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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朱砂》
      文/陆宜安
      2018.09.06

      帝京,青溟书院。

      二月初,正是春回大地,万物齐吟的时期,青溟书院也迎来了新的一年。凌晨时分,天边才泛起鱼肚白,青山未醒时,青溟书院门口便站了不少远道而来求学的学子。

      青溟书院作为天盛最高学府,广纳贤才,无论贫穷富贵,不少心有鸿鹄之志的学子都纷纷慕名而来,只望有朝一日可以拜在院首辛子砚的门下,他日则可位居朝堂施展大志,谋得一个好官职。

      清晨又下起了零星小雨,淅淅沥沥的,顺着青黛色的屋檐瓦当汇成清流落在地上,院子里的玉簪花被砸得蔫蔫的,垂下了头。

      许是这寒冷的天气让人身子犯困,内院依旧安静的很,屋内月影帷幔下一团桦茶色的被子裹着娇小的身子,一头乌黑秀发披落在颈后,睡颜恬静安宁。

      “殿下,殿下,该起床了。”屋外的丫鬟折柳扒在玄关处往里探头,可迟迟等不到里面的回应。

      “殿下,今儿可是青溟书院开堂第一天,您可别迟了,快到时辰了,您得起身梳洗了。”折柳三两步跑到她床榻边,叨叨地催促着,不带歇气的。

      宁遥起身早已经醒了,只是今天下着雨,天一直阴沉沉的,以为还没到时辰便赖在床上不愿起身了。宁遥一向怕冷,一入冬便容易手脚冰凉,添再多的衣裳也无济于事,只是再不愿意上堂还是耽搁不了的,就算是皇亲国戚,进了这儿青溟书院,都得遵从夫子的规矩。

      “今儿还是新学子入学第一天呢,您堂堂当朝帝姬,若是迟到了可不好看了。”折柳把灌好的手炉塞进宁遥的被窝里替她捂脚,转身便把学子的长衫给拿过来,伺候她更衣。

      听完这话,宁遥从撑起身子坐起来,双手捧在手炉,她一眼委屈无奈地摇摇头,“往时觉得没了父皇宠爱便在这儿深宫里活不下去,如今得宠了还要遭罪,我还不如回宫里呢。”

      说完,她才慢条斯理地掀开被子趿拉鞋子,折柳搀着她进了屏风后更衣。

      折柳端着洗漱之物到妆台边,一会儿功夫,就见宁遥穿着铅色的长衫出来走到妆台前坐下。

      宁遥虽是当朝帝姬,但地位远比不上同为帝姬的韶宁,宁遥的母妃秦氏出身低微,入宫二十年还只是个婕妤,不得圣上宠爱。若不是秦氏有福气,有幸又怀上了龙裔,秦婕妤才重得圣上垂怜,宁遥这才有了出头之日。

      宁遥今年才十五,如今已及笄,继承了其母的貌美容颜,有着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又有天盛帝姬的傲骨贵气,颇有有圣上的影子,因此天盛帝也慢慢对着小姑娘起了怜爱之心,赐了和其他皇子帝姬一样的恩典,让她到青溟书院念书。

      折柳拿着篦子替宁遥梳发,一下一下很是轻柔,宁遥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不争气地耷拉着,头一上一下地打着瞌睡。

      折柳忍不住笑道:“殿下昨晚顾着和十皇子斗蛐蛐,玩到很晚才睡,难怪今天起不来了。”

      等见铜镜中的折柳替自己梳好发髻,将黛色发带束好,对着镜子整理发鬓,知道满意才道:“青溟书院除了书便是板着脸的夫子,哪儿有蛐蛐好玩。”

      而前面学堂正热闹非凡,堂内已经坐着不少学子,仆役在给各位学子布茶,在此等着夫子来开堂。宁遥一个人进了堂内,不出所料,韶宁便颔着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坐在了宁遥的旁边。

      宁遥耐着性子,还是笑容满面地客气道:“王妹来了,喝茶吧。”

      韶宁本就是骄纵乖张的性子,她蹙眉不悦地瞪着她:“你怎么还来?本宫跟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么?”

