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浅深处，繁花似锦年》一念之暹

45、关于修仙这回事1

　　借着火光，透过薄雾阴霾的院落，爹爹原先满鬓霜白竟夹杂了缕缕墨色，岁月的痕迹似乎渐渐暗淡，我扒在门缝，眼眶发烫，喉中酸苦不已，往事烟雨隆隆，奔腾入心，爹爹……益发显得翊容皑皑，一如初见时。

　　我本是个薄情寡爱的命数，偏偏所遇之人皆是大情大爱，譬如凤凰，譬如爹爹，譬如润玉天帝，与之相比，我倒显得相形见绌，平日里施的小恩小德已然不足为外人道也，然，却也受万民敬仰，被这凡间一众修葺庙宇供奉了起来，只是我曾观那案几上面貌模糊不甚精细的雕篆一副不男不女形态，横竖与我无半分相似，又见前来祈雨者一口一个水神娘娘，遂愈发感慨，世人寄物托情，便是供着泥塑依旧可以娴熟称唤，恰如心中有佛，所见皆如佛。

　　如今，冗长万年已过，时去境迁，有些事亦不复当初，幸而，他们还在，年岁渐长，脾性未改，我使劲握了握门扣，掌心冰凉的触感不断蔓延，一时心门大开，洋溢的滚水般情意呼啸不止，正情难自已，听到身后呼噜呼噜声，回首，“水貔貅”仰着小脑袋茫然的看重我，睡眼惺忪的模样，踟躇一番，一把捞起揣在怀里，继续扒着门。

　　狐狸仙挑眉看向彦佑，后者心有灵犀一般嘻嘻笑道：“哎呀，叙旧虽好，还是要顾着五脏庙不是？”

　　说罢垂首看着棠樾，问道：“小鹭呀，你饿不饿？”

　　毕竟稚童幼儿，又是冬日霜寒，哪里架得住节气变换，立马点头如捣蒜，爹爹沉吟片刻，上前拉住小鹭胖嘟嘟的小手，满目和蔼唤着他的名，我曾设想过若是爹爹健在，他定是十分喜爱棠樾，彼时，常感遗憾悲痛，亦从未奢望那些设想成为真真正正的跃然在眼前的景象，心下撼动，包着一圈泪水看着门外祖孙二人笑得开怀。

　　“外公……我不想吃生的鱼虾了，我们做白鹭鸟的并非皆爱吃生的，娘亲总会帮我烹熟，虽然不太美味，寥胜于无罢……”

　　棠樾眨巴着眼，懵懵说道，爹爹立马笑了起来，连声应着“好，好……”

　　我咬牙愤懑，什么什么，我做的不美味？什么什么，还寥胜于无？长本事了啊，背后竟然非议我。

　　我闭目复又睁开，又见彦佑腆着脸，跟上去问道：“仙上仙上，你可还记得我？”

　　爹爹侧首，打量一瞬，了然一笑，“洞庭彦佑，亦或者称尔‘仲景先生’？”

　　彦佑讪笑，似乎颇为赧然，连忙摆手“仲景不过小生在人间的化名，在仙上面前哪里敢自称‘先生’二字……”

　　“你我二人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爹爹牵着棠樾转身看向彦佑。

　　原本闷声聆听的狐狸仙闻言，绷不住了，耷拉着脸，阴沉沉的盯着彦佑，道：“好你个小青蛇，竟然不告诉老夫……”我与凤凰早一步知晓，只管等着他如何解释，润玉天帝面色微动，几不可察的蹙着眉。

　　猛的成了众矢之的，彦佑有些不知所措，俊俏的脸一白，咳了一咳，打岔道：“你们用这般爱慕的眼神看着我，瞧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凤凰眸色骤变，吊梢眼儿斜斜觑着彦佑，唬的他敛了笑闹，正襟道：“好罢，好罢，这人间的阳春白雪最是吸引人，那我便来走一遭，不想真的碰到仙上，加之人间错综复杂，未免仙上受人干扰，遂设了结界……”

　　结界？原来那些熠熠之光是彦佑设的，因他道行一般，被凤凰一眼识破，既是好心好意，还要藏着掖着，让人疑心。

　　“哼，居心不正……”狐狸仙撇唇，不屑。

　　润玉天帝见状，甩袖道：“叔父，莫要生气，彦佑此番于时未晚，况，他确实有功……”

　　我认同的点点头，凡间鱼龙混杂，保不齐有些人扰了爹爹清净，他护了爹爹安危，为功，瞒了众人，为过，功过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