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英雄养成日记》修栉

5、5.心动

　　除了周刊，拥挤的地方只有教辅书区了。
　　“这本书上回我学长用过，后来他考上了！”
　　“是什么书？”“哪本？”“哎，同学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又有人说着：“我看他拿了那本黄色的。”
　　“今年术能科考试不知道还会不会用往年真题……”
　　海烨原本想快点挤出这个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但‘术能’一词被他敏感地捕捉到了。他停下了脚步，后面有人嚷着“怎么不走了？”
　　刹那间，他被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声中。他瘦小的个子被一群学生和家长推来挤去，颇像是掉进海里的一只海鸥，使劲在与浪花斗争扑腾着想飞出去，他最终被推攘却到了最前面。
　　木架上摊满了花花绿绿的辅导用书和习题册，什么《朝阳三千小题狂练》、《艾利尔讲真题》。
　　他看到无一例外上面都有“心灵术士的第一步”“成功之路，从此翻开”之类的话，觉得很是有趣——第一次看到在封面就如此大言不惭的术能书。
　　他左右张望，又看到了那个漂亮的女孩，他红着脸鼓起勇气去问她：“你知道术能科升学考试是？”，被他问的那个女孩已经拿下一本。“你也考？”她奇异地看着他：“是不是早了点？”
　　海烨顺着那皓白的手腕看去，一刹那被她那褐色的月牙形眼睛吸引得挪不开神。连她说什么都没注意。
　　“什么早了点？”
　　女孩无奈地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又向使劲张大嘴巴说点什么的男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出去说。
　　两人一起往外挤，还好往外走比较容易。
　　“阿玲！”
　　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
　　海烨出了书店门，迎面便差点栽到人家胸口上。
　　“小心点！”
　　那人有些不满地嘀咕了句。
　　“我不是说你们不用等我的嘛！”
　　和海烨一起出来的女孩子口上埋怨着，但脸上笑得灿烂。
　　“这小子是谁！”
　　话语未落，两个人已经夹在他和那个女孩子中央，硬生生将他们分开来。海烨还被不知谁推了一把。
　　其中那个高高的人，不正是那个有限量版钥匙扣的人嘛！
　　海烨一眼认出了他。对方却好像完全不记得数分钟前的事情了，他眼神凶巴巴地瞥了他一眼。“阿玲，你同学？”
　　“不是，只是碰巧遇到的一个人，他找我问术能科考试的事情。”
　　海烨拼命点头：“是的，我不清楚术能考试怎么一回事，但我想考，所以……”
　　“哦？”那人目光上下审视了海烨一圈，估计在评判他和自己的实力差距。他可能觉得才到自己腰间的小鬼根本没有什么威胁性，挤了个勉强的笑容：“我这人有点冲。刚才得罪了，还以为是咸猪手。”
　　喂喂，我虽然长得不算英俊帅气，但也不至于长相猥琐到被误解的这种地步把！
　　海烨愤愤地闪过这个念头之后，决定原谅他。
　　“石生喜欢开玩笑，不要理他。”另一个穿着黑色字母T袖、戴着无框眼镜的男孩友好地冲海烨笑了笑：“就算是条公狗，他也会吃醋呢……你几年级？”