      宁遥抬起眸子,坐端正后温顺道:“王妹说的话我都记得,只是父皇亲赐我来这儿青溟书院念书,也是为了保全皇家颜面,若是让外人知道天家帝姬是个不好读书的野女子,那就不体面了。”

      正逢二人说话,凤知微正经过二人身边,便听见韶宁沉声警告道:“你自身几斤几两,你自己心里有数,你母妃只是个三品婕妤,母家低微,若不是她侥幸怀上龙裔,恐怕你们俩都得老死在深宫里呢,凭你还想当我的王姐,你也太痴心妄想了。”

      一旁的宁霁拉了拉韶宁的衣袖,示意让她不要再说了,韶宁则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偏不听他的。

      宁遥神色如常,端起青釉茶杯抿了口,“本宫再低微,论岁数辈分仍是你王姐,我母家是不比闵海常家那般显赫尊贵,但王妹此番言论咄咄逼人,毫无教养的,实在有辱皇家门面和常家门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市井泼妇在天子学府撒野呢。”

      韶宁生来便是宠爱加身,又怎么可能受的了宁遥的挑衅,猛地一拍桌案,震的茶水四溅,惹来不少学子的目光。她越发看不惯宁遥这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韶宁目光灼灼盯着宁遥,“到底是卑贱,这样不知礼数,等我禀了太子哥哥,看你还怎么嚣张!”

      宁遥淡然一笑,冷言道:“我只是奉命来此念书,不知王妹为何这般刁难于我?”

      韶宁想也没想便驳了回去,“原本本宫才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孰不知你和你母妃使了什么手段,让父皇对你们这般青睐有加,就凭你身份又怎可能进这儿念书?实在有失皇家颜面!”

      她话音刚落,一人便走到二人面前,施了一礼才道:“兄台此言诧异,青溟书院乃是圣上的青溟,学子乃是太子的门生,圣上与太子广纳贤才,不问贵贱,是为了寻能人贤才治国安邦,强我天盛。兄台说这位小哥出身低微,不该进这儿书院,只是青溟书院乃□□最高学府,挑选贤才颇是谨慎,想必兄台能进书院念书,想必定是身负才华,颇得院首欣赏吧?兄台若是再开口闭口说人卑贱的,实在有辱青溟学子大名啊。”

      凤知微一番言论滔滔而来,韶宁听的是一愣一愣的,宁遥抬着眸子打量着眼前人,面前人容貌清丽如玉,开口便知是个满腹经纶的学问人了,一字一句都颇有章法尺度,恰到好处。

      韶宁抖着手一甩袖,“我们俩说话干你何事?”

      “这位兄台莫怪罪,在下这信口胡沁的毛病又犯了,更何况我初到这天子学府,正想同各位同窗切磋切磋,若是得罪了兄台,莫怪罪。”

      被凤知微这么开口一诌,韶宁被堵的死死的,刚想开口驳回去却自知没理,只好憋了回去。一旁的宁霁朝凤知微鞠了鞠手,“自家兄弟拌嘴,让阁下见笑了。”

      “客气客气,大家都是同窗嘛,随意聊两句而已。”凤知微客客气气地回道,四周望了望,“夫子快来了,我就先行一步罢。”

      宁遥朝凤知微拱了拱手,二人微笑点头示意后,又朝韶宁宁霁拱了拱,这才回了自己位置上。

      宁霁皱着眉点了韶宁两句:“平日你就和宁遥王姐不对付,好歹她也是我们的王姐,同为手足,何必咄咄相逼?”

      “我就是看不惯她们母女小人得志的样子,自从秦婕妤怀了龙裔,父皇得了空就去看她们母女,害得我失了父皇宠爱。”韶宁气急地绞着衣角,一脸不甘地盯着宁遥。

      到了时辰,杳杳钟声在微雨间荡漾开来,夫子缓缓步入堂内,手中戒尺拍了拍桌案,众学子才回到座位上。

      课堂上,夫子捋着斑白长胡,提了这么一个问题,“前日老夫偶入深山踏青,一农家儿郎招待,我自报家门说老夫是青溟书院夫子,那小哥便向我提了一个问题。”

      “他前几日到山上佛寺进香,寺庙里怪石嶙峋,古柏凌霄而上,景色很是美丽,他感慨若在石上再建座庙,就更好了。随后那方丈则道,就在这儿修建成一百一十一座庙吧!小哥心中这儿虽有一块巨大的怪石,但哪里能容得下这么多庙啊?你们可知该如何办?”

