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入怀》北白川

5、第 5 章

　　这种家庭的孩子都有问题’‘心理有缺陷’这种话从小到大他已经听过多少次了？他已经不记得了，呵呵，反正，一直都有人这么说。
　　真的好烦……真的好烦……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随便对别人乱下评断，拥有一副这样自以为是的嘴脸，和莫名奇妙的优越感的你们才是真正的有缺陷吧。
　　张奇奇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原本低着的头微微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两个垃圾。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对上张奇奇的目光，马强虽然嘴上的气势很凶，但身体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啪——’张奇奇一拳挥了过去。
　　“哎呦，我靠。”马强捂着左半边脸，含糊的骂了句脏话，向地上吐了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张奇奇右手也被震得生疼，他体格并不强健，刚才打到马强脸上的那一拳，已经用了他最大的力气了。
　　“小子你找死！”马强一把抓住了张奇奇的头发，把他强行拎到了水池边，狠狠地在张奇奇的腹部踹了一脚，趁着张奇奇因为疼痛弯腰的时候，将他的头强按到水池里，拧开了水龙头。
　　“这水池有流水口，你又闷不着他。”看着马强的举动，张超一脸嫌弃，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张超脸上浮现了一丝猥琐的笑容。
　　“嘿嘿，过来吧你！”
　　淋了一头水的张奇奇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拽到了地上，刚才马强把他按到水池里的时候，力道很大，他的头撞到了水池的瓷砖底上，撞得他头很晕，意识有些模糊。朦朦胧胧的他还好像看到面前的人在解皮带。
　　“嘿嘿，狗东西，叫爸爸！”一脸猥琐的张超已经解开了腰间的皮带，拉开了牛仔裤前面的那条拉链。
　　当张奇奇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渣在干什么的时候，他想像刚才那样对付马强一样再起来对付张超，在肚子挨了两次重击之后，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叫啊！不想叫？那你可就别怪我了。嘿嘿……”张超手里的那个东西，正对着张奇奇。
　　“砰！”被反锁的门被砸开了，冲进来一个穿迷彩服的人，把里面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哎呦！”还没等张超反应过来，肚子上就挨了一拳。马强刚想上去帮忙，胳膊就被人扯住了，整个人莫名其妙的到了苏昊的背上，然后就被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看清闯进来的人是苏昊，张奇奇刚想叫他的名字，脑袋就嗡的一声像炸裂了一样，闭眼昏了过去。
　　等张奇奇再醒过来，他已经躺在床上了，窗外的景象表示着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外面赤红的太阳正伏在水平线上，周围的云片被染得火红，再高一点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嘶……”发现这不是宿舍的时候，张奇奇想从床上起来，可抬起头，脑袋里就一阵疼痛，就像脑袋里在打雷，轰隆隆的。
　　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看着手臂上插着的输液管，张奇奇知道了自己不是在医务室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了。他记得自己被那两个人在水房里打了一顿之后，在其中一个人要用那恶心的东西羞辱自己的时候，苏昊闯进来了，之后自己头一痛就失去了意识。之后怎么样了？苏昊没事吧？
　　正在张奇奇担心的时候，‘咔’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醒了？头还疼吗？”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床上低着头发呆的张奇奇，苏昊一边把手里的粥放到桌子上，一边询问着。
　　“我还行，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张奇奇一边说一边上下观察着苏昊，用眼睛搜索着受伤的痕迹。
　　“我没事儿，那两个弱鸡打不过我。”苏昊笑嘻嘻的，就好像根本就没打架一样。
　　“医生说了，你轻微脑震荡，大概得在这儿住两个星期，不用军训了。”
　　“脑震荡？……那个，苏昊，学校通知我家里了吗？”
　　“应该没有，我先带你过来的，辅导员还不知道。我想等你醒了，看你自己想怎么处理。”
　　“谢谢”张奇奇一脸感激，还好还好，他妈妈还不知道自己住院了，他可不想刚开学就让妈妈担心，如果他妈妈知道了一定会连夜赶过来，路途上万一因为担心自己，一着急出了事可怎么办。
　　等等，辅导员还不知道？那下午的军训他们两个人算是翘掉了？！想到这里张奇奇脑海中王教官那张可怕的脸一闪而过。
　　看着张奇奇一脸惊恐的表情，苏昊把粥递了过去。
　　“没事，我跟孙志远打过招呼了，他先帮咱们顶一阵。”苏昊顿了顿又开口道：“其实如果是单纯的学生冲突事件，只要不严重，学校是不会通知家长的。”
　　“嗯，苏昊，住院费是你帮我垫的吧？我过一阵有了钱就还你。”张奇奇喝了一口粥，低声说道。
　　“嗯，好，我不着急，等你有钱了再还就行。”苏昊说的是真心话，他家虽然算不上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钱也还算挺多的。
　　“苏昊，谢谢你。对了，那两个人怎么样了？”想起那两个人张奇奇就有些犯恶心。
　　“哦，没事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你就安心养好身体就行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张奇奇从苏昊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戾气。
　　等张奇奇吃完饭后，苏昊交代了一些他住院的注意事项后就回学校。
　　“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按床头的呼叫铃就会有护士来了。”苏昊拿起了自己的书包，准备离开了。
　　“好，谢谢你。”张奇奇再次诚恳的表达了对苏昊的谢意。
　　“嗨，没事，以后还要做三年的室友呢。难道你要天天把‘谢谢’挂嘴边不成？好了，我走啦。”
　　“嗯”
　　苏昊露出了他那标准的阳光大男孩的微笑，向床上的张奇奇挥了挥手就开门离开了。
　　张奇奇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又很感激苏昊，苏昊这次可以说是救了他一命，当时如果苏昊没有找到他，他还不知道要遭受那两个人怎样的龌龊的羞辱。
　　苏昊走了之后，张奇奇伸出手来凝视着因为输液而有些水肿的手背，心里的某个地方闪过一丝酸楚。在他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天爸爸半夜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急匆匆的出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家挂上了白绸，许多人到家里来拜访妈妈，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胸口上还别着白色的绢花。
　　妈妈跟他说，爸爸去天堂了，等他们老了就可以再见到爸爸了。妈妈也没有再结过婚或者找男朋友，只一心一意的照顾张奇奇长大。后来张奇奇的性格就变得有些内向，不太爱和人说话，还小的他总认为爸爸还有一天会回来。
　　然而孩子的恶和他们身上的善是一样的，都是对等的纯粹。

