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于封西》welding

15、第十五章

　　苏羽本就是那有玲珑之心之人，怎听不出安凤荣真正意图是在问自己这中毒之事，下毒之人可有处理好。

　　“苏某父母年事已高，苏某外出之时便已道居所不定，归期未定，如今也不必徒增他们之忧。还望安大夫允苏某借住几日，待苏某风寒病愈。”

　　“既然如此，苏公子也不必着急走，你目盲之日尚短，不晓得这其中不便。封西镇虽闭塞之地，却是风水极好之地，你且安心休养，将日后之事细细打算一番。”

　　安凤荣虽还有些顾忌苏羽的身份，如今也不好再细问，既然对方已说无碍，他这医者父母心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念着苏羽年轻，又遭此横祸，实在可怜，无论是作为医者还是作为旁人，都让他起了恻隐之心。一番让苏羽留下的话，随即他便脱口而出。

　　“苏某如今却无去处，多谢安大夫收留，那苏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羽依然保持着之前地微笑，向安大夫的方位深深鞠了一躬。

　　“那苏公子你好好歇息，老夫先回屋了。”

　　安凤荣探听了一番虚实，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苏羽在一旁再微微鞠躬，道，路上小心。

　　直到听到门被关上，脚步声渐渐变远，苏羽弯起的嘴角才满满放下来，脸上显现出疲惫。他伸出双手摸了摸自己脸，又伸远些，将手在眼前挥了挥，眼睛连一丝光亮都看不见更何况是这样的动作，只留下一阵微风。

　　他慢慢放下了双手，将棉衣脱下，盖在被子上，整个人慢慢滑入被子里，侧身蜷起来，将头埋入被子。

　　在这本应是寂静的冬日傍晚，灶房有人打理着昏食的残余，碗筷碰撞的声音时不时传来，隔壁院的屋中还有人唠着家常，那声在被子里沉闷的短叹似乎没有留下的痕迹。

　　在灶房中，灯火依然明亮，安杏洗完碗筷，提起锅，正准备将锅里的水倒到后院去，突然想起药房的碗还没有收。

　　拿一旁的干布擦了擦手，安杏便往药房那边赶去。推开门，她才发现那人已经窝入了被窝里，似是已经睡熟，碗被他搁置在床边。见此，她放轻了脚步向床边走去，细看之下，才发觉这人把头捂着。

　　这么睡，明日怕是醒不得来？安杏心疑，我就替他整下被子吧，这人可又欠我一次糖了。

　　安杏如此想着，伸手将棉被从那苏羽头上轻轻掀起又折到他脖子以下，顺势也捻了捻靠近门一侧的被子，让苏羽盖在被子里不透风。她个子不高，手也不够长，捻不到苏羽另一边的被子，只好绕过去，在另一侧又捻了捻被子。

　　待到那侧也理好，她放轻脚步，踮起脚尖，一次一个大步地绕回原先地方，一手拿起碗，一手拿上烛台，继续向外走去。

　　年久的木门，即使安杏再小心翼翼地慢慢关上，也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声音，跟随着的便是如常的脚步声。

　　苏羽若是没有目盲，也不知道人的脚步声，即使在门外也是可以这么清楚明了的，也不知道门外冬风的声音可以入耳。

　　自从安杏的脚步声能听见，他便醒了。自小在家的处境，让他总是浅眠，稍微一有动静就醒了。哪怕是知道这个人没有恶意，也睡不着了。只是被窝里暖暖的，周围也没有那些个需要算计的人，这样的闲适无忧的感觉，竟让他不想起来，待到他终于起床的念头时，发现此时若是睁眼，反倒是要吓到安杏了，索性就装睡到底，任由她自处了。倒是他有些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个小孩照顾了，心里还生了些愧疚，若是早先睁眼，便不会这样了。

　　这小睡一会儿，苏羽竟有些没有睡意了，只是如今风寒加深，视物有难，也去不了何处。唯有闭目，思索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