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异案件搜查处》live

31、第三章（06）

　　06
　　“买山鸡？”
　　“不说了你炖点山鸡补补身吗？”
　　“得了吧你，还真拿自己当伙夫了？”忽悠别人可以，岳麓可不觉得龙羽翎会特地去问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哪里觉得他不对劲？”
　　“他屋里头还有其他人。”
　　岳麓想了想：“会不会是小珠姑娘？”
　　龙羽翎摇头，非常肯定地说：“不是。他不是说了吗，他女儿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出来，那个人的位置却是在门附近的位置，他一直听我们说话，但却没有出声。”
　　“也有可能是我们来之前，他们正好在商量事情。”
　　“大概是我想多了。”手电的光在地面上来回不定，偶尔有一些放光物，是隐藏在草丛下的石头，有些事情，似乎如所见所闻，可事实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潜藏其中，“只不过他刚才提供的线索实在太‘有用’了。”
　　“你是说盗伐林木的事情？”
　　“如果我没去查看过现场，很可能就已经相信他的说法，认为树木倒塌是盗伐林木的犯人干的。”
　　“你是说，他在撒谎。”
　　“是不是撒谎现在还不好说。毕竟没有证据显示他跟这件事有联系。也许他提供的线索并不是假的，可能真的有盗伐的人存在，但事实的真相，却不一定是他说的那样。不过，盗伐林木的事总算也是条线索。我明天回县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
　　这里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复杂，并不像他们表面所见那么简单，龙羽翎的语气有些凝重：“不管是盗伐林木的贼，还是这山里的猎人，都不是善茬，你和学生们都得注意安全。蟠龙沟位处偏僻，支援很难及时到达，说句不好听的，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那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等外面派人来支援，别说黄花菜了，人都得凉凉。”
　　“好的。”事关学生们的安全，岳麓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考古挖掘，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似乎朝着未知的方向滑去。
　　“啊呀！有个事我忘问了！”龙羽翎突然好大声地叫嚷，林间的小兽和栖息在黑暗中的飞禽顿时被吓得一阵扑腾。
　　“要是问哪里有煤气灶和高压锅卖的话，就不必了。”
　　“不是啊！我得问问他哪有澡堂洗澡啊！”对于生活素质有迷样纠结的龙队长，用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那茬短发，之前被狂风吹了个满面尘灰烟土色，给他这么一扒拉，简直就是烟尘滚滚的，这绝对不在他承受范围之内了。
　　“你们平时到哪洗澡啊？”
　　“营地后面有眼山泉，我们都到那取水，洗澡也在那里。平时是轮着过去。刚我们过去这会儿，大概彭玄他们已经洗完了。待会我们一起过去吧，我也弄了一身灰的。”
　　“等一下？这种天气？你是去洗澡还是玩冰桶挑战啊？”山里温度原本就比城市低几度，再加上是夜晚，太阳都下山了，这种天气要是跑去山泉洗澡，那种透心凉，龙羽翎不是没试过的。若只是他自己的话，别说系凉水，就是在结冰的河水里武装泅渡也是常事，没啥问题，可岳麓不一样啊，瞧他文质彬彬的秀气模样，往冰一样的山泉水里一兑，那不得着凉才怪！
　　“没事，咬咬牙扛过下水那一阵就好。实在不行，擦一下就成。”
　　“！！”龙羽翎回头瞥了岳麓一眼，擦一下？！刚才经过那阵子的狂风洗礼，他们几乎就像从沙土里面挖出来似的灰头土脸。
　　不、不、不！待会他们可是要睡一给帐篷的呀！
　　他儿时记忆中有奶香的岳麓，少年时记忆中有青草味道的岳麓，青年时记忆中有楠木气息的岳麓……成年后好不容易一起睡一回，他才不要创造满嘴沙子的记忆！！
　　热水澡而已吧？
　　多大点事？！他弄不出个华清池，洗个热水澡还难不住他！！