　　“你爸爸死了，你怎么还写他的名字。”穿粉色洋装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家长通讯录刚传到张奇奇的位置上的时候，张奇奇和以前一样填了爸爸和妈妈两个人的手机号码。
　　“我爸爸去天堂了，妈妈说等我老了就可以见到爸爸了。”张奇奇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定。
　　“去天堂不就是死了吗？”小女孩不依不饶，似乎一定要和眼前的男孩争论到底。
　　“没有！这不一样！”张奇奇鼻子一酸，眼眶里已经积了一层泪花。
　　“有什么不一样！我妈妈说去天堂了就是死了！你爸爸死了你都不知道吗？”小女孩撅着嘴，气势汹汹的站在张奇奇面前，似乎在彰显着自己的正确和知识渊博。
　　在张奇奇眼里那原本像公主一样可爱的洋装，此时就像童话书里恶毒的老巫婆身上的破布一样难看。他不想吵架，妈妈说要做一个小绅士，要让着女孩子。所以张奇奇把通讯录传给后面的同学之后就从座位上离开了，刚一出教室的门口，眼泪就像泄洪的堤坝一样止不住的下来了。
　　“张奇奇，你怎么了？”刚要进班上课的女老师关切的询问着，张奇奇捂着脸跑开了，留下那个老师一个人站在门口。
　　“这孩子真奇怪。”女老师喃喃地说了一句后就进班上课了，也没有再去理会张奇奇。

　　一大早，妈妈就给张奇奇的书包里装上了两个扎了蝴蝶结小盒子，正在桌子上的煎蛋的张奇奇好奇的看着自己妈妈往自己书包里装东西。
　　“妈妈，那是什么呀？”
　　“这是给你幼儿园老师的小礼物，今天呀是教师节，等到了幼儿园记得祝老师节日快乐，然后把这两小盒点心送给两个老师，知道吗？”妈妈温柔的向自己的小儿子解释道。
　　“嗯嗯，好～”张奇奇乖巧的答应了下来。
　　办公室门口，里面传出了交谈声，声音很熟悉，张奇奇一听就听出来了，正是教自己班的两个老师。张奇奇手里捧着妈妈准备的两个精致的小盒子，刚想敲门，却听到了里面的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马老师，那个张奇奇是怎么回事呀，听说他家里出事了？”
　　“唉，他爸爸殉职了，这么小就没了爸爸，怪可怜的。”
　　“啊？真的啊？现在单亲家庭出来的小孩普遍都有问题。”
　　“要不说是呢，他妈妈一个人养他估计经济压力也挺大的，八成得趁着年轻再找一个男的结婚。”
　　“这种再婚家庭问题更多，我听说啊，这种家庭出来小孩心理都阴暗得很。”
　　“嗯嗯，前几天我在新闻上还看见了呢，说是一个连续杀了五个人的杀人犯被抓住了，那个人就是单亲家庭出来的，也是爸爸从小就死了，妈妈也不管，就心理扭曲了。”
　　“唉，真是，我那天还看见张奇奇一个人在外面哭呢，我问他，他就跑开了。”
　　……
　　后面的话张奇奇没有再听下去，他收回了举在半空中准备敲门的小手，捧着点心转身离开了教师办公室。
　　“哎？张奇奇你手里这是什么啊？这蝴蝶结真漂亮。”还是那个小女孩，穿着和那天一模一样的粉色洋装，好奇地盯着张奇奇手里的两个小盒子。
　　“你喜欢给你好了。”说着张奇奇就把两个盒子塞给到了小女孩手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小女孩反应过来想要道谢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男孩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