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明尼

28、第 28 章

　　祁玉被砰砰的敲门声吵醒。但是睡得实在太好了，她难得不想起来，把头埋在被子里拱了拱。
　　有一个轻柔地吻落在她的脸颊，她听见旁边有个男声缓缓地说：“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开门。”
　　这样的诱哄声让她心安理得地继续躺着，甚至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他应该看得到她摆在床头的衣服吧。她昨天晚上洗好烘干了。
　　但是醒来就很难再马上睡着，祁玉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突然想到，敲门的人是谁啊。
　　砰砰砰的。
　　祁玉猛地张开眼。这样敲门的还能是谁。
　　她从床上跳起来跑出去。
　　祁玉喘着气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不过隔得远远的。谁也不看谁。
　　她的心砰砰直跳，幸好。
　　陈景行看见祁玉突然出现在房门口，脸色泛着一点红晕。他皱起眉走过去，用手搂住她，遮住她的身形：“先进去把衣服换了。”
　　旁边抱着手坐在沙发上的温舒同气得甚至有点想笑。
　　呵，合着他才是这间屋子的外人。
　　祁玉小心地在两人之间看了一圈，确定两人没在她来之前打过架。捏了捏陈景行的手，便进去换衣服了。
　　她走出来时顺手递给陈景行一件衣服。
　　温舒同看着两人间的互动气得脑仁子发疼。
　　等三人都在沙发上坐下时，一时间又谁都没开口。
　　祁玉觉得坐在两颗炸弹中央，水平的那种，一动就爆。
　　“咳咳，都没吃早饭吧，我去做。”原谅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我去吧。”陈景行去厨房前捏了捏祁玉的手。
　　等陈景行去了厨房，祁玉第四次小心翼翼看向温舒同时，温舒同先开了口。
　　“你怎么回事？”
　　“我...”
　　“你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心里有点数。”
　　“我...”
　　“你就算和他生活了几年，真把他当弟弟，但现在也大了，不知道避避...”
　　“我和他在一起了。”
　　“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了...”温舒同僵着脖子一点一点转过去：“你和他在一起了？”
　　“什么叫你和他在一起了。”
　　祁玉看着温舒同平静的眼睛，咽了咽唾沫。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
　　“就是，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什么！”
　　温舒同跳起来就往厨房里冲，祁玉早就准备着，抱住他的腰。但是力气太大，祁玉被带着往后走。
　　“别生气，先冷静下来，你听我说好不好？”
　　冷静，要他怎么冷静！
　　温舒同感觉天灵盖都要气得揭开，如果是漫画，那他的头顶就肯定像是蒸汽机车一样，呜呜呜地冒着气，还是最大马力的那种。
　　陈景行听到动静出来时正好看见祁玉被温舒同带得往后一倒，他慌忙冲过去抱住她。
　　抬起头就被砸了一拳在脸上。
　　本来想着是祁玉弟弟，他不一般见识，现在连祁玉都被差点弄得摔倒，陈景行火气上来了。
　　祁玉被陈景行朝旁边一推，她倒在那里的单人沙发上。抬眼就看见两个男生互相怒视着一触即发。
　　“都给我住手！”
　　祁玉的大叫让两人一起停下砸向彼此的拳头。
　　祁玉生气地开口：“景行你到卧室去。”
　　“他敢！”温舒同叫嚣。
　　“十一！”
　　温舒同听见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祁玉。
　　“...我们两谈谈。”
　　陈景行看了看祁玉，沉默地走向卧室。
　　温舒同也不再阻拦，沉默的转身坐在长沙发上。
　　祁玉定了定神，准备开口。但是温舒同先说了话。
　　“他先喜欢你的？”
　　“啊？”
　　温舒同看向她。
　　“嗯。”
　　“我就知道，不光是个白眼狼，还是个黄鼠狼。”
　　祁玉皱起眉看着温舒同不屑又恨恨的语气。
　　“同同。”
　　温舒同突然发起火来：“刚不还叫我十一吗？就为了那个男的！”
　　祁玉怔怔：“你知道？”刚才情急之下她不禁叫了温舒同的小时候的小名，但她完全没想到温舒同竟然还记得。他以前从来没有说过。
　　温舒同红了眼眶。

　　他记得。五岁前的记忆早已模糊，但他始终记得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十一，不准把饭撒得到处都是。”“十一，不好好睡觉一会儿就不能骑小马了。”“十一...不要哭了，姐姐抱抱。”
　　他甚至记不得自己的大名是什么。甚至记不得自己父母的长相。
　　但他记得有一个小女孩，一次一次唤他，每天每天都陪着他。吃饭、睡觉，虽然她不怎么爱陪自己玩耍，但是他伤心的时候会把自己抱在怀里，轻轻的摇，轻轻的哄。
　　他知道自己有个姐姐。他知道自己的小名是十一。
　　所以后来温家夫妇收养他时，问什么他都记不清楚了，但很肯定地告诉他们。他的生日在十月一号。
　　高中有一天回到家。
　　他看见妈妈身边坐着个女生。很瘦弱，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震惊，激动，哀伤...什么描述都不合适。
　　让他一下就呆在原地。当时温舒同心里奇异地只有个念头，这个人是他的姐姐。
　　一开始很别扭，温舒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忍不住发火，她一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暴跳如雷。
　　明明...明明很想和她说说话的。
　　刚开始祁玉每天都来见他，他发火也只默默地听着。突然有一天没来，在温舒同第十五次朝门口看去时，她妈妈在旁边慢悠悠地开了口。
　　妈妈故意不告诉他，看够了笑话才说她留下的话。
　　原来她不在这里住，她在Y市读大学。
　　祁玉每个月看他两次。温舒同不知不觉会开始在心里算她来这里的日期。意识到这一点又让他对祁玉大大地生了一次气，没有理由的。
　　妈妈甚至都开始教训他。说不要仗着祁玉宠他就这样为所欲为。
　　温舒同表面不开心，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他态度的转变发生在有一次，祁玉在看他的日期迟了一天。温舒同完全不见她，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
　　他在房里睡着了，睁开眼就看见祁玉坐在他的床边。
　　默默流着泪。
　　他作翻身的样子装睡。
　　温舒同开始在心里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答案他早就知道。
　　他在怪祁玉。
　　怪他的姐姐为什么这么迟才找到他。

　　祁玉看着温舒同红着眼睛不肯再说话。倔强的样子。
　　“你和小时候很像。”祁玉起身坐到他身边，慢慢回忆：“小时候我一训你，你就生气不和我说话。”
　　祁玉偏过头看他，温舒同把脸朝另一边转，就是不看她。祁玉笑起来。
　　“一点都没变。爱赌气，脾气又倔，说什么都不听。所以我每次都要等你气一段时间，气得没有气了再去哄你。”
　　“后来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明白这一点付了很大的代价。”
　　“我把你弄丢了。”祁玉看见温舒同身体颤动了一下。
　　“你肯定不记得你是怎么丢的了。那天我又把你惹生气了，你一个人在家小院子里气冲冲地玩。等了一会儿我去哄你，但是你还在生气不理我。我...我就不管你进屋了，然后你被人抱走了。”
　　“对不起。”
　　“是我的错。”
　　祁玉不想在他面前哭。
　　“你能原谅姐姐吗？”
　　温舒同突然转身抱住她，大哭着胡乱地说：“你别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又在装可怜了对不对，我不原谅你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得一辈子对我好。”
　　但是手下的手却越收越紧。她听见温舒同喃喃的喊着。
　　“姐姐，姐姐。”
　　祁玉回抱他。
　　“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