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极其远》okinaga

20、普普通通的跨年

　　跨年那天晚上，陆奇远松了口气。

　　他虽然能够在心里各种花样自己吐槽自己，但到底，也只是为了掩饰那股不知道该怎么化解的尴尬而已。

　　幸好今天的沈修看起来还是挺正常的，没有了那天过于反常的兴奋，这让陆奇远自欺欺人地放心不少。

　　他俩笨手笨脚地忙活了好一阵，先拿了一些简单的冻品放在盘子里码好，还得切点蔬菜腐竹之类的菜品，然后才想起来忘记把火锅拿出来，火锅煮上以后又烧了壶水，等会用来调酱。一桌子满满当当，看着相当热闹。

　　反正也就两人，他俩准备好就吃上了，吃没几口陆奇远跑去开了电视，把春晚放出来，看了一会儿以后觉着实在是没意思，想换点别的什么看。

　　陆奇远：“要不看个恐怖电影？我这好多，怎么吓人怎么来，你想看的我都有。”

　　沈修冷冰冰地看他一眼：“你过年看恐怖电影是打算吓死谁？”

　　陆奇远：“那你说看什么！”

　　沈修：“随便看看，恐怖片就算了。”

　　陆奇远早料到是这个结果，冲沈修翻了个白眼：“放屁，你的随便可一点都不随便。”

　　结果到最后看起了皮克斯08年的动画片Wall·E。

　　沈修没怎么看过动画片，本来还嫌幼稚，看着看着觉得还挺好看，有那么点意思，机器人都能谈恋爱撒狗粮，欺负谁呢。

　　陆奇远就爱嘲讽沈修这没出息的样：“长见识了吧？动画片也有大人看的好吧，这都是老片了你都没看过？”

　　沈修唯有在嘲讽这点上不甘示弱：“我是没你闲，谁让我还得整天忙着赚钱还房贷。”

　　没想到陆奇远对他从前的游手好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很感慨地说：“我也就现在忙起来了才知道以前的好，你说我不老老实实当个富二代，非得自己上赶着去吃屎，多不容易啊！”

　　沈修自顾自往锅里放东西，觉着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富二代吃的屎都比人要香点，然后开始问陆奇远之后开公司的打算怎么样了。

　　陆奇远就跟他商量起来，两人边吃边聊。期间沈修老觉得陆奇远社会阅历还是太少了，想得太天真。陆奇远不这么想，他觉得明明是沈修胆子太小，太墨守陈规，未来科技技术是需要放开胆子展望的好吗。于是两人就在那里一来二往地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挺欢乐。

　　到后面吃得差不多了，他俩也不收拾，觉着东西还很多，还能再吃一顿。陆奇远又去开游戏机，喊沈修过去玩。

　　沈修问他玩什么。

　　陆奇远：“马里奥赛车。”

　　沈修莫名其妙：“不是上回玩过了，全地图不都玩一遍了？” 通宵玩的那一宿让他想起来都觉得肝疼。

　　“上回开的车速慢，才让你有赢的机会，这回开车速快点的，看哥哥怎么教你做人。来来，顺便把酒拿过来。”

　　沈修：“……”

　　又打算灌他一肚子马尿，阴险小人！

　　沈修平常也不怎么玩游戏，上回还能赢陆奇远几次，这回就老是跑在很后面的名次，甚至还被陆奇远套了一圈。

　　沈修面不改色地把锅给推了手柄：“这拐弯太不灵敏了。”

　　陆奇远没正形地坐地毯上玩，抽空回头看了看坐沙发上的沈修，就看见他每回拐弯的时候，手的动作幅度大点也就算了，身体还都跟着拐弯。上回也是，一直左左右右来回跟着车晃，碰上个□□卡弯，陆奇远都怕他自己给自己晃晕了，更好笑的是这人好像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其实确实没啥问题，就是太好玩了，陆奇远在心里笑了个半死。

　　沈修玩了几局，通通惨败，不乐意玩了，把手柄一扔说换个游戏。

　　没问题！陆奇远一堆游戏，他看了看，接着说要不玩这个，两个人做菜的。

　　沈修无所谓，闲着也是闲着，反正现实里下厨这辈子是不会了，那就游戏里下个厨体验体验也行。

　　结果证明这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俩不管现实里还是游戏里，只要一块下厨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他们根本毫无默契可言，只互相觉得对方特别碍事。沈修觉得陆奇远老是挡住他道了，陆奇远还觉得沈修把他想干的活都干了，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俩谁都不去洗碗！

　　陆奇远：“你倒是去洗碗啊亲。”

　　沈修：“我不会，我都用的洗碗机。”

　　陆奇远：“……”

　　游戏里哪来的洗碗机！好好，算了，他洗，他洗。

　　到后边玩个做菜游戏差点玩得两个人摔手柄对骂，由此可见做饭真的很可怕。

　　之后陆奇远又翻了各种游戏出来玩，双人对战的，合伙闯关的，最后还是马里奥赛车轻松愉快。

　　沈修看了一眼手机，除了不少信息以外，他还发现竟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央视的新年零点倒计时早过了。这才有点恍惚地又疑问起自己先前到底在高兴什么，跨年，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晚上吗？

　　这时陆奇远也看了眼手机，注意到了时间，随口就跟沈修说了句：“新年快乐！”

　　沈修一愣，低头嗯了一句说：“新年快乐。”结果因为没注意看屏幕，游戏人物冲出了赛道，又被晃晃悠悠地提溜了回来，落到了最后一名。

　　至少新一年的伊始，他和陆奇远待在一块。这么想的话，好像之后的日子就会变得让人有所期待。

　　这两人玩游戏玩精神了，还玩饿了，干脆又开起火锅，放了个挺出名的美剧边吃边看。

　　期间沈修忍不住把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问出了口，他不能理解陆奇远怎么老爱说话后面带个亲啊亲的，他虽然知道这个是个某宝体吧，但那不都是好久以前流行的么？

　　他非常直接地问：“难道你不觉得过时吗？”

　　陆奇远大惊失色，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仔细一想，好像是有点过时。他上大学的时候，虽然他爸每个月都有给他打相当可观的生活费，但那时候不想用，就没怎么用，基本都存着。加上后来找了女朋友，开销大，于是平常自己就到处打打工，干过一阵子客服，从此嘴上就时不时冒出个亲啊亲啊的来。这都好几年了，还是有这个习惯，只不过别人也没跟他提，他自己也不怎么意识到。

　　陆奇远翻了个白眼：“过时就过时，我念旧不行吗？”

　　刚说完他心里就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他担心沈修会不会因为他这一句话，联想到他念旧所以忘不了刘悦之类的事情……

　　虽然听着有点自恋，实际上是陆奇远现在自我检讨的意识过剩，他甚至还有点怕沈修。倒不是说因为沈修有多可恶，而是说害怕沈修会不会又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变得异常。

　　归根到底，他仍然是还没考虑好该怎么去应对这件事。可光是那对因为他一句话就开始微微抖动着遮住眼睛的睫毛，和那双因为一起去趟超市就克制不住弯弯笑意的眼睛，已经给他带来了足够巨大的心理阴影了。

　　幸好的是沈修并没有领会到陆奇远这么复杂的深意，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行吧，新新人类。”

　　陆奇远：“……”

　　神他妈新新人类。

　　到底是谁过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