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令》追月千夜

42、第 42 章

　　何采兮扑在越铮鸣怀里哭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泪眼婆娑的抬起了头，越铮鸣拿出帕子给她擦着泪水：“别哭了，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好吗？”
　　何采兮脸上挂着泪痕欲言又止，踌躇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你应当还记得，当年曲公子为何会全力辅佐刘公子的吧。”
　　越铮鸣不明白为何她突然提起了当年的旧事：“自是清楚，可采兮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何采兮眼里满是犹疑不绝：“我自诩是能接受那样的感情，可，可吟儿竟也…”
　　越铮鸣一听这个心里咯噔一声：“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关于吟儿？”
　　何采兮转过身背对着他：“我方才路过后院，看到…看到吟儿和宫阙那孩子，他们两个人…亲密的抱在一起…”说完她转过身眼里满满的担忧，“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越铮鸣听完后没有开口说话，皱眉想起许久前他在游鲤湖对岸看到的那一幕，那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到了越吟和宫阕之间有些不对劲，但毕竟没有什么实证也就不好下结论。后来事件不断也没有时间去细细观察，只是现在回想起那时越吟被掳宫阙那着急担忧的样子，以及他彻夜寻找越吟还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回来。只怕早在那时他们之间就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情愫，只是自己沉浸在儿子平安归来的喜悦中，根本就没有想这么多。
　　“采兮你别急，还是待我们问问吟儿再做定夺。”越铮鸣想罢开口道。
　　“那若是他们之间真的是有那样的情愫可怎么办？”何采兮想起当年自家公子和刘公子之间的情感纠葛以及最后令人悲叹的结局便忧心不已。
　　“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又能如何？这一切都得看吟儿到底是怎么想的才行。”越铮鸣叹了一口气重新将何采兮揽入了怀中。

　　此时，越家后院。

　　两人吻够了之后便松开了彼此，一同走到旁边的树下坐下了。
　　本来过招就让他们热血上涌，出了一身汗，一番激吻过后更是气息紊乱，内心燥热不已。

　　待两人坐在树下歇了一会儿平复了心绪之后宫阙开口道：“方才，好像何姨来过了。”
　　“嗯，我知道。”越吟淡淡的应了一声，他自然知道就在他和宫阙吻的情．潮高涨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在拱门旁边。也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才在发现母亲的那一刻主动反吻住了宫阙，他和宫阕一样，都没有想过在被发现的时候放开彼此，而是把对方抱得更紧了。

　　“你打算怎么说？”
　　“如实说。”
　　“我同你一起吧。”
　　“嗯。”

　　两人说完后相视一笑，眼里万物皆空，只有对方的剪影深深的印在瞳孔里。

　　接下来的两日天气都是放晴的，不冷，但风也始终没有停过。

　　何采兮说这两日难得的好天气，便想着在暖阁里摆了一桌家宴，不仅叫上了宫阙，就连越歌也归宁了。

　　上一次他们围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在中秋之夜，现如今都已经入冬了，而越歌也已为人妇。

