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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岳州关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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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起床,上朝了。”一巴掌呼在喻婕杰脸上,薄荷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耀武扬威获得猫生最大的成就感。
“嗯~”哼唧一声,喻婕杰将被子往头上一拉,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开,就继续睡了过去。
“喵~”薄荷见状,满脸奸笑,“锃”的一声亮出尖锐的小爪子,大喊一声,“九阴白骨爪!”将被子下一拉。
“兹拉——”
“薄荷!”漫天飘散的棉絮中,顶着一头杂毛的喻婕杰猛地坐起,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享受了农奴翻身的喜悦便早早撤退的薄荷浑身一哆嗦,躲在门口,弓着背,边蓄势待发准备逃跑,边回过头看着铲屎官大人,委屈巴拉的替自己辩解,“要起床了,已经要上朝了。”
愣了两秒,挠了挠本就成了鸡窝的头发,喻婕杰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连忙换衣洗漱,吩咐到,“快,抄近路去大殿!”
“不去军机处吗?”身手矫健的薄荷就像被向前拍打着的篮球,轻盈地落地后飞快地弹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完美的弧线。
“你傻啊,都来上朝了,军机处还会有人?”跟着薄荷一路小跑抄近路来到大殿,躲在上次躲的柱子后面,喻婕杰小声喘着气。
“启奏陛下,......臣等已将初步的开埠方案拟定,还请陛下定夺。”
“这么快?!”
刚藏好,皇帝和太后就入座了,紧接着,就听到庆亲王上奏——开埠方案出来了。喻婕杰边震惊着办事效率之快,边悄悄地探出头打算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却发现年轻的帝王正坐在龙椅上,看着手中的折子,脸上的表情像便秘一样,一言难尽。
年轻的帝王将折子合起,眉心微蹙,沉思片刻,敛起表情,抬起头,淡然问道,“众卿还有何事?无事便退朝吧。”
“咦?这就没了?”和预想中的情况完全不同,喻婕杰有些懵,此时此刻的光绪难道不应该是兴高采烈、大刀阔斧的准备开动吗?
转头看了看庆亲王,嗯......就像是在学生会,明明写了一个很nice的活动策划,各个部门的部长,副主席都说“好,就按这个来!”,却被主席一票否决了一样,一脸茫然。
“载湉这臭小子想干嘛呢!”
趁着总管公公的公鸭嗓还没响起,喻婕杰连忙溜出大殿来到军机处旁,进一步打听消息。
看着皇帝以及以庆亲王为首的军机大臣们鱼贯而入,喻婕杰拍拍薄荷的小脑袋,“我去了,帮我望风哈!”
“陛下,这埠......”
“自广州十三行起,再到祖父(道光帝)签订的那些条约中所开的埠。不可否认,开埠的地方经济是发展了,新鲜的洋玩意儿也都进来了,但是呢?大烟从这些地方进来了,战火几乎也从这些地方开始烧了起来的。百姓就算躲过了大烟的侵蚀,也躲不过战乱所造成的流离失所;就算逃过了洋枪洋炮,最后也还是在洋人的折磨下受苦受累。更别提关税、港口的控制权了,我们手上有多少,诸位大臣心中应该都有数吧?”
沉痛的声音如同在风中倔强燃烧的火苗,即使大清王朝已如病入膏肓的耄耋老人正在苟延残喘,而这个年轻的帝王却依旧给予一些有志之士机会来忧国忧民。但是,这也只是飞蛾扑火罢了。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只是帘幕后那个老女人手中的提线木偶而已,所以......又能挽救什么呢?
里面的喻婕杰不由感叹造化弄人,若是当初没有被慈禧选中,爱新觉罗载湉是否就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是否就能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携手到老,是否就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陛下口中的关口都是迫于洋人的威压而开,并非我们自己所建啊。且不说洞庭湖区是鱼米之乡,单是城陵矶这南绾三湘,北控荆汉,扼洞庭湖贯通长江的咽喉位置,就不得不设埠已管控啊!”
