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18年6月12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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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12日星期二多云
雨后天晴，今天的晨曦十分耀眼，对父亲的看法，突然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我有点不可思议，也许这就是人生。
不知道是出于新鲜还是什么，我十分迫切地想知道父亲和林叔叔所经历的种种。不管平庸也好华丽也好，这不是物语，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从早上开始我就缠着父亲，希望他能做稍许的回忆。父亲拗不过我，说晚上会告诉我，其他时间，他打算陪陪他的伴侣。
快乐的事情如果不分享出来，那样的快乐也必然是孤独的。是只属于两个人的小幸福。当幸福也是孤独的，他们也必然是如同被世界抛弃一般，压抑在小小的二人空间里吧？
在印象中，父亲还是很开心的。
我不打算出去，那种异样的眼光刺得人生疼，我待在屋子里，四处打望屋内。期间也翻出过父亲和林叔叔的照片，藏在抽屉里。被整理得干干净净，从中学的毕业照，一直到父亲在家乡里的婚礼照……
父亲婚礼的照片上没有林叔叔，但是我看到了我的生母，她穿着一身喜庆的红旗袍，仪容端庄，站在父亲旁边，抱着手捂在腰前，甚是美丽。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父亲为什么对她只字不提呢？
这些谜团不住地牵动着我的心，有种难以表述的心情，在我心中萌生。
我抱着这些照片看了很久，都是满载着笑容的。
这也让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父亲所讲述的事实。
父亲直到傍晚才回来，想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林叔叔交流了吧。
他面带笑容的回来，进门之后就是给我道歉：“中午没能照顾你，筱羽，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表示理解：“没关系的，爸爸，我自己也可以做饭了。也不是小孩子了。”
父亲的笑得更开心了，他说：“这是你长大之后第一次叫我爸爸呢……”
他原来一直在意着这么一点的细节啊。
“差不多该告诉我你和林叔叔的故事了！”我连忙岔开话题，让它拐转到昨天的约定。
“你果然还是像老爹啊，”父亲说，“那么，我就告诉你吧。”
这之后，父亲点了根烛火，放到已经逐渐变暗的屋内桌上。旧宅没有接通电器，昨天也是这样和父亲度过。
父亲开始给我讲述，他和林叔叔相遇的日子。
那是一次演出后的大雨。父亲所在的学校推举学生们演出《梁山伯与祝英台》，父亲被分配到后勤组管理道具。
大雨刚好在演出结束不久降下，倾盆大雨，原本成功的演出，却落得如此四散躲雨的下场。台上的演员还没有获得观众的喝彩，便仓促往幕后赶去。
父亲负责给每名演员配伞，在忙活完了之后，父亲发现除了自己的伞，桌上还余出一把伞来。他之前特地点算过伞的数量，是刚好够后勤组和演员们一人一把的。
一定是有人漏拿了。父亲当时四下张望，没看到后勤部有多余的人，于是想都没想抓着伞就往化妆间去了。
父亲说到这里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接着继续给我说。
父亲在稍微等了一会之后，便拿着伞去化妆室了。静悄悄的，连父亲这般耳朵灵敏的人，都开始在禁闭化妆室的门前质疑这把伞是校方疏忽多余留下来的。
父亲推开门，只见偌大无人的化妆室里面，穿着一身布衣的短发男孩，眉清目秀的，稍微有点矮，显得小巧玲珑。在窗外暗色雨点之内，闭着眼睛哭泣，把妆都哭花了。父亲当时就想，这么好看的人，一定演的是梁山伯。
父亲连忙过去问他：“为什么不去拿伞？”
那男孩子只是默不作声哭着，还用那早已经浸湿的袖子去擦眼泪。
父亲见他不说话，只好把伞递给他，顺带嘟囔着说：“好好的梁山伯，怎么能哭呢？”
结果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学生竟然说话了，声音喏喏，混杂在雨声中：“可我不是梁山伯……我是祝英台……”父亲听完，惊得眼睛珠子都瞪大了，看着那个睁开剔透珠子的同学。
“后面那个女装的祝英台，也是你演的？”父亲的疑问脱口而出，出于惊讶和感叹之余而来的临场发挥。
那个学生点了点头，皱了皱眉微微垂了垂眼帘，说：“因为他们说……我比较适合……”
“这有啥！快点回家吧！”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那男孩子有点惊讶，看了看父亲，然后点了点头，从化妆台上抱着自己的行囊，头也不抬地出了门。
父亲一个人在化妆室里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他那时觉得这个男孩子，怕生得可爱。
那学生本来都走到门口了，突然转了个身，含着泪痕的脸微笑着，问：“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呢？”
父亲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竖了竖拇指，自报了姓名：“我叫李轩。”
“李轩……”那学生喃喃喊着父亲的名字，撑着伞离开了。
父亲说到此处又笑了起来：“谁知道，这么一出偶遇，竟然让他这么一个陌生人陪我走了那么多年。”
“后来呢？”我连忙问他。
“明天再给你说吧……”父亲的微笑中，夹杂着从颊上滑下的泪水。
也许他回忆到了那已经随风逝去的快乐过去了吧。
我仿佛间，感觉在我面前讲述过去，满脸风霜的父亲。回到了那稚气未脱的高中时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2018年6月1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