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卓或内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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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或城近来异常安静，不见有乱兵来扰也不见有兵出城。人们恍惚间简直以为战争已然结束，却不知安宁的背后往往酝酿着风雨。
内城王座之上，少年气的女城主如往常那般端坐着，大殿里只有少量贴身的侍卫和有事情汇报的臣子，不知为何隐隐有一丝萧瑟之感。殿下的人们奇怪地看着城主左右，那里分立着两人，其中一个是他们所熟悉的曾经的钟家二少爷钟泽，听说早就隐居了，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另一个没有人认识，是个年近不惑的男人，穿着装饰着皮毛的异域服饰，一双略显沧桑的眼，仿若凝了霜般的冰凉。
男人将目光淡淡地停驻在一侧的青年身上，没有波动便也看不出情感。
少顷，嘴边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不过转而却又成了轻微的叹息。复杂，现在的心情只能这样描述。
这个男人名为椋颢，即是那极北之城图上的城主，也是泽多年未见的师父。他的出现也并非偶然，而是如漆雕所说，是个阴谋。
夕阳西斜，昏黄的余辉流入院内。亭子里有三个人安静的坐着，任谁看过去都会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泽和环碧的脸上不要说表情，眼孔中甚至连光点都没有，而他们的耳后，两条油黑的小蛇异常鲜明。
椋颢依然看着仿若离魂的泽，若干年不见已长成了一个不错的男人，明明小的时候还对自己言听计从，现在却连要驱使他都需借助外力。
“师父……不，我不再承认你是我的师父。”还说了这样的话。
当年离开卓或也是因为在这小兔崽子的问题上跟老城主起了冲突，如今倒是丝毫都不领情了。不过，也没有办法，当年把他教育成了君子的自己现在已然是个恶人。身上的命债没有上万也有数千，做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何况是大事。
“泽，给为师的倒茶。”
“是，师父。”
他接过泽递来的茶杯，发现他之前弄上去的伤还没好全，不经意间伸手去触碰的时候脑内时光一阵倒转，面前出现了那个总是把伤口藏起来的倔强的孩子。
茶杯里，水面一阵轻微的荡漾。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年离开卓或的椋颢虽然舍不得徒弟但实在无法受命于那该死的老头，因为他发现那老头与其说是为泽找师父倒不如说是想找一个能毁掉自己的儿子的人，而且理由荒唐得可笑，一个算命瞎子的话，“二少爷乃是灾祸。”当时是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钟家大少爷的阴谋，这大少爷心理一向扭曲，身为长子自然能得到卓或的继承权，但仍对自己的两个弟弟有所顾忌，到最后演变到不除之便难拔心头刺。
好在泽他天生聪慧，又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虽然不是全部却也从椋颢处学到了远足以保身的本事。
至于卓或后来发生的事，椋颢就不知道了，那时已在图上城身居要职的他已经开始了傀儡刺的研究，以无数人命为代价。
这话要是细说就长了，初到图上的椋颢因其高超的刀法很快得到了城主的重用，负责军队的操练，年复一年便也掌握了图上大部分的军权，并顺应着乱战的潮流受命攻打周边的一些小城，也就在这个过程中他知道了傀儡刺这种毒草。
那日椋颢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从路边救回一个负伤的老者，而这老者竟知晓那据说已经失传许久的傀儡刺的配制方法，但因为其凶险性未曾亲身试过，此次为了报恩决定放手一试，若侥幸成功定能助图上成就大业。
椋颢原本并未在意，但毒草这种东西其实就跟妖精是一样的，有着魅惑人心的力量。在听老者详细讲过傀儡刺的功效之后，他动摇了。若真能成功，不用说周边的城，就连卓或估计也不在话下，这样的话也许还能让泽脱离那片苦海。最初的最初，他真的只是这样想。
然世事不如人意，因为一个剂量上的小错误，配药的老者被毒草夺去了性命。傀儡刺的炼制本该就此放弃，却不想此时的椋颢已然沉迷其中。脑内的想法一旦生成，哪怕有一点点的希望也会使人以更多的意识去支持。对于曾经的椋颢来说卓或的势力过于强大，他不过就一刀客，即便有什么想法也自知无望只能选择放弃。但是如今傀儡刺却给了他这样一个希望，于是，想法化为了执念。而执念这种东西在脑内存在久了就会慢慢的跟很多东西融合起来，直至最后，被扭曲。
老者留下了傀儡刺的配制方法，椋颢自然不会傻到自己去炼，于是他借着扩大图上势力范围的借口到处俘虏药师，然后暗中逼迫他们去炼制，死完一批就将尸体存起来换另外的人，等到最后终于成功的时候竟已不知那乌黑的汤汁里到底融化了多少人的性命。
而椋颢的第一批傀儡军队就是那些不同时期死去的药师们。傀儡刺可控制尸体，带肉的不带肉的都一样。于是那军队便仿若来自地狱。亡灵军灭掉了图上的军队，从而产生更多的尸体，不断地扩大规模。
最后他甚至杀死了图上的城主自立新君，自然，那时已经没有人敢反对他。
成为图上城主的椋颢接下来便是实现自己脑内的执念，他先是派出携带傀儡刺药剂的士兵佯攻青泛，控制住了那个医术高超的镇山龙子，龙子不同凡人，也许达不到让他失魂的效果至少也能诱出其暴敛的兽性，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当然，在图上扩军之时椋颢就已然得知了卓或的变故，他也知道自己那时视为亲生子的徒弟早就获得了自由，但其所做的一切早已不能回头，那脑中的执念也早就扭曲到了无法识别初貌的程度。
他要成为天下的王。且他相信此时的自己已经可以。
欲望的无限扩大最终让初时的椋颢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那时泽满怀欣喜的来见师父，却被对方的邪气震了个彻底。椋颢笑着向他讲述了自己的这些年的人生以及此时出现在卓或的目的后，泽甚至都没有犹豫立刻拔刀相向。
“多年不见，你变冲动了呢，泽。”椋颢将一口未动的茶杯掀翻在地，浅色的茶水流散开来以后竟变了色，不祥的黑。“也变得没有防备心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卓或内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