　　“今晚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宴，都不必拘束，来来，动筷子。”何采兮笑着招呼着众人。
　　“对，难得歌儿也在，大家就坐在一起乐呵乐呵。”越铮鸣附和着她。
　　“爹，娘，来，吃这个。”越歌边说边给越铮鸣和何采兮分别夹了他们爱吃的菜。
　　“哎，好，歌儿也吃。”越铮鸣笑着对越歌道。
　　“就知道歌儿你这心里还是惦记着我们。”何采兮拍着越歌的手道。
　　“女儿自然会惦记着爹娘，只是我现居符家，不能常回来侍候爹娘了。”越歌说着转向越吟：“吟儿又是个小子，难免会有些照顾不周的地方，你什么时候娶一房弟媳回来，有弟媳照料着，我也好放心些。”
　　越歌这话是对着越吟说的，越吟知道姐姐的意思，但是他既已下了决心便不会再变。
　　“谁说我照顾不好爹娘的，”越吟对越歌说完又转向何采兮：“娘，你说，我能不能照顾好你们？”
　　何采兮看越吟故作委屈的样子笑着道：“能能，只是你娘我啊还想要抱个大胖孙子，你也不小了，是时候给你说一门亲事了。”
　　宫阙听到何采兮说的这一番话，给越吟夹菜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何采兮自然注意到了宫阙的反应，转而对宫阙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宫阙你这孩子娶亲了没有？你如此会照顾人，想来你的妻子定是幸福的很。”
　　宫阙将菜放入了越吟的碗里，转头笑着对何采兮道：“何姨，我还未曾娶亲，不急。”
　　“未娶？我们浀州的姑娘大多温婉懂事，也有几户大户人家，你若不嫌弃，可要何姨给你介绍一二？”何采兮笑着道。
　　越吟知道母亲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个问题，当下也不再遮掩，放下筷子：“娘，别说了。”
　　越吟这话一出，席上立马安静了下来，何采兮的笑意也终于保持不住了，越铮鸣和越歌在一旁淡淡的叹了口气，静待着越吟的下文。
　　宫阙知道越吟要说什么，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表明自己会和他一起承担后果。
　　“你们都知道了吧，”越吟看了一眼宫阙，“我和宫阙的关系。”
　　何采兮面露忧色：“吟儿你是认真的吗？”
　　“爹，娘，我是认真的。”越吟说完真诚的看着他们。
　　“你可想好后果了？”越铮鸣开口后发现自己的嗓音竟也有些虚浮。
　　宫阙伸手拉住了越吟的手：“有什么后果我都会和越吟一起承担的。”
　　“只要爹娘不反对，我便没什么可怕的。”越吟握紧了宫阙的手。
　　看着对面两人握紧的手，越铮鸣和何采兮久久都没有开口，他们知道对面的两个孩子都是认真的，但他们心里更清楚这条路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就算他们同意了，不反对，可宫阙是什么身份，他家里又是什么情况，无论哪一点来说，他们这条路都会走得艰难，能不能走下去都不能保证。他们想让自己的儿子找到自己真正爱的人，共度一生，可是他们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去经历那些本不该有的磨难，他可以活得再轻松些的。
　　沉默了许久过后，越铮鸣终于开口了：“宫阙，你跟我来。”
　　“是。”宫阙起身跟着越铮鸣往外走，回头给了越吟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走后，桌上就只剩他们三个人了，越歌在一旁皱眉不知该如何开口，何采兮起身坐到了越吟的身边。
　　“吟儿，不是娘非要拆散你们，只是这条路实在是不好走，你知道被人知道后别人会怎么说你们，会怎么诋毁我们越家吗？娘不怕被人说，可娘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啊！”何采兮说着眼角噙了泪。
　　母亲说的这些在越吟打算跟宫阙在一起的时候就早已经想过了，他不是个怕事的人，也不是个十分在意别人眼光的人，他唯一担心的，便只有因为自己他的爹娘会受到的伤害，但是他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爹娘，他也不可能会放弃宫阙。
　　“娘，对不起，我不可能会放弃宫阙的。”看着母亲眼角的泪珠，越吟沉默了良久才说出来。
　　看着弟弟不忍又坚定的眼神，越歌终于还是放下了内心所有的顾虑：“娘，算了吧，别逼吟儿了，我相信他们会自己处理好的。若连我们都不支持他们，他们的路岂不是更加艰难？”越歌走过去从身后扶住了何采兮的肩。
　　何采兮抓紧了越歌放在她肩上的手，下决心般的对越吟道：“吟儿，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越铮鸣的书房内。
　　越铮鸣坐在书案前，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宫阙道：“你待吟儿好，我看得出来，吟儿喜欢你，我也看得出来。但是这条路不是你们两个一厢情愿就能够走下去的，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且不说你自己的身份是朝中重臣，容不得你如此放纵，就是你父亲，当朝大司马，他怎么可能会任由你这般胡闹。”
　　“我能够明白越叔叔你的顾虑，但这些我都想过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有，我便将它夷平。”
　　越铮鸣看着面前血气方刚，桀骜不驯的宫阙，恍然想起了多年以前他所追随的公子。那时候的公子也是现在这副模样，认定了的事便不再改变，自信满满，甚至一意孤行，仿佛若天下与他为敌，他便要踏平天下。
　　他叹了一口气：“你们还年轻，不知道这个世道的残酷，它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要险恶的多，不是你们光有一腔热血就能行的。”
　　“我明白，自小到大，我所经历的人心险恶都已经数不过来了，我早已经麻木了。什么明争暗斗，阿谀奉承都习以为常，我相信没有什么是我和越吟两个人合力解决不了的。”
　　他知道宫阙这孩子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上肯定是不容易的，就算有家族的背景，没有一定的手段也是必不可行的，可是他毕竟还年轻，有很多事他没有经历过是不会懂的。但是看他的决心，想来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无济于事的，既然他和吟儿是真心相爱，他自然也不会过多阻拦，只盼能为他们多扫除一些障碍，让他们走的更顺畅一点。
　　“你还不明白，算了……回去吧。”越铮鸣叹了一口气放宫阙离开了。

