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时》花开盛世

39、入浴

　　那一对姐妹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我们俩人脉脉相对的泪眼笑颜！
　　呵呵，这次还不知道人家看了会怎么样的伤心呢！
　　“好了，柳儿留下！你跟璧儿去沐浴吧，然后睡一觉！若还是睡不着，不妨来找我：相信我，我有很多种法子可以帮你睡得很好！”
　　如他所愿，很配合的赏他一个白眼。年纪小的姑娘恨恨的看我一眼，身形未动，那个年龄大些的姑娘却笑着拉了我的手离开，直到出了房门似乎还能感觉得到背后那一双如针如芒的目光！
　　玲珑的小院，只有这一排不过五六间房子，不曾想她却没有推开任何一间的房门。沿着门前的小径一直向西，转过房屋的遮挡，才看到屋后竟然别有洞天！
　　真的是洞天！
　　一个凹进去的山洞，一眼看去大概两间房屋大小，基本未经雕琢，只在洞里最深处的石壁两边各镶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洞里丝毫不见昏暗就是这两颗珠子的功劳，莫不是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吧？
　　整个山洞就是中间偌大一个清池，竟然“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再看池水：氤氲起烟雾，无风自有波！竟然是个天然的活水温泉！
　　洞口还堆着盈盈白雪，水边却是几朵惹人怜爱的黄色雏菊和几株不知名的紫色小花！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说着就是这里吧？
　　“柳姑娘稍等！”璧儿转身进到洞中，不知从哪里取了一副碧螺纱幔，素手一挥，已然挂在了洞口，正好遮挡了那一湾清泉。回身来向看愣了的我招手示意，我走进去，正看见她从洞边的一个镶嵌在山壁中的壁橱里，取出了皂角毛巾。
　　等我懵愣着接过来时，她却不知又从哪里取了一套洁白的内衣放在了池边的一块青色的大石上，又把一套杏色的夹袄，一条水绿色的长裙，连同一件鹅黄色的外衫及同色的鞋袜依次放下，最后又取出一件野鸭毛的墨绿斗篷挂在壁橱边上。
　　看着她戏法一样的作为，我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儿！
　　“姑娘不用奇怪，这些都是公子早就备下的，自然都是姑娘的尺寸。”她轻轻拉了我走进纱幔，指着偌大的池子告诉我：“不要太过向里面，那边的水温过热，外面一点正好。这水是活的，干净的很的！我在外面候着，有什么吩咐尽管唤我！”说完嫣然一笑就出去了。
　　直到躺在池子里，我还有些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神仙福地！
　　伸出手来感受着泉水静静穿过手指的轻柔，水边几株不知名的紫色小花飘来一阵让人心神荡漾的淡雅清香，大概天上的织女就是在这里被多情的牛郎藏了纱衣的吧？想到这里不仅往池边的大青石上看去，幸好，我的衣物尚在。
　　纵是神仙洞府，来的也不尽是神仙人物吧？何况不过是妖精的府第，我一介凡夫俗子，竟生出观棋柯烂之叹！不仅有些自嘲的勾起了嘴角！
　　浑身累的仿佛骨头都要散了一般，手臂上，腿脚上都有不少冲撞造成的淤青，静静躺在温暖的泉水里，感受着漫漫的水流温柔的抚过身体，真想这样睡过去了才好。正闭了眼睛想着，就听见边上“扑哧”一声轻笑。却是璧儿手里举了一只燃着的香走进来。“姑娘切莫睡着了，现在是舒适了，等醒来时只怕会更累的！”
　　我不好意思的一笑，见她手里的香传来一阵清幽的味道，不仅好奇问道：“姐姐手里拿的什么香？闻起来有些特别呢！”
　　她更是笑起来：“你可是嫌这香多余，冲淡了那醉颜的香气？刚才也是我险些忘了，原本也可不点这香的，不过，好像妹妹今晚并不想让公子陪你！少不得替妹妹点了这香，冲了那醉颜的味道！若妹妹嫌我多事，我就拿了它出去，劳烦公子今晚多怜惜妹妹一些也就是了！”
　　这话说的直白，我早红了脸！这个妖精，只怕这个醉颜也是他有意植在这里的。好在这位姑娘好心，话是打趣了我，总算也是为了我打算！
　　“真是谢谢姐姐了。”
　　她却又笑了：“不用谢我，你怎知我不是为自己考虑？”
　　这话说的，我哪里还敢接？只好感激的冲她一笑。她却已经插了香，扶了纱幔出去了！
　　再看水边那不起眼的小小紫花，果然是带了几分妖娆的！竟然是香气可于无声无息中催情至幻的醉颜！想起父亲医术中说的，催情于无形，除交合而无解，旖旎的香气堪比最厉害的媚药！
　　正考虑着是不是该辣手摧花？不然这个妖精有了醉颜的相助，还不是如虎添翼？却听见外面突然一声疾呼：“柳儿！你做什么！”
　　是璧儿的声音！
　　紧接着纱幔飞舞，一个玲珑的身形凌空而至！一抬头正最对上她一双含恨的眼和一柄寒光森森的剑！
　　可怜我只能瞪大了双眼，引颈待伐，却突然眼前一暗，凌厉寒冷的剑芒被一个身影生生阻断！
　　同时响起的是璧儿的疾呼：“公子饶命！”
　　声音未落，就听见一声闷哼！挡在我面前的身影屹立池边、纹丝未动，凌空而来的玲珑身姿竟然骤然跌落，“哐啷啷”的是长剑落地，砸在岸边石上的脆响！
　　剑旁的女子秀发委地，遮住了清丽的面容，双肩一抖，竟然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溅落池水的点点红花随流水转瞬即逝，只可怜紫色的醉颜上已经是点点红斑！