　　距离营地越三百米左右的山岩壑谷间，有眼山泉水，这泉水原本在地底流淌，但此处山体如遭刀削，断了流径，于是从泉眼出流淌出来。水质相当洁净清澈，别说用来洗澡，就是用来泡茶做饭那也是极好的。
　　刚才还狂风如飓，此刻却是幽静无声，高颀的青年站在水泉边，聆听着潺潺水声，水泉涟漪的倒影看不真切，深山林幽，泉中玄影，仿佛是诗人笔下的篇章。
　　“噼里啪啦——”
　　“咔嚓咔嚓——”
　　“哗——哗——”
　　各种奇怪的噪声，瞬间把诗意给踩个稀碎。
　　“……”
　　岳麓回过头来，看着忙活的龙羽翎，有种‘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啊？’的感觉。
　　就见龙羽翎点燃了火堆，在上头架了个烧水的大锅，从山泉中汲水之后就一直在烧水。从带来的东西里头翻出一个长条的袋子，拆开里头原来是几条长长地支架杆，一些配件还有一个大大的塑料圆桶。看他干脆利落非常熟手地折腾了一阵，居然就把一个塑料浴桶给支了起来，就是那种可拆卸便携式的塑料大浴桶。瞧那架势，空间还挺宽敞的，一个成年男人坐进去也还有剩。
　　岳麓已经搞不懂龙羽翎是咋想的了，能把这么个东西扛进山，怎么不顺便带个简易帐篷？主次不分啊真的是。
　　忍不住说：“小羽，我听龙叔叔提起过，你在军队里待的那段时间，经常在荒野森林里头搞特训。”
　　“喔，是啊。怎么？”
　　“我特别想知道，你出去特训的时候也这样弄？”
　　“哪能呢？别说生火，就算稍微有点点火星都得被狙击手发现把你给点了。”龙羽翎山泉在火焰上慢慢烧开了，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火光映红了他英俊的脸庞，光影晃动时，面部的轮廓如同雕塑般棱角分明，丹凤目中红艳的火光跳跃生动，因为嘴角的一抹轻松的笑容，硬生生地在钢铁般的硬朗中却显出了几分孩子气，“为了能够早点回去洗澡，我可是拼了命用最快速度把对手干掉。”
　　岳麓不由失笑，那些被龙羽翎干掉的对手，估计想破脑袋也没料到，这个超级难对付的家伙竟然是一脑门的心思想着要赶紧回去洗澡。
　　浴桶已经被龙羽翎装个半满，锅里水一烧开，他便扛过去哗啦倒进桶里。浴桶里面的水冒着白烟，虽说不至于足够人，但至少缓和了山泉的冰冷。
　　他伸手下去试了试水温，满意了，回过头来朝岳麓咧嘴一笑，很欠扁地捏着腔调：“客官，您先请！需要擦背服务吗？”
　　“还是你先洗吧。”考虑到龙羽翎这家伙的龟毛，他先洗弄脏了洗澡水，估计他又得好一番折腾，换个顺序的话，岳麓是不介意的。
　　龙羽翎摆摆手，催促道：“你快点洗吧，不然水很快要凉的。”
　　既然他这么说，岳麓也不推辞了，解开了上衣随手就要放旁边的大石头上。
　　“等等！别乱丢啊！给我，我帮你拿着。”龙羽翎见不得他这么乱丢东西的，这又不是家里，给他脱一路，这荒山野岭的，衣服又暖，待会爬条蛇进去就好玩了。
　　“好，那你拿着。”岳麓从善如流，对龙羽翎客气啥啊？三扒两拨地就剥光了，跟平时在家里一个样，连外衣长裤加内裤都塞龙羽翎怀里，然后长腿一跨……进浴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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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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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游呢？累了就别折腾了，待会赶紧换桶水洗洗早点睡。毛巾给我一下。”岳麓其实也就洗洗沙尘，荒山野岭的没遮没掩的，谁有心情真在这里泡澡啊？
　　“喔！”龙羽翎没想太多，摸着毛巾给递了过去，岳麓也没看拿起来就擦，擦完了才发现龙羽翎递过来的是他自己带来的毛巾，岳麓会记得是因为这条毛巾是他亲自挑选，而且还用皮肤试过其柔软程度，所以记忆犹新，当时就愣住了：“你还有新毛巾吗？”
　　“没了……啊，没关系啦！”龙羽翎这发现把自己的毛巾给岳麓用了，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看到岳麓从浴桶里站起来，用自己的毛巾擦干身体的各个部位，从头到脖子，再到胸膛，腋下，腰线……