　　海烨去过学校，但这不妨碍他根据买教辅书的孩子年龄来推测。
　　这儿教育分初等学校、中学和大学。初等学校和中学在茵曼城都有，学制一共九年，初等学校毕业后可以选择去文理中学或者职业中学，文理中学的毕业生可以做书记员、会计等，也可以去考围墙内的大学成为律师和医生，学费比较高。职业中学培养技术人员，收很低的学费甚至会有补助。
　　海烨他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快上中学了。”
　　“快”既可以是几个月的快，也可以是差一两年的“快”。小孩子总喜欢把自己说大点。
　　女孩眼睛亮晶晶，脱口而出：“怪不得你在准备了呢。”
　　海烨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女孩感叹了下：“你看上去好小，当我弟弟都可以呢！”
　　海烨：……笑不出来了。
　　还好女孩只是感叹了一句，接着仔细跟他讲解：“中学毕业时可以参加考试去围墙内读大学。但如果在中学时通过了大学术能科的考试，被招收的话，即使是没毕业的中学生也可以去围墙内的大学读书。”
　　围墙？听上去好棒。
　　“小玲肯定没问题！”戴眼镜、与女孩有七分相似的男孩拍了拍她的肩：“不要说泄气话，你成绩那么好，就连奶奶都夸你，得对自己更有自信点。”
　　“你不考朝阳吗？那可是‘微笑’就读过的术者学校。这是唯一一所只招收以心灵术士为目标的学生的专门大学。”那个一脸大高个的男孩说。他瞥了海烨一下，海烨心知肚明，他正是以那所学校为目标的。
　　‘微笑’曾经是朝阳的学生？
　　虽然海烨还不知道朝阳校名全称，但这一刻，他心底就疯狂响起一个声音：到朝阳去。
　　“什么时候有招生考试呢？”海烨问女孩。
　　但那男孩眼神黑黢黢的眼睛在海烨秀气的眉眼间停留了一下，口上毫不客气的说道：“劝你一句，别来考朝阳。因为能进入朝阳的只有我和阿玲。”
　　海烨皱眉。
　　“大哥！”女孩子掐了他手臂一把：“你干嘛呢这是。”
　　高个子男孩被她掐一把却面上毫无变化，“哼”了一声：“问都问完了，别跟着我们。”
　　他甩下这句话，自顾自走了。
　　海烨这才发现，在聊天这当空儿，他不知不觉跟着这群人走了很远，他尴尬地止住了脚步，
　　“对不起。”女孩为自家大哥的不礼貌而充满尴尬和歉意，她烦恼地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发梢：“可能是快要考试了吧，他心情不太好。毕竟朝阳在围墙外三年只招一次。只有一次机会。”
　　海烨点点头，眼巴巴地希望她说得更多点。但另外一个男孩催促着女孩：“走了走了，补习班要开始了！”
　　“我叫石玲……”石玲觉得这个比自己还矮的男孩很可爱，便不计较他衣服裤脚的灰土，凑近些好心说道：“如果想考朝阳，最好找个老师补习，它是自主招生、单独命题呢！”
　　海烨僵了僵，女孩的喷出的气息打在他耳垂上，惹得周边奶白色的皮肤红了一圈。
　　海烨摸摸那里，心里砰砰跳着，眼睛像是被磁铁吸引一般往女孩看去，鼻尖闻到一股香草冰激淋的甜香味儿。
　　这是什么沐浴露，很好闻啊！
　　他停留的目光让女孩警觉地离远了些，柳眉微蹙，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海烨脸红了，慌忙退后几步，说：“你的洗发水很好闻。”
　　“不应该吗？我前天洗的呀。”石玲说完后，突然回过味来，脸红着恼羞成怒：“你、你！”
　　没想到这人是搭讪老手，亏我把他当弟弟，告诉了内幕消息。石玲想了半天却不好意思骂出口，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海烨：……
　　刚似乎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结果被讨厌了，怎么办？
　　他傻傻地站在那儿，一阵风吹过，一个废弃的塑料袋被卷着套到了头上。

　　海烨在书店周围转悠了一阵，从家长们对话和抱怨里还得到了些信息：术能科笔试很难，完全不知道考什么，朝阳还有个面试，怕是给开后门的……
　　还有，不少人都吐槽了高昂的学费。
　　十个金币一年的费用，让海烨心里一颤，脚下有点不稳。
　　没事的，没事的，办法总比问题多，车到山前必有路。
　　海烨虽然这么想，但实在没心思继续逛街了，提了书急着回去找爷爷商量商量，也不管爷爷现在回没回家。

　　太阳西沉，守门的一个民兵叫住了从他腰部经过的一个人，例行公事道：“站住，检查下。”因为城里发现了异兽，上头训斥了他们，现在不得不认真对待。
　　该死的，谁想到会有只蝙蝠混进去了啊？一定是那些奸猾的外地商人干的。
　　那人止住了步子，站了半天岗腰酸背痛的卫兵才仔细瞧见，竟是个小孩，他招手，呵斥道：“还有半小时要关门了！出去什么？小孩子赶紧回去。”还吓唬他道：“门关了明早6点才会开。等下回不来了。”
　　海烨见前头人下去了，不理卫兵，从他身边飞速窜了出去，溜进了地道内，动作熟练到一群大人竟没反应过来。
　　民兵气急败坏地叫了几句“小兔崽子”，摇头和旁边的同事说：“谁家小孩，这么皮！”
　　“别多管闲事了。”另一个年长点的人道：“这孩子我看到过几次，跟着外面不同的商人混进来的，估计不是里面的人”
　　不是里面的人，那就是黑户了。墙出现后，墙外面的人成了二等公民，但还有连公民都不如的——在鸟笼外生活的人，他们大多数是被流放的罪犯以及他们的后代。他们没有户籍和身份证明，杀死他们、劫掠他们、□□他们不会获罪。
　　城内禁止风俗产业，禁止□□，但废区人就不一样了。于是每隔些日子，就有美貌女人和男人混在商队里进城，收了贿赂的城卫官暗示手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进来时有证明（不管怎么搞的）就让过，出去时不会查。
　　嘿，这小孩……
　　卫兵脸色冷了下来，骂了一声：“妈的，放走了个小偷。”
　　溜进城里的废区人能干什么？还不是偷摸拐骗！城里违法犯罪的事情还不都是这群外地人搞得！增加我们工作量！
　　卫兵忿忿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