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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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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飞机,首都的陌生和亲切感扑面而来,京味腔调十足的打电话、问路、交谈等声音在机场上空盘旋。出口处叫喊着住旅社、打车的男男女女络绎不绝,安然一边摆手说“不用,不用”,一边费力地拉着行李箱到出口打车。
机场人流量大,路边打车也成一道风景线,眼睁睁看着刚想上前的出租车被别人一辆辆截走,安然拉紧行李,系好背包,在下一辆出租车到来的一瞬间小跑上前,拉开车门,迅速占领领地。看着后面等着还没抢上的路人,仿佛刚赢了一场战争。
“诶小姑娘,行李要我帮你放后备箱吗?”
“啊,要得要得,师傅我来帮你。“跑的太急,行李都忘了安置。安然抬手将箱子递给师傅,帮着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车里冷气开的十足,在六月的北京正午日头下站了将近一个小时,人生地不熟地找方向,这才算是有个机会休息一下。安然打开随身背着的双肩包,从最后面的小包里拿出纸巾和几颗牛奶糖。汗珠在额头上密密地排开,几根头发粘在一起,细细碎碎地搭在白皙泛红的脸颊上。
“师傅,去xx街道。”
“呦去那儿啊,这两年那儿的地段可涨了不少啊。你是去旅游呢,还是走亲戚啊,我看你是得待一段时间吧,你那箱子还真是不轻。”
安然第一次见识到北京司机师傅的聊家常开车的架势,一下子就拉进了和这座陌生城市的距离,连忙答道“是工作,我来这里工作。”
“工作好啊,大城市就适合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我女儿毕业的时候非要去别的地方,说是什么待腻了,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说这小孩子…..姑娘,你哪儿人啊?”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的姑娘。
安然正看着车窗外的建筑和路线出神,被突然一问,猛然惊醒,“恩?哦我杭州人。”说完心里一声咯噔,眼眸不由地下垂,嘴角微笑有些僵硬。
“杭州好地方啊,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说的就是你们那儿吧,我前两年也去过,景色真不错……,司机师傅还在滔滔不绝,安然礼貌应和着。
提到家乡,安然心里明白,自从大学考到重庆,除了寒暑假,其他时间都没有回家过,这两年的假期还都在外面实习,姐姐已经在上海工作生活了,爸妈虽然支持自己追求想做的事,心里却也是希望孩子留在自己身边的。想到这里,安然鼻头酸酸的,却也还是睁大了眼睛,把眼泪硬生生忍了回去。
正午的太阳愈发炙热,北京的街头巷尾行人形色匆忙,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城市的拥挤、繁忙、昂贵让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尝尽生活的滋味,而更为珍贵的机遇、价值吸引着无数的年轻人,为之奋斗,为之着迷。
到了地方,取下行李,向司机师傅道谢。她刚要走,突然被司机师傅叫住,回头看到师傅费力地把头伸出窗外,说:“小姑娘自己照顾好自己,这里街道多,别走丢喽。“
安然看着他朴实的脸上写满热心和真诚,笑着答应着,和师傅挥手再见。在北京待的时间还不到一天,可这里自然的熟悉感和偶遇的热心人足以温暖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
突然,“咕噜咕噜“一阵尴尬的声音打破了安然的感慨。
”好饿啊“,一天没吃饭,这时候得能吃下一头牛。她抓起行李箱,看着地图,边走边问路寻找订好的房子。
北京的街道七拐八绕,经常从街这头走进去,出来眼前就是外边的马路。好不容易找到房子,和房东谈好价钱,签好合同,再把东西归置,打扫完房间已经差不多傍晚了。安然揪起汗湿了的上衣,一股汗臭味扑面而来。翻箱倒柜地找出换洗衣物,小跑进卫生间洗澡。
瓷砖的地板冰冰凉凉,光着脚丫踩出一个个脚印。蓝色的毛巾在她湿湿的头发上胡乱揉擦着,随便拿起件T恤短裤,潦草套上便迫不及待地往外跑。
坐车坐到南锣鼓巷,从鼓楼的大街往里面走,一路上都是小吃店,北京特色的炒肝儿、烤串儿、稻香村混合着夜市星光般闪烁的灯火。行人极易辨别出游客居多,大多是三五成群或两两结对地拿着刚买的纪念品或小吃,边走边聊天,神情像是兴奋又紧张的柠檬味硬糖。像安然这样一个人在街头晃荡的确是少数。
她想起上次也是唯一一次和父母一起来北京玩,因为一些小事,旅途中还发生了争吵,自然不愉快。如今安顿好自己,倒有一种初来乍到无所畏惧的莫名坦然。
她一边咬着刚买的抹茶味冰棍儿,一边把玩着古玩店里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这些东西颜色、样式都十分吸引人,尤其一对大红色打底,花纹别致的耳环,古风韵味十足。
安然正仔细把玩着,一阵震动从包里传来。她一只手摸出手机,眼睛却没离开过手上的东西。
“你在干嘛,”一听就是夏夏百无聊赖的声音。
“逛街啊”,她漫不经心地回答,身边人太多,她走到旁边宽阔点儿的地方打电话。
“小林子又惹到我了,但是,这还不是最让我生气的,最让我生气的是我打电话给子苓,她竟然和我说在忙,让我自己解决,就把我电话挂了!挂我电话!!”
