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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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样主材已得其二，最后一样也有确切消息，两人自是不慌不忙，慢悠悠往莽荒冰原行去。
一路上云迹初的心情很是愉悦，见到什么新奇的事物都会跟落尘说道几句。
落尘看着他嘴角上扬，桃花眼眯的像弯月一般，忍不住想。
徒儿果然是喜欢凡间的热闹繁华的。天静峰常年寂静，迹初是不是会觉得寂寞？
落尘正思索着是不是要在天静峰豢养些妖兽灵宠一类的，便听见徒儿声音轻快地唤他，
“师尊？”
“……嗯？”
“你在想什么？”
“无事。”
云迹初举着个走马灯笑吟吟看着他，“师尊你看，这个像不像你以前给我做过的小轮盘？”
云迹初虽然从小就被落尘带回了天静峰，但他也在凡间待过几年，初上山时还不能适应修仙界的生活，很是孤寂，偶尔还会在梦中哭泣。
落尘用阵法刻了个小轮盘，只需放入灵石就能投射出许多壮丽瑰景，那些都是他曾经到过的地方，见过的景物。
那个小轮盘如今还在云迹初的须弥戒里好好地收着。
落尘看了看那个小巧的灯盏，神色也柔和了几分。
他自然是记得的。
那时迹初刚被他接回来，小小孩童初到陌生环境，睁着一双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跟前跟后，饶是落尘性情淡漠也不禁感到了几分心疼，替他做了不少小物什解闷，夜晚还会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哄他安睡。
许是从小云迹初就爱与他亲近，落尘对他有些过于亲密的动作也从未表现出不悦，云迹初为此还一度感到欣喜。
两人走走看看，一个月后才终于到达了莽荒冰原。
这里是大陆最西边的一块平原，面积大到无法想象。以落尘的修为，御剑飞行也要近一天才能进入冰原深处。
但他并没有直接带着云迹初进去，而是将他放在了冰原边缘，
“迹初，你从这里徒步进入，为师在冰原中心的冰灵泉等你。”
而后洒脱地转身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茫茫冰原中。
？？
云迹初目瞪口呆。
师尊，说好的心疼我呢？我现在可是连御剑都做不到的练气中期啊！
纵然心中咆哮，但还是要脸上带笑啊!
无论如何，师尊是要找的！
云迹初咬咬牙，一脚踏进了风雪之中。
这莽荒冰原温度极低，越往里越冷，普通练气期修士在外围都受不了这样的寒气，更别说是深入内部。以云迹初原本金丹中期的修为，也不过能深入数千丈罢了，再往里便是找死了。
漫天风雪飞舞，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雪白，寻常草木走兽在这里根本无法存活。但这冰原里，也并不就是一个生灵也无的。有一种只在冰原才有的妖兽，身形似蛇，头长独角，口含獠牙，还能喷吐火焰，专门躲在冰层之下袭击不知深浅鲁莽闯入冰原的修士，那头上的角坚硬无比，能够迅速破开冰层开辟通道，因此厚厚的冰层之下布满镂空的甬道，若是一脚踩上去，冰层破裂掉进缝隙，多半是没命上来了的。
来之前落尘也大致给云迹初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但云迹初还是小看了这种名为冰火蛇的妖兽。
短短十里路，他遇到了不下二十次袭击，虽然他身手敏捷没吃大亏，但一来他修为被压制，二来此处幻境恶劣，他不仅要分神抵抗彻骨寒气，漫天风雪还会遮蔽视线，那冰火蛇又通体雪白几乎融进风雪里，若是偷袭根本防不胜防。
不过半个时辰，他身上已经多出了不少伤痕，鲜艳的血滴落在雪地上，晕开朵朵绯色花朵，甚是扎眼。
云迹初喘着粗气，看了看自己几乎没了知觉的腿，艰难地原地坐下开始打坐回复灵力。
幸而此处寒冷，没有血流不止，但火烧出来的伤口被冻住了，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他的腿就要废了。
这还只是最最外围，就如此难行进。
叹了口气，收敛心神开始闭眼打坐。
无论如何，这冰原中心他是一定要去的！
冰原中心，烟雾缭绕的泉水中，白衣修士如一尊历经风霜的石像，一动不动地立在湖心巨石上，目光专注。
他的面前是一片透明水汽形成的景象，画面中的青年在茫茫冰原中艰难前行，他抬头看了看冰原深处的方向，神情坚定而自信，他带着一身的血迹和伤痕，在风雪中盘坐入定，半个时辰后复又睁开眼，起身抽出灵剑，一步一步踏雪而来。
落尘眼也不眨地顶着徒儿略显蹒跚的身影，深邃如夜色的眼眸里渐渐浮上柔色，他轻轻抬手，隔着水幕缓缓描摹青年的面容，仿佛触碰着最心爱的珍宝，喜爱又小心翼翼。
…………
“你再说一次！”