　　其实岳麓的动作还是挺普通的，也就是个男人都这么擦，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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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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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羽翎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开去——对！他要换水！他要洗澡！！龙队长像条尾巴被踩到的霸王龙，气势汹汹地冲过去，把塑料浴桶无比粗暴地举起来打横“哗啦”倒掉，然后提着水桶又气势汹汹地冲到山泉边来回汲水装了个大满。
　　岳麓站在旁边已经擦干了身体，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边套裤子边诧异于龙羽翎似乎装太多山泉水了：“你别往里面装那么多啊，你得烧多少壶热水才够用啊？”
　　“冷点正好。”龙羽翎也不管水烧没烧开，就这么往里面“哗啦”一倒，衣服剥得干脆利落，火烧火燎地就往浴桶里面跳。可倒霉的是他实在太焦急，甚至可以说点儿太背了，刚被他倒了一地水，山泉边的卵石又特别湿滑，他这一脚刚跨过去，另一脚重心不稳一个打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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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麓也是男人，怎么会看不出他什么情况：“你着什么急？没人跟你抢啊！怎么样？疼不疼？”
　　“疼……死了……”龙羽翎侧着抬起脸，丹凤目里头哪里还有凌厉，那就是妥妥的求安慰、求抚摸的大型犬只眼神。
　　岳麓甚是莫可奈何：“你小心啊，这样磕着，以后要生不出宝宝可怎么办呀？阿姨不得急死？”
　　“放……屁……”已经完全跟修养没有一毛钱关系了，龙羽翎嘎吱嘎吱地磨后槽牙，“我要是……不行……那都是上回……你那一膝盖……给撞的……你得负责……”
　　“喂！那是意外好吧？”伤人者相当“厚颜无耻”且“无比恶劣”地坚决拒绝承担责任而且还拒绝赔偿，其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想到当日在沙发后面被龙羽翎压着的状况，岳麓觉得热度从脖子一度往耳朵蔓延，还好他站在暗处，加上火光闪动，旁人怎么也瞧不清楚：“这么点事你要不要记那么久啊？”
　　“我记性好怎么了？”龙羽翎翻了个白眼，总算是缓过来之后，趴在浴桶边上，瞥了岳麓一眼，“你把我骗上天台害我跟人干了一架还被学校通报批评的事我都还记得好吧？”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呀？！”发小就是有这些不好，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给你翻出来。
　　这事其实岳麓还是有印象的。
　　他小时候长得清秀，还没发育抽高之前就像个小姑娘似的，曾经有一个高年级的学长对他“一见钟情”，非要追求他，还找高年级的学生过去约他放学到天台上，岳麓于是在放学之前告诉龙羽翎，说有人约龙羽翎上天台。
　　龙羽翎就是个单细胞生物，想着约天台啊，那绝对是要干架的节奏！
　　于是放学后书包丢给岳麓，单枪匹马气势汹汹冲上天台，那位倒霉催的学长听到脚步声，一脸粉红满眼桃心还捧着粉紫色小熊和玫瑰花迎上去就挨了龙羽翎一记拳头，砸得是鼻血横飞。龙羽翎打架一向凶猛，完全不给他解释喘息的机会的，直接把人揍趴下了，打算看热闹的高年级学生们瞧着不对劲了上来阻止，可龙羽翎以为他们是帮手，靠，多少人上也没在怕的，直接都给干趴下了。
　　这事后来被学校通报批评，龙羽翎和岳麓可以说是一战成名。全校都知道，想要追求岳麓，得先问过龙羽翎的拳头，直接导致了岳麓求学阶段的感情生活无人问津。
　　“哼……”
　　“行，你记性最好行了吧？”岳麓又好气又好笑，他承认当时多少有点坏心，把龙羽翎当挡箭牌，被高年级学长表白这事怎么想怎么怄，所以后来龙羽翎交的那份声情并茂深刻反思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入选学校经典范文更为全校学生自省必备素材的万言悔过书是他偷偷帮忙写的。
