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时》花开盛世

31、筷子

　　不多会儿，接近晌午，各桌都上了酒菜。我们几个都不饮酒，好在饭菜尚且可口。
　　听戏品茗，美酒佳肴，很快附近的桌上就有几位爷喝的有些高了。
　　特别是西边一桌上的三男三女，三个男的衣饰相仿，佩剑相同，却不同于一般镖局武馆的服饰，倒有些像是哪个府里的家丁护院，可是衣料又比一般的商贾还要华贵——何况又能在这福寿园里占了一席之地，倒真是有些稀奇。
　　那三个插座其中的女子，倒是一看就是酒家女，只是姿色略比其他桌上的好些罢了。
　　这一桌子，本就招摇，这会儿借着酒劲儿，每毎看到精彩处，更是大声吆喝叫好，再掺杂着那几个女子嬉笑劝酒的声音，跟我们隔了两桌，还觉分外刺耳。
　　我不仅微微蹙眉，听戏的兴趣便又寥落了两分。
　　二哥看我：“可要回去？”
　　我看胭脂和土鳖儿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只好摇头道：“不妨，且听完吧！”
　　二哥回头看那喧闹的几人一眼，终是安奈了下来。他们弟兄几个平素里都是张扬惯了的，二哥算是他们中最安分的一个了，也从未有过这般的忍气吞声——今日里，不过是顾念着我，不愿生事罢了。
　　再看台上，正演到虞姬舞剑为霸王解忧，就听那边桌上传来一阵叫嚣：“瞧这小腰软的，啧啧，这他妈的要是抓上一把……”另一个人更高声打断他道：“抓一把算什么，嘿嘿，这小腰要是能骑上去才是神仙了呢！”
　　我面上一红，真真是过分了。这里是正经酒楼，虽然不阻止客人带些别样的女子进来，但是毕竟不同于花街柳巷，这样的污言秽语还是引得众人侧目！
　　二哥眉头一紧，伸手拾起跟前的一个筷子，抬手一甩，也不见他扭头，只一瞬，就又是面目表情的端起了茶杯。
　　若不是听到那边传来的砰的一声闷响，若不是见他跟前的筷子确实少了一根，我几乎以为那一下只是自己看花了眼。
　　那边已经传来愤怒的叫嚣：“谁，谁敢跟你爷爷叫板！”
　　我随众人看去，却见一根筷子正稳稳的穿过那人手握的酒杯插在他们面前的桌上。能把他手里的杯子钉在桌上而杯不裂，纵然我不懂武功，也不能不佩服二哥的功力。
　　二哥置若罔闻，土鳖儿却拍手叫起好来：“二哥好手段。不过就是给你个警告，看你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你！”那人果然恼羞成怒，作势就要愤起，却被身边的女子扯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那人再向我们桌上看一眼，冷哼了一声坐下，嘴里却不肯消停：“薛府的人就了不起了？嘿嘿，不过就是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声音虽不高了，却足以让我们听见。
　　土鳖儿还想说话，却被胭脂按住，白他一眼道：“你跟个畜生教什么劲儿呢？狗咬你一口，你也咬狗一口不成？不怕咬下一嘴毛来？奴才自有奴才的本分，咱们薛府可教不出这样狗仗人势的东西。”
　　胭脂声音也不高，不过也就是能让这附近几桌都听见罢了。
　　土鳖儿果然嘿嘿一乐，连二哥的嘴角也是隐隐上翘。
　　“啧啧，瞧这小嘴这个厉害，再瞧瞧人家长得！果然是薛府里出来的货色。我说，一样是奴才，瞧瞧咱们挑的这几个娘们，拿什么跟人家比啊！”
　　竟然拿那些风尘女子来比我们，胭脂气的眼睛都瞪圆了。
　　还没等她说什么呢，就听另一个人接嘴道：“你当你是薛公子呢，有个当相爷的老爹撑腰，什么样的娘们搞不到。”
　　“嘿嘿，不用别的样的，就这样的给我一个，我就知足了，那个小嘴凌厉的倒还罢了，你看那个不言语的，那个模样儿，那个害羞劲儿，不知道浪起来是个什么样呢？要是能陪我一夜，我就……啊！”
　　我正气的手脚发抖，就听见那人一声惨叫！
　　一抬头正迎上二哥一脸的杀气。回头再看那人，嘴上一根筷子把他两边腮帮子插了个对穿，正疼得直跳脚呢。感激的看一眼二哥。真真是解气的很，不然他还不知会说出什么难听的来!