　　从他后发而先至，到柳儿受伤坠地，我看得胆战心惊却雾水满头！
　　血腥气瞬间弥漫！竟然连醉颜的香气也不能将其遮掩！
　　“柳儿！”璧儿飞扑过来，双膝着地，扶过妹妹孱弱的双肩！柳儿抬起头来，我看到是一双哀伤的眼！
　　好在并不是看向我，不然我定然无法承受那其中的伤痛与哀怨！
　　她仰头望着面前长身而立的阮清寒——他仿佛是千百年前就站在了这里，不动、不言！
　　“你……竟然这样狠心？明知我不会伤你，明知我全力以赴下骤然收剑，一定会被内力反噬！你……你竟然为了她不惜伤我！我真该一剑刺下去，看你是不是真的宁愿伤已也不伤她！”明明是柳儿！可是这个声音！
　　不光是其中的狠绝让我惊异，更是她的声音！从我见她，她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我总觉得这样的女子，声音应该动听如新莺出谷，可是……可是，她的声音？
　　——亦或者应该说是他的声音！虽然也是脆若断冰，润若脂玉，可那明明是男儿的声音！
　　眼前清丽的面容跟一张浓墨重彩的面容重叠！
　　金叶柳！她，不，是他，他竟然是金叶柳！
　　那么这个璧儿？璧儿！金璧辉！
　　众人皆知金叶柳是男儿身，却不知金璧辉竟然是女儿身！
　　我心中如曙光初绽，劈开一团烟雾！
　　难怪“她”一直用那样愤恨的眼光看我，难怪“她”自始至终视我为背芒！想想今日在福寿园里，他一祸一福都是因我而起。全心依靠的主子因我而定他的生死去留！这样的感觉凭谁对我也不会是感激的吧？
　　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同情心多余，从来就没指望他能感激，可是，这样的愤恨！这样的杀机——我并不在乎外人如何看我，只是这样被人恨着，还是让我自心底涌起难禁的委屈、难掩的沮丧！
　　思虑万千，却听璧儿一声低喝：“柳儿放肆！”
　　抱着受伤的弟弟，她抬起头来，对着主子的却是含泪的眼：“公子，柳儿年幼无知，你就饶了他吧！”
　　看不到阮清寒的面容，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清冷的声音却让我怎么也无法将这决然的背影与那熟悉的妖娆笑颜重合！
　　“年幼无知么？到底是我平日里太纵了你！连自己的本分都不知道了！你不妨拾了剑再来一次！看我可会躲你？养了你八年，难道连这点儿把握都没有？”
　　“你……”金叶柳未成语句又吐出一口血来，“你，你既知道我的心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你的心？你既说你的心已给了我，你又何来的心？”
　　“好，就算我是没有心的，就是为了你，她，我也要杀！”
　　“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子了？要你来教我做事！”
　　“柳儿不敢！正是因为记着自己的身份，所以，柳儿才拼了性命也要帮公子完成公子忘记了的事情！——燕子令一下必杀，柳儿不想公子为了一个外人坏了规矩！”
　　“闭嘴！”璧儿一巴掌掴在金叶柳如玉的脸上，“你真真是不想活了！”
　　“规矩？你的规矩就是当我的面忤逆我？”他的声音冷的仿佛是地狱来客。
　　“柳儿坏了规矩，大不了引颈自阀而已，”他嘿嘿冷笑两声，竟然又震得口中鲜血喷涌，“柳儿只是提醒公子，为了这样一个外人坏了规矩，难道就不怕寒了兄弟们的心么？”
　　“柳儿，你这是何必？”璧儿扶住笑得直晃的弟弟泪流满面。
　　“哼！规矩是我定的，自然就是我说了算！即便是你，也不是想死就能如愿的！”他凛然如霜，一弯身，出手如电，封住了金叶柳的穴位，立刻止住了他口中奔涌的鲜血！
　　“带他下去吧，我不让你死，你就别想死了！”
　　“谢谢公子！”璧儿抱起已经昏睡的弟弟转身离去！
　　我望着那姐弟二人的背影，恍若隔世！
　　“你竟然还在可怜他？真是不知该说你是善良还是糊涂！”不知他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的，明珠的光芒照射着他高高在上的面孔，我这样抬头仰望着竟然看不真切！
　　竟然接了我的必杀令！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放过我？
　　“能请的动我们的阮公子，不知道杀我的佣金是多少呢？”我不知死活的开口。
　　他竟然扯出一丝苦笑：“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呢？你就这么想知道这些事情？”
　　“总是好奇心重的人，死也要死个明白吧？何况，你既没有杀他，自然不会杀我。”
　　“你还真的好奇心重的很呢，只是不知道，对着你这个样子，我是否能一直保持清醒的头脑讲的明白？还是你故意的，知道在这样的玉体横陈下，根本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你？”
　　这才想起自己还□□的坐在水里，虽然只有肩颈出水，可是在这清澈见底的池水里，哪里有半点掩映的东西？
　　惊呼一声，背转身去！暗骂自己真真是糊涂的可以！
　　却听见背后他大笑声起：“掩耳盗铃而已，该看的，早就都看到了！”
　　只觉得血气上涌，羞愤中又有点点安慰，这般的玩世不恭、厚颜无耻方才是我熟悉的阮清寒吧。
　　就听见他留下一句：“你应该带着治疗内伤的药吧？”然后方才大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