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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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山不愧是佛山，走两步就是一座小庙，佛像随处可见，铃声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香火燃烧的青烟弥漫在寒冷的空气里。
上山的人三三两两，穿着厚厚的素衣，踏上青灰色的石阶。
道瑾和仇川，也在其中。
路上，道瑾挺热情的给仇川介绍佛山里的庙。
财神庙，想变大款您可以拜一拜。
观音庙，想生孩子您可以拜一拜，算了大哥我看您并不像想生的样儿。
啊，那边那个是厕所。
他逢庙便拜，在长明火里点燃烟紫色的线香，虔诚插进香炉里，然后跪于堂前认真磕头。
仇川就立在庙门外面看着，烟味有一点呛，混着凛冽的空气，让人分外清醒。
道瑾也不强迫他，拜佛嘛，随心。
道瑾是从来到J市三四年以后才开始喜欢佛山的，一开始跟着三强来，后来没事自己来。
夏天天热不怎么来，反而入冬以后来的比较勤，特别是在下过大雪之后。
道瑾早起的时候不多，但每年总有那么两三次，五点来钟天还没亮就坐在佛山里面的长椅上，看看灰白的树干，发发呆。
好像在林间坐着，听钟声，就能洗脱一些罪孽。
每磕一次头，就许一次愿，对漫天神佛说，我啊，真的挺难受。
算是心灵上的救赎吧，毕竟没别人能救。
其实，下午来佛山，道瑾是有私心想来最后跟菩萨们聊聊天，顺便小报复仇川一下。
仇川罪孽深重，除满天神佛，还有谁能对他进行心灵上的再教育？
上山不久，有一片地，是个小游乐场，给孩子们玩的。
道瑾突然回头，眼里透着十分狡黠的光，指着旋转小飞机，对仇川说：“你玩过吗，仇川。”
仇川立马转头就要走，下山，不干了，买机票，回H市，道瑾谁爱收谁他妈收吧，老子我是不想再搭理他了。
道瑾拖住他的袖子，死活不让他走，恨不得赖在地上打滚。
仇川被他拉扯的实在很烦，冷下脸说：“你今天就想让我不痛快是吧。”
道瑾十分无辜的说：“不啊，你小时候没去过游乐场吗？回忆回忆童年有什么不好。年纪又不大，总死气沉沉的干啥。”
仇川怔了一下，由他拉着走了，十五块钱一个人，还是仇川掏钱请的客。
小飞机旋转起来，绕着坡道一圈一圈，越来越快。
风吹在仇川脸上，冷冷的，还有点痛快，道瑾松开把手，双手向前虚无的伸着，像在捕风。
道瑾一扭头，就看见仇川老老实实卡在座位上，像个雕像似的，一动不动，只有嘴角微微上翘。
这人，真放不开。
他索性拉住仇川的手，伸向风里，怪笑着大喊：“飞咯，仇川！”
身体随着小飞机摇摆，上下起伏，东倒西歪，发丝飞扬，眼里有光。
仇川也忍不住笑，一点一点笑容扩大，露出洁白的牙齿，不由自主笑出声音。
从小飞机上下来的时候，道瑾兴高采烈，仇川略微有点头晕，毕竟转了那么多圈儿，从没玩过的人没吐已经很给面子了。
道瑾让他撑着，慢慢在山路上溜达，还特贴心开了瓶绿茶叫他喝。
一边走，道瑾一边说：“仇川啊……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路人了，得一起活着。好好活着，也许还有能回头的一天。”
仇川靠在他身上的重量又增加了几分，声音干净，说：“好，听你的，不听你的你又得闹，烦死了。”
兴国禅寺坐落在半山腰，楼角澄黄，错落精致。
道瑾问仇川进不进去，仇川思考了一下，打算买张票跟着进去站一会儿。
拜过一圈之后，道瑾领了几本经书，正巧今天□□师傅的屋门开着，他便邀仇川一起去二楼，同师傅说话。
□□师傅是道瑾某一日参拜时，机缘巧合结识的，在禅寺生活了二十多年，看过人生百态。
师傅见是道瑾，拉了椅子让他们坐下。
满手鲜血的人和讲经论道的禅师坐在同一个屋里，万分荒唐里面还带了些悲凉。
□□禅师讲了许多因果轮回，业障虚妄，聪明如道瑾，不是听不懂的。
正因为听的懂，所以最无奈，知道是错，还不得不继续往前走。
□□师傅最后提出来要看看手相，看到道瑾的时候，他尚且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看到仇川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道瑾说：“师傅，您别摇头啊，至少讲两句，这样我慌。”
那医院里的大夫看见病人没救了，就是这样摇摇头，这是绝症标配啊！
师傅慈悲的笑了，说：“仇施主的心事，旁人讲再多，也无用，不如不说。”
这莫非就是，佛曰，不可说？
临走时，师傅从木抽屉里拿了一打玉佩出来，挑了两块白润一些的送给他俩，当做护身符。
道瑾同师傅道了谢，又道了别。
师傅说：“给你的俗家弟子证你一直未用，便知你心有痴念。盼你早日解惑，佛在心里，在一花一木，万物皆可知。”
道瑾笑了，诚如师傅所说，信不信的呗，万物皆可知。
搁禅寺出来，道瑾忽然觉得饿，路边就是景区小店，所以他买了两碗热泡面，拉仇川在回廊里坐下。
吃东西怕是仇川唯一不会拒绝的事了，特别是大冬天半山腰上的热泡面。
道瑾又掏了零食出来，摆在石桌上，笑嘻嘻的吃起来。
他问仇川：“你知道吧，泡面零食和景区凑在一起简直完美。原来我在家的时候，我爸妈带我出去玩，我就爱吃这些。”
仇川吃东西的时候不爱说话，只抬了头看远处的风景，陌生的城市。
道瑾也不管他搭不搭理自己，接着说：“一会儿咱们爬到山顶，山顶上有个景点，叫姻缘石。那视野特好，最高点，看看去吧。”
仇川仍然在吃吃吃，热气袅袅腾腾，把他眼下的痣蒸的红了一些。
看见他这样子，道瑾突然想问个比较剑走偏锋的问题：“仇川，你有喜欢的人吗？”
问完之后，道瑾就觉得自己很蠢了，大哥的情商比石头强不了多少，答案相当明显。
仇川果然皱眉，很嫌弃的说：“你废话为什么总这么多？吃饭都堵不住你嘴？”
道瑾笑嘻嘻，埋汰道：“你没有……这是恼羞成怒啊。”
仇川叉子往面里一扔，冷着脸回：“我这样的人，不需要有。”
那天他们还是踏上了姻缘石，为看看J市最好的风景。
据说佛山那块姻缘石挺灵的，能结缘。
道瑾不大信这类玄学，要是仇川这种人都能跟谁结缘，他可以立马给姻缘石一百块钱。
仇川立在山顶，看远方，道瑾问他看什么，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哪一句讲起，于是又作了罢。
在J市的最后一夜，仇川睡在身边，有意无意会把手伸出，搭在道瑾身上，大概是怕他半夜又整出些幺蛾子。
道瑾又失眠了，在夜里睁开眼睛。
短暂的温柔像二手烟，是无尽虚空的幻觉，终会随着时针走过凌晨12点，全部消散。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