“是啊陛下!自古这城陵矶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众爱卿说的,朕都知道,可是......此事容朕再想想吧。”
眼瞅着今天在这儿得不到什么消息了,喻婕杰果断选择了撤离。
“如果此时此刻我有手机,我觉得我今天的步数怕是能上天。”为了防止暴露,喻婕杰特意让薄荷带她绕路离开。
红墙厚重,金琉璃瓦奢华,青石板宫道古朴。薄荷选择的这条路很符合猫的尿性——奢侈傲娇爱装逼。
“薄荷,你觉得我下一步去哪儿?”看着身边巡山大王一样的薄荷,喻婕杰一边在心底暗暗吐槽自家猫咪居然还有如此高大上的品味,一边一脸虚心求教的小表情询问着薄荷要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你要去哪儿?要不......你跟我走?”薄荷先是极其不屑地怼了一句,随机又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娇羞起来,扭扭捏捏地问。
“???”喻婕杰看着莫名其妙娇羞起来的薄荷一脸黑人问号。
被注视的薄荷不自在地动了动耳朵,“你走不走!”
“等等。”喻婕杰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脸奸笑,蹲下身,伸出手,捏着薄荷的后颈儿皮,将他拎起。
“说吧,看上哪个小姐姐了?”贱兮兮地笑着,喻婕杰此时的表情像极了猥琐的抠脚大汉。
“喵!本喵怎么可能看上这些凡夫俗猫”薄荷特别激动的挥舞着四只爪子以及......尾巴
典型的欲盖弥彰。喻婕杰心底轻哼一声,却也没戳破他,自家的臭屁猫,只能宠着。将薄荷放下,喻婕杰站起身子。
“还不走?”低头看着一脸懵逼坐在地上的薄荷,喻婕杰暗笑一声傻猫,用脚尖轻轻顶了顶猫屁股,“真要我严刑逼供出来是哪个小姐姐啊?”
疯狂摇头,薄荷一咕噜就爬起,飞一般地向前跑去。
“这不是珍妃的宫里吗?”绕来绕去,薄荷的小姐姐没见着,倒是见着了珍妃小姐姐以及年轻皇帝的背影。
飞快地扫视周围一圈,喻婕杰在“找猫”的掩护下,成功靠近殿门口。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喻婕杰心理素质极强地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双腿笔直,上身微倾,双手兜在袖子里贴在小腹上,脸微微向着地面,一副恭恭敬敬的奴才样儿。
也真该庆幸这宫中真正的掌权者是慈宁宫那位,不然还真没这么容易过关。
感受到那些怀疑的目光一个一个消失,喻婕杰松了口气,悄悄地又往门边上靠了靠,这才凝神开始偷听。
“......珍儿......”嗯,是可怜帝的声音了,还充满了纠结,喻婕杰故作高深的小幅度点点头,支起耳朵继续偷听。
“你说朕到底应不应该同意开埠......”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大宝宝光绪抱着漂亮的小姐姐。像极了粘人的大金毛,将头埋她在肩颈上,轻嗅着她颈发间散发出的清香。
“皇上为何不愿同意开埠呢?”如同母亲一般,珍妃轻轻抚摸着光绪的背脊,柔声问道。
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滞,半晌,珍妃才听到一个轻微到尘埃里去的声音——“朕是真的怕了......”
他松开珍妃,转身坐在炕边儿上,“当初,谭嗣同在湖南开矿山、修铁路、推新政,整个湖南都朝气蓬□□来......
若不是朕将他召唤入京,封了他、林旭、刘光第、杨锐四人司员(四品卿衔军机章京),还告诉他只要是需要改的都可以来告诉我,要是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他可以当面斥责我……他,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
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整间屋子虽然亮堂了却依旧略带凉意;廊下北归的燕子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虽然热闹却更添烦杂。
珍妃走到这个年轻的帝王身旁,抬手轻轻地替他揉着那紧皱起的眉心,“可若不是皇上,他又怎会从一个小小的湖南来到京城,又怎么有机会在京城推行这些新政?陛下于他,正是伯牙与子期。若真要怪,就怪那些贪生怕死、一心只有权势的人吧。”
珍妃娇美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与她柔弱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坚锐,向一柄刚出鞘的利剑,势要破开一切禁锢,令人胆战心惊。“陛下,大胆去做吧。若这个天下都如他们一样,那谁来解救数万万百姓?开埠最后的结局如何我们谁都无法知道,但若只是怕得到一个坏结局,就停滞不前束手束脚......”
似乎想起了什么,一瞬间,利剑归鞘,她又变回那个娇美可爱的人儿,掩嘴轻笑着,“若谭司员还在,怕是早就来奏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