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缘》默犴

1、第一章 初到青城

　　青城有一个传说，这个传说，现在的人大都含含糊糊的，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大概是不知多少年的光阴，让这口口相传的东西，也逐渐消散于岁月中。

　　这平湖巷子里的老崔，岁数甚大，那两个牙粘在上颚上，就是不掉下来，整日摇摇晃晃的，每天一瘸一拐的去那大树底下乘凉，也是记得清楚的一类人。日头朝西斜着，各个家里那些无所事事的老人都坐在那巷口的大槐树下说着家长里短，每到这时候，老崔就坐在他的摇椅上，嘎吱嘎吱的摇着，吸一口旱烟，喟叹一口，再把这口口相传的故事摇头晃脑的讲上一遍。

　　“你们可是不晓得，那南山上的庙里，可是有不少故事呢！想听不？嘿嘿。”老崔那口老黄牙疵着，满眼笑意，就等着围着他的几个小孩上套，好来上几块糖，来个含饴弄孙，这孙还是没有的，可这饴糖也要来上几块。

　　周围那些个老人看不得这老货下自家孙子的套，便打趣这老崔。“老崔，你莫不是忘了，你那瘸腿是咋个来的？怎还这般贪吃。”老崔一谈到这个，便有些恼羞成怒，那胡子可都要翘起来了，周围老人一看，便来了趣，哈哈笑了起来。

　　有那妇人叫了自家孩子回来，整整身上的衣服，训道：“这故事都听了百八十遍了，还听，再听，这饴糖没了，可是不在买的，到时别撒泼打滚的要吃。”说完拍拍孩子屁股，便让走开了，她也起身忙活其他事去了。

　　这里其乐融融，倒都是哈哈大笑，可这活在世上的人，哪能没那苦处呢！青城十里外的山坳里，一队人马在那被那山匪挡了去路，这前面人与这山匪头头谈判，想着能放过一马，在那扯着皮，赔着笑脸。后头车队尾那车，是个驴车，挡风的遮棚破破烂烂，修补的痕迹明显，车窗处，有一脏兮兮的小手，把那破烂的窗帘抬起，露出那墨黑，却又明亮的眼睛，四处张望。

　　还没看几下，便被大手一挥，帘布就下来了，这下可啥也看不着了。这大手的主人，邋里邋遢，身上的黑衣也不知多长时间未洗，到了附近，就可以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他左右看了看，把衣服里塞的馒头朝马车窗边扔了进去，低声说道：“在里面莫说话，把馒头吃了，也不知这次能否过去，过去了，咱爷两也呆在这青城，住下，我找个营生，咱两也能活；要过不去，你甚也不知道，只在里面呆着，问起，便是偷偷上来的，能跑就跑吧！”

　　说完便走了，注意着前面的情况，心里也是一片心慌，不知这罗老爷能撑住不。正想着，便是一阵铁蹄声传来，地面的浮土，随着震荡起落，之后，便是四面八方这山，都有了人，也不知是敌是友，对这境况是好是坏。

　　好在，是好事，那人齐全了，旗子便来了，正是这齐国的军旗。山匪头头看到这情况也知是中了埋伏，心头一阵恼怒，气上心头，直冲脑壳，气血翻涌，就大吼一声，“咱们今日中了埋伏，被抓便是死，不如黄泉路上拉个垫背的，杀！”那些山匪也知情况不利，就听从安排，奔跑而上，手持大刀，便要上场，可这埋伏都布了，当是万全。

　　罗老爷是商贾出身，肥肥胖胖，身上的油脂便是千贯的银钱，笑的好似弥勒佛。便是这般境况，也没惊慌失措，依旧如此，那油脂下藏着的黑心脏，早已心思分明。商队里的好手也出来与山匪一同厮杀，黑衣男子也奋勇上前，勇猛非常，好几个山匪与之厮斗，也未能熬过，最后也只能长眠于此地。