安然大学四年早已习惯她和青梅竹马林桑打情骂俏,一脸习以为常,“子苓最近忙着赚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让她看着钱飞走去安慰为情所困的女青年?你第一天认识她阿,,“
夏夏深以为意:“说的也是,不过她没时间,老衲只能来祸害你啦,嘿嘿嘿嘿。”
安然听她贱兮兮的语气头皮都发麻,看来自己到了北京还是躲不了当垃圾桶的命,她微叹了口气说:“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你现在猥琐的嘴脸,惹不起子苓就来缠我,天地良心我上辈子欠你哒!”
夏夏躺在一米八的大床上,听了一乐,翻了个身边笑边说“嘿,你这刚去北京,嘴皮子利索多了,我不管,安然你不知道,林桑他。。。。”
差不多说了有半个多小时,听了一大段他俩的吵架历程,在安然保证替她找林桑算账后,夏夏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安然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都快到十一点了,手机背面都发热的有些烫手。她刚把手机收回包里,余光意识到老板用试探的眼光看了她好几眼,心里觉得奇怪,再看着自己手里的耳环,店里来来往往的游客换了好几批,自己却一直站在这里拿着别人的东西。她的脸咻得一下涨红,连忙拿出钱包付了钱,强装淡定地走出店门。
一路上花红柳绿,边吃边走,七拐八绕竟走到另外一条街里。安然东瞧瞧西看看,没什么稀奇有趣的玩意儿,时间也越来越晚,她把最后一块豌豆黄一口吞下,转头原路返回。
夜色愈浓,行人越来越少,巷子长的像走不到尽头一样。按夏夏的话说:如果不是了解安然这么些年,真不敢相信路痴这种傻白甜套路会发生在安然身上。
“不是吧,我迷路了??”如果路人此刻在旁边,就会看见一个年轻女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穿梭在一个又一个街头巷尾,脸上写满不可思议,显然是对自己二十二岁的年纪还迷失在马路上的不敢相信。
确认了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安然叹了口气,认命拿出手机找地图。好巧不巧,出来的时候以为逛街不怎么用得着手机就没充电,在手机显示“电量不足10%”后异常快速地黑屏,关机。
这一刻安然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夏凝!老子回去一定掐死你!”
没了手机,只能借助最原始的手段。她走了好一阵子,问了一些路人,但大都是不认识路的游客居多,遇上个别认识路的也说的云里雾里,她走的腿都酸麻的厉害还是一筹莫展。
安然干脆蹲在路边,旁边是幽暗的路灯,散发出阴沉的黄光,一群飞虫围着灯光绕成一团飞来飞去。
“今夜,你也是忧郁的。”她一边托着下巴,一边指着路灯。她累到头脑发懵,一点力气都没有。又深吸了口气,看来今晚是注定在这呆一晚上了。
半梦半醒间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两个男人,她赶紧揉揉眼,用手撑着眼皮努力看清楚。
怎么办,要不要去问路,不会是坏人吧,这两人看起来得180朝上,要是歹徒我也打不过,但不去就这样待一晚上也不安全,,,
她想了很久,犹豫再三看那两人就要离开才下定决心跑上前去。
她小心翼翼地挥了挥手,声音有些发抖:“诶你你好,请问xx街道怎么走?”
两人应声回头,安然这才看清楚这俩人,一个眉清目秀,眼中清澈明亮,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一个眉间英气十足,上调的嘴角又带了一丝轻佻和气。
嗯,,看起来应该是好人,一颗心才算是放下。
“你是迷路了吗?哈哈哈,这儿我也不熟,小晋你认识吗?”
年纪小些的男孩子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样子。
安然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刚想说没事没事不认识就算了,那被称作小晋的男生突然开口,说
“你别着急,我哥哥一定知道,”
安然搞不清楚他哥哥是谁,但这除了他们俩还有别人吗?
“干嘛呢你们“,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安然一跳,回头看一个高个儿男子手插兜里走过来,纯白色短袖配黑色运动裤,十分简单的搭配却被他穿出了十足的潇洒和随性,笔直细长的腿在走动中若隐若现肌肉线条的样子。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个脸,露出一双眼睛,明亮,专注,撩人心弦。
“问路呢,xx街道。”小晋抢着回答。
她晃过神来,发现自己在盯着他看,又急忙瞥向别处,补充到,“是是是,请问你认识吗?“
“这条路走到底,左拐第二个路口,进去就是了。”声音低沉,温柔,说出来的话让人信服又安心。
小晋笑的一脸得意的样子,扬起下巴说:“我就说我哥哥知道吧,你照着他说的走准没错。”
安然心里总觉得这三人非凡人,一晚上碰上三个不寻常的男人,她有些发慌地紧张,捏着衣角说了谢谢,就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没出息,不就是个声音好听点的男的嘛,说不定长的丑,竟把自己害羞成这个样子。边想着边加快了步伐,隐约听见身后有人笑说“看起来挺伶俐的姑娘怎么晕头转向的。”也仿佛听见那人还是淡淡的声音,“走吧。”
心里突然松了口气,却又提起了颗惴惴不安的心。
回到家,把东西全部丢在地上,一头扎进被子里,脚上的酸痛时刻在神经的作用下提醒着她今晚的奔波,脑海中却不断浮现起那人的样貌,明明是平淡无奇地从暗黄的灯光下走来,怎么却像极了看的电影里齐天大圣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的样子。
手机提醒明天是面试的日子,安然使劲摇摇头,又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自言自语“疯了疯了,我一定是疯了,赶紧睡觉,面试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