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寒月雪（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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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她的，只有寒风呼啸着的声音和那落在发上的飞雪。
风号雪舞，如同冬日里漫天的棉絮，煞是美丽。本是期盼已久的雪天，她却再也无心观赏，只感觉到那冰雪在发间融化时带来的凉意，
一点一点......好像渗入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就在季明锦以为自己要冻死在这宫中，无人问津时，一件裘衣包裹着寒风落在了肩上，替她挡去了那些冰雪。
回头，却见一个少年站在身后，正是晚宴前见到的清王。
他，怎么会在这？
“季家明锦，”他看着她，冷冽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即是无处可去，便随本王回府吧。”
听完这话，季明锦一愣，然后一脸“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表情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四目相对，季明锦听到他说：“季太医曾有恩于本王，如今季太医有难，你便交由本王照顾。
这话要是搁在平时，饶是她再年幼无知，也断然是不会信的。阿爹之前就时常对她讲，不要随意相信陌生人，更不要跟陌生的人去不知道的地方。刚开始她还不以为然，直到对门和她一起长大的阿渡走失后......她就对这句话特别上心!
可是......
那天的明锦不知为何，偏偏把这句话给完全抛在了脑后。跟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宫墙，又转眼踏入另一处府苑。
侯门一入深似海。后来的她才明白，所谓的一步错步步错，竟是从那天她跟在他身后，踏出的第一步算起的。
而他则画地为牢，困住了她的大半生，更围困了她的心。
等到季远鹤问斩的这一天，不知情的明锦早早地便被带到了刑场旁的茶楼上，远远观看。刚开始季明锦并不知自己是被带来观刑的，更不知是观何人的刑。只听着茶楼里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私通皇妃，谋杀皇嗣......种种罪责，皆指向一个人——她的阿爹，季远鹤。
听到这个名字，季明锦只觉一声巨雷在脑海炸过，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茶水溅了她和对面的人一身。她却浑然不觉，怔怔的看着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搽拭，帕子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紧紧拉着伸来的那只手：
“怎么会这样......阿爹他怎么可能。太医们不都是被天子之怒牵连才入狱的吗？我听，我听府里的人说，说不会处死，最多是罢官。只要再过几日，太医们就都能从牢里出来了。又怎会得此罪名？我，我不信！”
“我还要等阿爹来接我回家呢！不，说不定阿爹已经回家了，找不到我而已。我要回家，这里没有我的阿爹。”说完她松开手，摇摇晃晃的要站起来往外走，被一把拉住。
“明锦！”相比她的慌乱，那个一开始就陪她坐在这里“品茶”的人显得十分冷静，慢悠悠的起身。看向她时，一双眸子更是深不见底，看不出一点波澜。
此刻也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就再无下文。
那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可是却远比年前她放到手心里的雪花还要冰凉，还要虚无缥缈，转瞬即空。
明锦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了一下却又被立即放开的掌心，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只能哽咽着问道：“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你故意带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告诉我，以后我再也见不到我的阿爹了......”
“我是想让你送季太医最后一程，毕竟......”她记得当时的他这样回答，想再说点什么时，却又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我要回家。”正午一过，季明锦便夹在刚看完热闹正如浪潮般退场的人群中对旁边的那个人边走边道。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并不算高，却满带着她的执拗。
“季府你不能回去了。”高清远淡淡开口。
话音落，恰巧明晃晃的阳光落在他微微上仰的脸上。她抬头看时，只觉刺眼。这让她难辨他语中真假。只听他在旁边一字一句的继续道：“王上开恩，并没有牵连家眷。但是季府被封，今日过后，京中便再无季家。”
“而你也不再是季家明锦，只是阿锦。”
只是阿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寒月雪（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