　　“你那没事了吧？”
　　“你洗完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这里我收拾就好。”
　　“不着急。”岳麓并不急着回去，转身悠哉地坐到火堆旁的石头上，“这边清静，我正好捋捋思路。”
　　“……”岳大爷您老是清静了，他要怎么静得下来啊？！
　　龙羽翎苦逼地瞅着岳麓，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法生气。毕竟他家发小就是好看，背光脸完全隐藏在黑暗中，可是那鼻梁到嘴唇到下颚的轮廓却清晰可辨，兴许是上古神人捏制泥巴人形时最精心一次的创造，这样的完美。
　　原本打算趁岳麓走了，他好平复下来赶紧洗洗拉倒，可偏偏岳麓却不走，没法子，只有又找点话题转移注意力：“喂，我说岳博士，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什么线索了？”
　　“暂时还不确定。”
　　“切！”就像岳麓能轻易看穿龙羽翎忽悠别人，龙羽翎对岳麓言犹未尽的话也特别敏锐，“你不会又打算等研究出个结论再来份学术报告顺便发表完论文之后再告诉我吧？这次要一年半载还是一头半月，你给个准数吧！”
　　岳麓瞪了他一眼，跟这个完全没有学术研究精神的家伙，龙羽翎就算是思考也是动态的思考模式，好听的就是实践出真知，不好听的，就是别特么磨蹭干了再说，因此两者之间的思维方式绝对是隔了一条马里亚纳大海沟。
　　但也就是这样的龙羽翎，才会把裹足不前的他不断地往前推。
　　“目前还在研究阶段，所以还做不得准。先前跟你说过，我曾经对蟠龙沟出土的石碑拓片进行过研究，上面的铭文相当复杂，至今我还没能完全翻译出来明确的含义，但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这里有过一个古老的部族。但来之前我对这个部族的历史渊源完全一点头绪都没有，直到今天发掘出来的器物，我才有了更明确的指向。”岳麓那了根没有燃烧的树枝，在地面上画出了一个形似禽鸟却凶猛如兽的图形。“这个部族崇尚一种特殊的禽鸟，我们发掘出来的器物，有很大部分在造型或者是表面的纹印上都以这种禽鸟为蓝本。而且这种禽鸟不同于在其他已经被发现的器物上的造型，既不是雄鸡，也不是凤凰，甚至不是其他生活中常见的飞禽。其中有一件礼器上雕刻了比较完整的飞禽形态，通过综合判断，我认为应该是鸷鸟。”
　　龙羽翎有些奇怪：“那是什么品种？没听说过啊？”
　　“并不是特指某一种鸟类。古人以鸷鸟形容猛禽，比如说鹰、雕之类凶猛的飞禽。但这只飞禽的形态看着也不像是普通的猛禽，我觉得应该是一种部族图腾的象征。如果这样推断的话，这蟠龙沟里就曾经有过一个崇拜鸷鸟的部族。古籍有载，夏时曾有鸷鸟，名曰‘大风’。振翅则起飓风，曾于尧时为害，双翅扇动，能起飓风，大树连根拔起，房屋连片倒塌……”岳麓忽然停顿了，没有再说下去。
　　但龙羽翎并不是笨人，他已经可以摸到了岳麓的思路。
　　“你是怀疑，这个部族至今还存在，而且，是异族人？”
　　“这些都言之尚早。”岳麓摇摇头，“说到异族人，你比我有经验，我只能提供一些佐证，而事实上，即使在已知的历史缝隙之间，仍然有很多事情由于流传不广而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而埋藏在异族体内的能力，恰恰就是连异族人本身都不一定知道的事实。”
　　干燥的柴枝在火焰中噼里啪啦地脆响，他们现在在火光的照耀下，然而在静夜的黑暗中，又有多少东西隐藏其中？
　　不知道的事实？
　　“岳麓，”丹凤目中，跳跃火光，“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问题的答案，而这个答案，跟你想象中的，或者说跟你所希望的恰恰相反，你……能接受吗？”
　　“我不知道。”岳麓目眺远方，那里是林海，因为树木太过厚重，就连火光，也照不透这层厚厚的障壁，“不确定的东西，我给不了结论。但有一点我非常肯定。”他收回视线，转过头来，透亮如星的眼睛，平静中，仿佛已带了汹涌的波涛。
　　“我必须得到这个答案。”
　　龙羽翎忽然觉得水有些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