　　拉弓射箭，此次埋伏来的都是好手，不肖一会，山匪便死的死，伤的伤，那些负隅顽抗之辈，也只有死的命。将士开始清扫战场，清数人数，将军也纵马赶来，翻身下马，身上铠甲碰撞声颇有几分厚重感。与罗老爷互相交谈寒暄，可这两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便不足为外人道也。

　　左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原来这青城外绵延数十里的青山里，有一大股匪寇在其中潜藏，路过之人皆遭毒手，这一次国君震怒，知晓在齐国境内竟有如此祸事发生，让齐国子民深受其害，嗬令杜将军，定要拿获贼人，平息山匪之祸。

　　青城三面环山，剩下的一面又绕着水，倒也算易守难攻之地，可这青山附近却是通往南方各地的要塞，故此，才要保证此地的安危。此次杜将军平息匪患后，便驻扎在此，保护这一交通要塞。

　　杜将军命令军队原地扎营，进山将剩余危患一次清除干净，顺便勘察地形，建筑挡关之地，罗老爷车队也辞行于杜将军，继续向青城走去。

　　这次没了危险，那脏兮兮的小手，便撩开帘布，露出小孩的脸庞，他在笑着，有时动作间，会露出衣服里面不完好的皮肤，有的甚至露了血迹。他不疼，依旧在笑着，眼睛里面盛着喜悦，大抵是高兴于有了安家的日子，那眼睛明亮，里面映照着青色无边。

　　这车队稳当，在过去那山坳后，也不曾遇过危险，一路浩荡的向前走，只等着赶在日落之前进城，毕竟，碰上山匪是个死，可要是碰见，不可说之物，便是生不如死了。加了速度直往那青城而去，日落余晖照下，这车队也稳当的进了城。

　　小孩睁着大大的眼睛，只感觉眼睛都要不够看了，心里想着这青城可真够大的，好多自己没见过的新奇玩意。从一大街走过时，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在一间书铺门前走过时，有一穿着一身青色衣裳的稚子痴立于书铺门口，小孩坐的车子从书铺前走过，两相对视，那一刹那，夏日的蝉鸣也有了一丝相和，又错开，好似刚才的都是错觉。错落的马车好似一串流水，穿过人潮。

　　马车停下了，小孩也不敢自己出去，无人陪伴，出去便有那无良的拐子，嘴巴一捂，塞进马车，之后便不知去向如何。罗老爷家住青城，只是有时特殊的走货，还是要罗老爷亲自去办。把货卸到地方，罗老爷便走了，管事的出来结这一趟走货的银两，黑衣男子也在那里排着，打算把银两拿了便走人。

　　这边有人将马车正在一个一个检查，将这些登记入库，检查到最后一辆时，发现这是个驴车，不禁有些疑惑，自从东家发家后，与外界通商往来，总要通过青山，为了安全以及货物运输，已经全部更换为马车了，突然出现一个驴车，甚是疑惑。

　　将帘子撩起，只看有一个小男孩缩在驴车角落，将小男孩叫出来，管事打量了一番，出口询问：“你这小子哪来的，甚时候上了我家的马车？”“我，我是云良，不是故意上你家车上的，我，我爹也在车队里的，罗老爷同意了的。”云良怯缩了一下，回答了主管。

　　“那你爹呢？叫他过来，把你领走。”管事对于这些不想多管，只要不损害到东家的利益，何必得罪人呢。“我爹去排队领银两结余了。”云良回答道。“等你爹过来了，你俩检查完，就走吧。”主管转身便走了。“多谢管事。”云良急忙回道。便目送管事走远，坐在驴车边沿等待。

　　“云坚，云坚，在哪呢，快点。”发银钱的管事叫道。云坚便是黑衣男子，急忙上前，“是我。”管事看他一眼，便将银钱算好给他。云坚拿了银钱，转身走了。回到驴车旁，看云良坐在驴车边，摸了摸他的脑袋，“走吧，先去找个客栈，我给咱爷两找房子，咱以后好好过活。”云坚说完将云良抱在怀里紧紧抱了两下，便坐在车沿，赶着驴车在夕阳下慢慢走远，影子拉长，而他们走的越来越远，去找他们的，未来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