“我说我不想把你当成长辈，我想和你结为道侣，成为世间最亲近的人。”
“混账！”
“……”
“赤羽天宗身为正道表率，门下出了魔修，落尘竟也全做不知，这不是包庇是什么？”
“依我看，落尘那小子恐怕也早已入魔了吧哈哈哈哈～”
“这段时间魔道总是能提前得着消息，莫非是正道出了奸细？”
“沈云季！你竟然入了魔！”
“是不是落尘也早已堕入魔道？否则怎么会替你遮掩此事？”
“……”
“……掌门，师叔师伯，云季绝没有和魔道同流合污，师尊更没有堕入魔道！”
“……望掌门切勿相信魔道胡言，是云季有负长辈教导，今日唯有自绝于此，以证己心！”
“……”
…………
“师尊！”
云迹初猛然睁开双眼，白茫茫的一片映入眼帘，漫天风雪依旧不知疲惫地洒落，除了呼呼风响，四周再无人声。
他左右看了看，神色还有些茫然。
近来看见的画面越来越多，可他却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幻。
若是幻觉，为何这些画面隐约能连贯起来，并且持续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停止；若是真实，可为何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沈云季又是谁？他为什么……称落尘为师尊？
他能感受到沈云季的那种绝望的，痛苦的，遗憾的，失落的，无奈的，集合了万千情感的情绪——就好像那是他自己的经历一样。
他进入莽荒冰原已经近十天，可他却只走了不足五百里，起初还能凭着微弱的灵力硬扛着，后来不得不祭出了上品灵器来隔绝寒气，到现在，回复灵力的丹药早就耗尽，每阁半个时辰他就要停下来打坐恢复灵力，支撑法宝御寒也越来越困难。
十天，在越来越严酷的环境下还要时不时忍受幻境的煎熬以及防不胜防的偷袭，他此刻迫切地想要见见师尊，想要抱抱他，想要感受他清冷的带着淡淡青叶味道的气息，想要握住他微凉的手，感受他的存在。
他知道师尊在冰原中心等着他。
可是他们之间隔着万里荒原，隔着千万年都没有化开的冰雪，隔着整整四个大阶十二个小阶的修为，隔着，师徒情。
好像无论他怎么追赶，那人从不曾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看他，他只能看着对方的背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最后，揭开那层不堪一击的窗户纸时，连对方背影也再看不见。
或许是不是受幻境的影响，这几日云迹初越来越无法凝神静心，坚韧如他，竟也感觉到了疲惫，不是身体累，而是精神上累。
眼眶传来阵阵酸涩之感，不知是看着这一片刺眼的白太久了还是睁着眼忘了眨眼的原因。
他仰起头，狠狠眨了眨眼抛开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运起全身灵力，用最快的速度在冰原上腾挪跳跃，就算是灵力耗尽无法支撑法宝，慢慢地连迈开步子都觉得万分疲累，他也没有停下来，因为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见师尊。
水镜之中，不过炼气期修为的修士艰难地抵抗着几乎能冻结灵力的寒气，修长的身躯在风霜中显得孱弱而纤细，一步一步地，缓慢而执着地前行。茫茫风雪中，那一袭白衣几乎要融入天地一般，看起来多么地渺小和脆弱。
在他身后不足三丈的地方，一颗巨大的蛇头悄无声息地自地面抬起，冰冷蛇目一错不错地锁定了毫无知觉的修士，锋利尖锐的钢齿间朱色火光若隐若现。
落尘眸色一凛，下一刻身形消失在原地，水幕失去灵力维持，啪嚓一声破碎，哗啦啦洒落在巨石上，奏出一段悦耳旋律。
虽然心中无比想见师尊，可肉体凡胎如何抵得过千万年来形成的艰辛环境，云迹初最终也没能走的太远。
他的灵力和体力都已经耗尽，对周遭的感知也几近于无，他只是凭着一股信念支撑着自己。因此，他也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等身体已经感受到灼热气浪冲击的时候，他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半空中忽然出现的天神一般的男人袖袍一挥，庞大灵力瞬间抵消了侵蚀而来的火焰，并且以迅雷之势将偷袭者绞成了碎片。
“师尊……”
云迹初腿一软，摔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落尘用灵力撑出一个结界，隔绝了风雪和寒气的侵扰，低头凝视着徒儿的双眼，
“迹初，若是有一天，你我之间隔着的不止是这万里冰原，还有整个修真界的敌视和仇杀，你也会像现在这样，义无反顾地来到我身边么？”
云迹初还没来得及仔细体味一番师尊怀抱的温暖，闻言毫不犹豫道，“会！”
漫说是修真界的追杀，就算是天道不容，他也绝不可能退缩。这世上能让他感到受伤和痛苦的，只有师尊，可要让他放弃，就连师尊也不能！
