信寻叶会继续念着你。”

      “你给我喂了什么?!”
      徐清秋低吼道,身体里传出的炽热几乎要将他点燃。

      随即,他脸色一变,接着便用嘶哑的声音叫道:“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你休想碰顾鱼一丝一毫。”

      沈墨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骤然大笑起来:“我想要什么?你徐清秋到现在还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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