      夫子此题一出,堂下人议论纷纷的,都在讨论答案。而宁遥则不言不语的,只是偷笑地摇了摇头。

      一学子道:“夫子,学生认为请匠人将巨石挪开,便可辟土建庙。”

      一学子又道:“学生以为,将巨石雕刻成佛像,既开了土地建庙,又可以以石像装饰园林,两全其美。”

      韶宁看向一旁的宁霁,二人面面相觑却想不到更好的答案,韶宁脱口而出道:“那方丈明知寺庙土地不够,还扬言修建一百一十一座庙,实在愚蠢。”

      听到此言,宁霁赶紧拉着韶宁坐下,示意她别再胡乱讲话,一旁的凤知微笑得停不下来,宁遥也偷笑着。这般愚蠢的言论竟出自堂堂公主,实在丢了脸啊。

      夫子的戒尺拍了拍,示意安静,指了指坐在第二排的宁遥,“这位学子,你觉得该如何?”

      被点到的宁遥有些无措,她清了清嗓子,拱手道:“根本无需动一草一石,那方丈说要修建一百一十一座庙,并非真的要起这么多庙,其意是一柏一石一座庙罢了,答案完全在方丈所言其中,不难解。”

      夫子满意地点点头,又一边指道着其他人道:“这么简单的题尔等都搭不上,心不在焉!”

      韶宁白了宁遥一眼,神情不屑,双臂交叉着环在胸前,气鼓鼓的。

      课后,宁遥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门边和韶宁宁霁道别,目送他们俩走远再自行离开。韶宁踏过门槛,便见宁遥站在门边,她没好气地别了她一眼,就甩袖走人了,等人消失在长廊尽头,她转过头,站在她身后的凤知微才挪步到她身侧。

      折柳也从后堂跑了出来,挽着宁遥的手臂晃了晃,“瞧她那张脸,黑的跟什么似的,难为她平时这般轻狂骄纵,竟是个草包。”

      “兄台方才奇思啊,不愧是青溟学子,果然聪慧。”凤知微笑道,很是欣赏宁遥。

      “班门弄斧了,只是语言上的小把戏而已,我一向察言观色惯了,对这些甚是了解。”宁遥谦虚回话,才意识到自己尚未自我介绍,拱了拱手道,“有礼了,在下唤楝亭。”

      “在下魏知。”凤知微也道。

      宁遥很是欣赏凤知微,约定了他日一同品茶谈天,凤知微也应允了,二人寒暄几句便各自回了院子里歇息了。

      今日好好栽了韶宁一回,宁遥觉得浑身爽利,虽不该和韶宁计较,只是她日日这样指指点点自己的母妃,再好的脾气也是有忍耐限度的,宁遥不愿和韶宁明面上撕破脸,只好在学堂上让她出糗,以泄她心头闷气。

      宁遥喝了口茶顺顺气,顿时神清气爽的,“折柳,今儿多拿些小菜,咱们小酌一杯。”

      夜幕降临,内院烛火通明,宁遥往香炉里添了些沉香屑,灯火明亮又生袅袅香烟,折柳又布了几个宁遥平日爱吃的菜,小日子过的跟花一样,好不快活。

      平日受韶宁的冷言冷语多了,这一下子发泄出来,胃口都变好了不少。红烧肉,油焖鳝丝,还有前几天从山腰小溪捉回来的鱼,做了一锅鱼汤,汤水奶白鲜香,鱼肉很有口感,喝了两碗浑身都暖和了。

      饭后,她坐在鱼缸边拿着枝条拨弄着金鱼,消食片刻便坐在书案前点灯苦读了。

      她才重得父皇宠爱,蒙得圣恩才能来青溟书院念书,现在正是她最该努力出人头地的时候,她可不想再过任人鱼肉,看人脸色做人的日子了。同是皇家帝姬,韶宁是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她却被弃在深宫,吃尽苦头,她又怎会甘心呢?

      以前久居深宫,闲暇时间很多,她只能借书籍打发漫长时光,也是这几年的沉淀和积累,才让她在父皇面前出了彩,替母妃赚来了希望,如今入了青溟,更加不能懈怠。

      书本翻了一张又一张,案前的灯烛渐渐去了一半,烛泪低垂,烛台下结了厚厚的一层蜡。

      隐约听到风声,吹的飒飒生响,宁遥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估摸着已经三更天了。

      她将书本合上,正觉得肚子饿了,正想吩咐折柳去拿点吃的,谁知这丫头倒在床榻边睡着了。宁遥不忍吵醒她,便拎上兔绒斗篷裹上,独自出门找吃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的衍生文了,是有点冷门的《天盛长歌》顾南衣的文了,虽然《凰权》这本小说很红,但可惜我还没看过,所以就写剧向了,毕竟沉迷小白的颜值出不了,不给顾南衣一个好结局和感情线,实在对不起小白的演技和颜值....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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