落尘轻轻笑起来，冰冷的面容终于被某种有名的情绪感染，他低头在徒儿额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柔声道，
“迹初，无论我们之间隔着多少距离，有多少阻碍，我会一直等着你。如果你无法跨越这些阻隔来到我身边，那也无妨，我会像刚才一样，主动找到你。所以迹初，别怕，我一直在这里。”
这些话，曾经他也想要说过，可那人却再没有给他机会。如今终于能亲口说给怀里的人听，他忍不住收紧了双手，再也不想放开。
以前他不明白，觉得凡尘俗事不过是过眼云烟，若是挣脱不了天道的束缚，几千年匆匆而过，最终只能化为一抔黄土。
可现在他才明白，即便是飞升成仙获得无尽寿命，身边若是没有一个同进退共苦乐之人相伴，不过是将几百年几千年的孤寂无限延长罢了。
比起看着他魂飞魄散含恨而终，他更想像现在这样，将他搂进怀里，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温度，而不是怀抱冰冷的空气，悔恨却无能为力。
从落尘说了那几句话后，云迹初就一直处于想笑却不敢笑，想说话却欲言又止，害怕惊醒了黄粱美梦的状态里。
直到落尘将他带到冰灵泉旁边，他脸上都还是那种傻兮兮沉迷于美梦的表情。落尘忍不住好笑，抬手点点他的眉心，
“怎么还没回神？”
温软的触感一碰即离，云迹初赶紧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问面前的人，
“师尊，你方才的话，是……我想的意思么？”
落尘点点头，“我亲眼看着你从小小一点长到现在的模样，怎么会看不懂你的心思。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我都能明白。”
这些年云迹初几乎从未掩饰过他对落尘的感情，从一开始对于长辈和师父的尊敬和亲近，到后来超越亲情的亲密，或许落尘比云迹初更清楚他情感变化的经过。但他从没开口提过，更没有驳斥过，他甚至是用纵容的、期待的心情在感受着徒儿的点点滴滴。
他比谁都清楚，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恍惚间会觉得徒儿已经改变了心意。
他这时才明白，他有多怕那双明亮灵动的眸子里，再也没有了自己的影子。
他轻轻将徒儿拥进怀里，在他耳边一字一句，清晰又坚定地道，
“迹初，我心悦你。”
云迹初鼻头一酸，抬手反抱住他，哽咽道，
“师尊，我也心悦你。”
这一句话，要经过多少的磨难坎坷和害怕，才能正大光明地说给这个人听。
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巨大的幸福感将他整颗心包裹，让他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只能紧紧抱住对方。
紧一点，再紧一点，然后再也不放开。
两人静静拥抱了好半晌。
落尘微微推开徒儿，
“迹初，你在冰原待了十天，经脉已经适应此地的灵气。冰灵泉的灵气较外界浓郁十倍，你此刻在泉水里修炼，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云迹初身上有不少的伤，但那些在两人面前都不是大问题，几颗高阶丹药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
云迹初眨了眨眼睛，稍稍按捺下心情，转头看向雾气缭绕的冰灵泉。
“冰灵泉还有这效果？”
“嗯。你的修为早已稳定在金丹中期，又压制修炼了这么久，解开禁制后应当很快就会晋入元婴期。”
云迹初点点头，走到湖边深吸一口气，惊喜地笑起来，“这里的灵气果然很浓郁！”
落尘上前几步站在他身边，抬手在他眉心画了一道复杂印纹，从他身体里抽走了一缕白色雾气。
“迹初，别让幻境左右了你的行为和想法，这世间实力为尊，你只要谨守道心，就不用害怕心魔侵扰。好好修炼才是正途，明白了么？”
云迹初闭上眼感受着节节攀升的修为，回到金丹的感觉让他舒服得简直想叹息，这段时间一直压制着修为，没有了修为晋升太快会产生心魔的担忧他倒是每天都在修炼，此刻禁制解开竟然直接晋入了金丹后期。
听到师尊的话，云迹初心里忍不住一暖，他明白师尊是在担心他，重重点头，
“嗯！”
落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拍拍他的脑袋，“去吧。”
云迹初点头，开始解衣服。
落尘“……”
云迹初“……”
四目相对，云迹初尴尬地笑起来，手指悄悄拢了拢散乱的衣襟，
“额、我不是……”
落尘轻笑，
“无妨，去吧。”
噗嗵——
于是他直接和衣跳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