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汤姆苏》淡暮霭

9、chapter9

　　我知道今天是校内选拔抽签的日子，一定会很热闹，但是不知道会热闹成这个样子。

　　网球部外围人山人海，我们几个跟误入在沙丁鱼群中的比目鱼一样，稍有不慎就可能吞没在人群里，烦的是丸井还一直缠着我妄图夺走我手里的相机。

　　好不容易通关成功，顶着真田副部长的压力山大的视线，我们朝边上的桌案走去。

　　柳莲二负责人员的登记安排，他看了我们仨一眼，没有多言，倒是旁边的仁王雅治兴趣盎然的瞅着我们。

　　“差一点就迟到了，副部长怎么说来着？太松懈了~噗哩”

　　“还说呢，你一下课就不见人影，一点同学爱都没有”

　　丸井附赠了他一枚白眼，除了同属一个网球部，我们几个都是同组的，所以相处起来也没什么拘束，时常绊个嘴，小打小闹都很正常。

　　其实主要是因为仁王他是个重度cosplay爱好者，随身携带几十顶不同颜色的假发不嫌重，也不知道他把那些东西都藏在哪里...更可怕的是他喜欢扮演的不是漫画或者电影中的某角色，而是就地取材，专挑我们这些关系亲近的人捉弄，这么爱恶作剧的一个人，让人实在对他正经不起来。

　　他是个不科学的人，当他想扮演某个人的时候，仿佛克隆一般，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就连气场都会和被扮演者一模一样，因着个人爱好，球风多变，速来有‘欺诈师’之称。

　　不过，这招对我没有用，在我眼中，仁王就是仁王，带了假发，那也就只是个带了假发的仁王，他对这一点就很较真，时不时的在我面前走个过场，殊不知，这只会锻炼我的眼力。

　　“别这么说，丸井君，我可是为了咱们网球部的拉了一员了不起的大将，来！比吕士，给他们露一手！”

　　仁王笑眯眯的拉过一人，我们才发现他旁边还有个人。

　　柳生比吕士被拉得踉跄了下，面上却未见窘迫，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卑不亢的跟我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也看着他，二年B组的柳生君和我一样带着眼镜，是个闻名立海大的绅士。

　　家里十分有钱，我有在高尔夫球场看到过他，但是从没有跟他说过话，因为被系统逼着才偶尔去打高尔夫的我和就餐会自备西餐专用餐巾的绅士之间的境界差太多了。

　　他每次优雅挥杆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神圣不可亲，只知道他高尔夫球技出众，没想到他会转性来热血沸腾的网球场。

　　我扫了仁王一眼。

　　“你牛！”打高尔夫的都能被拉过来打网球。

　　仁王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得意极了。

　　“黑山君，很久没去森林球场了”

　　我有些惊讶，他居然知道我的存在？不是我大惊小怪，而是柳生面上看着斯文有礼，但是内里绝不简单，他在学生会中牢牢占据一席，人称他绅士不过是因为他家教优良，他骨子里是个清高的人，眼高于顶，很难将别人看在眼里。

　　“黑山君第一次打高尔夫的时候，连球都碰不到吧”

　　他平静的阐述着，只是眼中带了丝热度，我挠了挠脸。

　　“但是没过一个星期，别说姿势，你已经能轻松打上果岭了”

　　我哑然，这都是系统指点的功劳，我不敢居功，但是柳生显然不知道，以至于陷入了某种困境。

　　“我从小就开始打高尔夫，但是从未见过你这样的”

　　他顿了顿，肯定的点点头。

　　“天才，从那时候起，害怕被超越，恐惧无形中缩短的距离，闲暇之余的高尔夫不再让我感到放松...”