　　宫阙回到暖阁的时候里面就只有越吟一个人坐在那等他，越歌已经陪着何采兮回房了。

　　“怎么样？”越吟看到宫阙走进来连忙问道。
　　“应该是没问题了。”越铮鸣虽然没有明确说什么，但宫阙看他的神色就能知道，他是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的，叫他过去谈话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些警醒吧。
　　“那就好。”越吟松了一口气，“我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越吟的父亲又怎么会为难我呢？”宫阙上前笑着用手拂住了越吟的脸，“你呢？没受委屈吧？”
　　越吟推开宫阙的手起身笑道：“我能受什么委屈，你还怕我娘欺负我不成？”
　　“自然不会。”宫阙跟着越吟往暖阁外走。

　　夜凉如水，月当中空。

　　两人刚走出暖阁，便迎面吹过来了一阵风。
　　越吟伸展开双臂，让风吹了个满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小心，别着凉了。”
　　“没事，我高兴。”越吟睁开闭上的双眼跟着宫阙继续往前走。
　　看着越吟现在浑身轻松的样子，宫阙内心开始纠结起来了，到底该不该把自己要回宸州的消息告诉他。
　　走了一段之后，越吟发现宫阙一言不发：“怎么了？”
　　“没什么。”宫阙想着还是明天再说吧。
　　“你一定是有事，你眉皱着，骗不了我。”
　　“真的没事，大概是风吹的。”宫阙说着舒展了眉头，露出了温和的笑。
　　越吟停了下来，看着宫阙问道：“你是不是，要回宸州了？”
　　宫阙没想到越吟竟一下便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当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爹娘刚同意我们的事，按理说你应当也是高兴的，可你一直欲言又止还皱着眉，我便猜到你有事瞒着我了。”
　　“我确实要回去了，朝廷让我回去处理公务，我出来的太久了。”宫阙如实说。
　　这话一出，越吟的情绪就有些低落，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宫阙就要走了，要再见面的话最快也要到年后了。但越吟也明白，宫阙之所以犹豫不言也是不想影响自己此时的心情，而且他知道宫阙内心里也是不想走的，但是他毕竟身居要职，朝廷有令他又怎能不从。
　　“没事，你回去吧，我们又不是不能再见了。”越吟释怀道。
　　“可我舍不得你。”宫阙嗓音低沉道，“我想同你一直呆在一起。”
　　越吟一笑：“你怎跟个姑娘家似的开始粘人了。”话虽这么说，其实越吟心里也是想天天见到他的，他又何尝舍得宫阙呢？
　　“你离开了那么久，回去以后大概要忙死了。”越吟故作轻松的笑道。
　　“再忙，我也会想你的。”宫阙和越吟并肩走着。
　　越吟脚步一顿：“你怎么突然…嗯…这么矫情？”一口一句情话的宫阙他还真的有些应付不来。
　　“你不喜欢？”宫阙偏头看着越吟。
　　“喜，喜欢。”

　　走着走着两人就到了踏雪阁的门口。
　　宫阙停下来看着越吟问道：“进去坐坐？”
　　越吟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踏雪阁，他还想跟宫阙再呆一会儿便依言进去了。
　　“进房里吧，那里暖和些。”
　　“嗯。”
　　越吟进了宫阙的卧房，宫阙跟在身后关上了门，甫一转身便被越吟按在门上吻了起来。
　　所有可说不可说的情绪都在这一吻中尽情的释放，宫阙回吻着越吟，唇齿不清的说着：“越吟，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执子之手，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