　　他一桌同座的那两人已经“噌棱棱”拔出了佩剑：“欺人太甚，不怪咱们找事！这可是他们先动手的，咱们再不动手就是落了咱们主子的脸面了！”
　　出来一趟，最不想就是惹麻烦，可是如今这样，躲也躲不得了！今儿个真该看看黄历，是不是不宜出行？
　　二哥倒是稳得很，只是淡淡的吩咐一声土鳖儿：“好生照顾两位姑娘。”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那两人却没有冲的上来！唐老板和一个伙计正一人一个抱住了他们。
　　“两位爷，两位爷！我们店小，经不起几位大爷周旋。要有什么恩怨，还请给我个薄面，等出了这福寿园再行解决。大家来了就是找乐子的，今天各位的费用都算在小店的头上，千万不要客气。”
　　“放屁！我……这笔账……怎么……算！”那个嘴上还插着筷子的家伙不甘心的大叫。扯动着伤口，口齿不清还疼得直蹦脚。
　　那两个人自然也是不肯依的，可是任他们怎么挣扎，竟然都不能向前一步！看不出来，那个唐老板竟然也是个有功夫的！
　　“三位大爷喝多了，我送三位去后面醒醒酒去。来人啊，先把三位姑娘送进去。”
　　几个人上来，连架带扶拖了那个受伤的家伙就走，连同那三个吓傻了的姑娘。那个凶神恶煞的健壮汉子更是被其貌不扬的唐老板拦腰抱了，连哄带拽的向大厅一旁通往后院的小门走去。那个家伙开始还骂骂咧咧的，几步下来，也没见唐老板使什么手段，就见那人憋红了面孔，竟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眼看着一场风波就这么压制下来，却见唐老板突然一个铁板桥，整个人似乎从腰上折断了一般，生生向后躺去！几乎同时，就见一样器物如矢而来，紧贴着他的腰腹处掠过，“咄”的一声正插在他一旁的柱子上。
　　这样一来，被唐老板牵制的那人顿时脱离了桎梏，一转身就是一剑刺去。唐老板身子还未抬起，他匆忙一剑，刺出才发现竟然正好刺空！顺势就往下砍，唐老板正要起身，可不正冲着他的剑锋而来，眼看就要伤在他剑下，就见半空中又飞来一物，“叮”的一声正打在那人的剑上，不仅把那人的剑打的偏了开去，更是穿过剑身而力道不减，径直带着那柄脱了手的剑身，“咄”的一声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这时众人方才看清：第一个定在柱子上的是一根筷子，第二个穿过精钢利剑钉在柱子上的竟然也是一根筷子。
　　第一根筷子深插入柱，外面只余寸许，第二根筷子穿着宝剑竟然也插入颇深，毫不逊色！台上众人不知何时已停了戏文乐器。就在众人懵懂的功夫，唐老板已经一掌把眼前那个看着自己脱手的剑发愣的家伙拍倒在地，抬头看向二楼的雅阁。
　　我看的眼花缭乱，只好看向二哥。却见他也看向二楼雅阁。不过，唐老板看的是二楼中间的雅阁。二哥却看向最东头那个我们没要来的房间——那个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窗户，但是放了巻帘下来却看不清内里。
　　我正想开口请教二哥，却见二楼中间雅阁的门竟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