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楼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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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蓁与东皇钟约法三章，顺便试探出周天星斗大阵的消息后，便从识海中脱离而出。一睁眼，就看见润玉握着她的手伏在身边，眉头紧锁，面色忧虑，似乎是睡着了。她环视四周，发现此处竟是自己在花界的桃林小楼。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回了花界？华蓁有些迷茫，忍不住想坐起身来，却惊动了一旁的润玉。
润玉带着昏迷的华蓁在忘川边被海棠芳主阻拦，海棠对他心有怀疑，坚持要带华蓁回花界。润玉思及璇玑宫冷僻无人，自己还需要布夜挂星，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不如就把华蓁送回花界，于是同意。只自己每日司夜归来就匆匆赶来看望。
初时各芳主并不同意他来此，可他日日如此，即便见不到人也要在水镜外守候。一连十几日，昼夜不眠，众芳主亲眼见他日渐憔悴，对华蓁当真是情真意重，终究心下不忍，纷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才能进得小楼，陪伴在华蓁身侧。
今日是华蓁失去意识的第十九日，润玉也不眠不休地守候了她十九日，若非想到不去值夜，荼姚定会借机寻衅告他玩忽职守，到时又是一场麻烦，尚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身，他恨不得一刻也不走开。只是这般苦苦守候，当真是耗费元气，他倚在床边，渐渐支持不住，昏睡过去。
他睡得极浅，极不安稳，几乎是华蓁一有动静，他就惊醒过来。
“卿卿……”他忍不住攥紧了华蓁的手。
华蓁不想自己只是轻微的动作就惊醒了润玉，见他神色憔悴，眼中浮现失而复得的欣喜之意，不禁疑惑：“润玉，我这是……”
“卿卿，你已经失去意识十九日了。”
十九日？！我只不过……是了，她在识海中从盘古开天看到巫妖大战，怎么可能是一时半会就能详尽的？那，那润玉岂不是……
华蓁反握住润玉的手，语气急切道：“那你呢，你是不是……”
“无妨，我好歹也是应龙之身、上神修为，煎熬些时日又有什么打紧？”润玉微笑着安抚她，神色却更加显得疲惫哀戚了。
“卿卿，我真的害怕，怕那东西凶险，你醒不过来；又害怕，害怕醒过来的不是你……”
华蓁见他如此，心中早就酸涩不已，伸出另一只手温柔的抚过他的眉眼，摩挲他的脸颊。“那你好好看看我，檀郎，我醒过来了，醒来的是你的卿卿……”
润玉不言，多日的担惊受怕、忐忑不安都随着华蓁的归来化作眼中朦胧的水雾。兀自滑落眼眶，隐匿在华蓁的指间。他将自己空着的手覆在华蓁手上，宛如夜色冰冷，带着一室清寒。华蓁先是感受到指间微微的湿润，接着又被他手心的温度激地一个冷颤。
她随即坐起身来，一把掀开自己身上温暖的锦被，扯着润玉的手臂想把他拉上来。润玉惊讶于她的行为，但他苦熬多日身体虚弱，本就是强撑着才没倒下，此时如何能反抗？只能面红耳赤地被华蓁拉上了床榻。
他神色窘迫，眼神却有些发亮，低声呢喃道：“这，卿卿，这于礼不合……”
“管他什么合不合的？”华蓁不理睬，用锦被将他环绕地严严实实。见他红着脸埋在被子里，就像前世一个流传甚广的表情包，忍不住莞尔一笑。“你只顾着担心我，怎么不好好对待你自己？你这般糟蹋自己的身体，难道我就不会担心，就不会心疼么？”
言罢，将被子扯开一条缝隙，凑过去钻进了润玉怀里。感受到润玉胸膛单薄，外衣上还带着深更露气，华蓁又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眼神亮晶晶地抬头看他，“咱们两个挤在一处互相取暖，就不冷了。”
“……好……咱们在一处。”润玉也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抱得更紧些。华蓁的发顶轻柔的蹭过他的下颌，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低头轻吻怀中人的眉心。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室内一片静谧，唯有塌边的鲛珠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晕。
润玉忽然将一块温凉圆润的东西放在了华蓁手心。“卿卿，这是我的逆鳞。你带着它，我就能时时感受到你……”我再也不想如今日这般苦苦煎熬，束手无策，只能等着你醒来……
龙有逆鳞径尺，婴之则必杀人。
华蓁好奇的摸了摸这片龙鳞，将它举在眼前。润泽如玉，莹莹有光，触手生温。
“疼不疼？”
“年岁日久，早就没有痛感了。”润玉牵着她的手覆在自己胸口，轻薄的衣衫之下，是怦然跳动的心脏。
华蓁从他的掌下抽出手来，指尖顺着半敞的衣领划入他的衣衫掩映之处。指腹所及，皆是嶙峋的伤疤，即便未曾亲眼见到，也可以想象是何等的狰狞。
她忍不住倏地落下泪来。
从前鲤儿身上所受的伤痕她都见过的，但后来可见的伤势好得太快，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她便以为他的伤该是好全了的。没想到……
“莫哭……”润玉伸手拭去华蓁脸上的泪水，指腹抚过她湿润的眼睫，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微红的眼角。“卿卿，我的旧伤早已不疼了，倒是见你落泪，方觉心口发疼。”
华蓁听他所言，既忧且羞，枕在他肩头道：“好，我不哭……檀郎，我是你的逆鳞么？”
“你不是逆鳞，失却逆鳞，我也许痛苦难当，但仍然能够活着。可若是失去卿卿，这辽阔天地，漫漫光阴，我一个人怎么承受得住？”
“从前没有我，你一个人就没觉得寂寞？”
“我本来就是个万年孤独的命理，整日里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就寝。只有热闹过的人，才不能够忍受孤寂。昔日没有卿卿，我便从来没有体会过有人陪伴的乐趣，又怎知什么叫寂寞？”
“润玉……”
“卿卿，我原以为自己是个欲/望淡薄的人，所得不多，所求更少。可是，我也想贪心，也想索取……”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每天都比昨天多爱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可以吗？”
既贪你爱我温润，又想你爱我沉郁……卿卿，我太贪心，我不肯放弃你爱我君子端方，也渴望你能爱我野心勃勃。
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小楼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