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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那个凌晨,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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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宾天,太子继位,这是先帝之诏书,夫人不必做太子妃,一跃而成君后,这是必然的现实。”
那侍女仍然一派的淡定,只是说完上面一句话,抬起头看了一眼怀瑜,复又低下头去,继续说道
“宫中君后——该说是太后与诸位大臣的意思,七日之后,便为太子立妃,即是君后。我泱泱大国,不可无后,而先帝生前甚是关怀太子之婚配,并有意与您,因而七日圣上亡魂归来阳间查看,若见太子登基娶亲,也算了了心愿,也算太子——尽了孝心。”
这侍女说的字怀瑜各个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却觉得无法理解,这世上从来没有亲友头七之日娶亲的道理,又何来尽孝心之意,其之言语切切,听着好像是很有道理,细细思量却是荒唐之言。
怀瑜站在原地愣了一晌,过了一会才开口说话,却是说
“我得回家去。”
那侍女便抬起头看着他,才又说道
“朝堂大臣在宫中等待一夜,其中包括夫人的父亲。”
怀瑜便气息立刻停了一截,这意思——
他是深知父亲严厉的本性,若说圣上昨夜……离去,而太子不能赶到,其十之八九过错在耽搁太子的人身上,若父亲知道——是自己坏了赵稷声誉,那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脱这一次的惩罚。
但是,怀瑜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但是他能在太子府躲到什么时候,且他这惊蛰期来的突兀,一夜未归,不曾禀告娘亲,不好的事情接二连三,也不知道娘亲该是如何的焦急,这一夜是如何过去。
怀瑜原地踌躇,转了几圈,到底还是下了决心,看着那侍女道
“请为我找一些合身的衣物,我今日必然要回家的。”
那侍女还要劝阻,怀瑜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道
“且就算是七日后要与太子成婚,也要从家中出发,哪里有在太子府出发的道理。”
那侍女便叹了一口气,请怀瑜在房中稍等片刻,便低着头缓步退了出去,不多时便有两三侍女托着木案进来,木案上是一整套的鹅黄色的衣物,侍女们把衣物放在一旁的案几上,便又依次退出。
怀瑜很快的换了衣物,期间迟疑了一下——那衣物意外的合身是其一,其二他从家中出来的时候穿着红色衣服,他这个时候穿着鹅黄的衣服回去,又如何解释这其中的变化呢。
但是想了一会儿,怀瑜握着衣襟,到底还是穿上了。他昨夜的衣物上必然是已经满是污秽了,因此应该已经被下人拿去处理。
他只能穿着赵稷为他准备好的衣服。
怀瑜换好衣服,又环顾了一下这件房间,心有惶惶的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遗漏什么东西,便转过屏风,出去了屋子,那名侍女等在廊下,手中是一柄油纸伞。侍女见了怀瑜出来,便道
“马车已经为夫人备好,请允许奴为夫人引路。”
怀瑜看着她,便低笑了一下,而后手抵在唇间咳了一声,才道
“不必了,这段路我还是能走的过去的。”
说完,便伸出手接过了伞,撑开快步的走了出去,到了庭院之中,忽而又停下来,转过头看着那名侍女,笑道
“而今我还不算天家的人,不必称我为夫人。”
那侍女楞了一下,露出疑惑的眼神,但是却没有提出质疑,只是福了福身,又歉意道
“是奴之过错,请公子见谅。”
怀瑜便摆了摆手,也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过身离去了。
路上只剩下浅显的痕迹,那太子府前整整齐齐的两列脚印彰显着前一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怀瑜停了一会儿,看着那些很快就会被雪花掩埋的痕迹,恍惚的觉得这一切却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因为太不真实,因为太过混乱。
那驾车的车夫朝着怀瑜喊了一声公子,怀瑜才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去,上了马车。
一路上打开帘子便见得沿路树上挂着白色的孝布,就在前一日的这个时候,沿路的树上还是红绸,还是欢声笑语,而今却是满目萧索了。
然而无论怀瑜如何的乱七八糟的想,车马还是行驶到了将军府的门前。
怀瑜伸出手在门框上抚了一抚,咬了咬牙,还是打开了车门,便对上了自家门童的眼睛,那正弯着腰行礼的门童抬眼看到怀瑜便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立刻下了一跳,眼睛瞪的浑圆,不可置信的说道
“小小小……小公子!你怎么在太子的马车上?!!”
怀瑜只能深深的看他一眼,却无话可以回答了,难道他要说从太子府出来,是因为一夜春风,且为此让太子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吗。
那门童问了这么一句,也是因为太过惊讶,而后又飞快的说道
“夫人一夜未曾睡觉,府中一半的人全都出去找人,小公子快些进去,亲自报个平安才是。”
怀瑜才嗯了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连伞也来不及撑开,便冒着风雪往府中走去了,而门童本事两个人,另外一个早在怀瑜露头的时候便已经往府里跑去了,怀瑜才走到半途,迎面娘亲便已经快快的跑了过来,离着怀瑜几步远才停了下来,又喘着气,又惊又喜的看着怀瑜,气道
“你还知道回来?!是并不把我的话当一回儿事吗?!”
“是孩儿错了。”
怀瑜便立刻就要跪下去,将军夫人眼疾手快立刻跑过去一把扶住了他,这一刻那责备的目光才全都化成了担忧
“你是要我死是不是,怎么敢一夜没有消息?!”
怀瑜便要说什么,娘亲却忽然变了神色,他握着怀瑜的手腕,却已经摸不到压春针。
不敢置信的反复的摸了几下,但是压春针确确实实已经没有了。
而这些日子本是惊蛰之期,没有了压春针,怀瑜还能神志清醒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那只有一个答案。
将军夫人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只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他抚着一旁的柱子,又抬起眼强压抑着愤怒说道
“是谁?”
怀瑜心中一跳,眼光闪烁,他难道要说是赵稷,怕不是要被打死。
将军夫人心中便像是被大海淹没了一样,归于黑暗了,他的担忧果然成真了。
他握着怀瑜的手腕,几乎要怀瑜的手腕断裂,又压着怒气,缓缓问
“是谁——别怕,告诉娘亲,我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