　　听着柳生无形中的控诉，我深感自己有罪，下一刻却见他唇角微勾，好似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愉悦。

　　“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充实的时候”

　　“和黑山君的比较让我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我才有了向上的动力”

　　对不起，你的境界太高了，我无法理解，我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目瞪口呆。

　　“可是，渐渐地，你就不再出现了，我听说你去了网球部，我很好奇，能将你牢牢禁锢住的场地，连宽阔如斯的高尔夫球场都无法办到，网球到底是什么样的运动”

　　柳生的声音不高，我们四周依旧是冗杂的噪音，唯有这一片天地静如真空，我扶了扶眼镜腿，觉得柳生口中的自己和真实的我其实是两个人。

　　他的口才太好了，说的故事连我都要为之颤动。

　　“欸嘿！黑山你还会打高尔夫？”

　　“所以比吕士你不是被我说动的吗？真让人失望”

　　柳生轻笑了声，直视懒洋洋的仁王。

　　“不，我有三分的好奇，雅治你坐实了我的另外七分”

　　“所以柳生君也要参加校内选拔喽？”

　　“要做，自然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我正式接触网球不久，请多多指教”

　　他谦虚的说道，平静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弱势，明明是个半路出家的新手，他可真是……好大的口气。我敬佩的看了他一眼，丸井突然指着网球部的入口处疑惑。

　　“别说这个了，怎么那边这么吵？”

　　我跟着往外看，少年迎着风走来，黑发飒爽，五官清俊，如天上神邸驾临凡尘，我等都是卑微的蝼蚁。

　　他看着我，犹如看着垃圾桶里的蛆虫。

　　这种眼神，让我不由得直起身子。

　　我知道他是谁。

　　黑山木茂，现年十四岁，黑山财团的法定继承人，连名字都比我考究得多的，他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个人是谁有一种让人喜欢不起来的气势”丸井咬着泡泡糖含糊不清的说着。

　　“与其说是气势，不如说是用钱砸出来的气场更准确一些，三年级的黑山木茂，人称少爷，身后不跟着一群仆人好像生活就不能自理”

　　仁王瞥了我一眼，漫不经心的插话，我在边上听他这么毒舌，差点笑出声，内心却惊讶于他们的敏锐，这几个人，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维护。

　　虽然他们有点想多了，对既不眼红巨额财产，也过了缺爱年纪的我来说，黑山木茂的存在不痛不痒。

　　只是中间有点小尴尬，我了解过，虽然黑山财团的产业遍布整个湘南地区，但主要据点扔以神奈川为主，所以黑山家的少爷在立海大读书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当初两眼瞎什么都不知道的选了在立海大就读，也许在旁人看来有那么一丝不同的意味，但是一年都过去了，没道理他现在才来找我麻烦。

　　出了什么事？

　　【你名义上的父亲上周脑溢血被送了重症室，不知道是脑抽还是幡然悔悟，他在病床上提起了你死去的母亲，顺带聊起了你，虽然只是顺带一提，但是黑山家的根基开始动荡了】

　　所以他想借机敲打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我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系统却不这么看。

　　【你不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不这么想，如果他今年已经年满十六周岁，有了继承能力或许还不会这么神经紧绷，现任当家横生变故，你就成了黑山木茂的唯一的潜在威胁对象，他不会放过你】

　　脑海中的话语刚落，黑山木茂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们俩四目相对，用相互用眼神试探对方，半晌后，他几不可见的往后退了一步，因为我比他高了一点点。

　　“卑劣的血液永远都是卑劣的，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会让你知道自己的下场”他哼了一声，冷嘲热讽的说道。

　　“喂！你……”

　　我制止拦在我身前的丸井，将他拉到一边，示意他不要多嘴，黑山家虽然比不上迹部财团势力广大，但是整一个普通中学生还是很容易的，丸井没必要惹上这种麻烦。

　　“你怎么回事？平常我说你一句你要报复我十句，现在这个人…不就是有几个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是男人就堂堂正正的较量啊”

　　黑山木茂笑了一声。

　　“我很欣赏你，同学，你这种打抱不平的个性我喜欢，不过，那是你不了解这家伙肮脏的出身罢了，如果你是我，我相信你会同我一样愤怒”

　　说实话，我不介意黑山木茂看低我，因为我不在乎他，在他眼中我高贵或者低贱，跟宠物犬一样血统高贵还是混血杂种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你想如何？”我冷静的望着他。

　　“我想怎么样？我想踩在你的头上，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嚷嚷，这是豁出自己的名声来羞辱我，我能感受到周围皆是愤而为我不平的声音，有点心疼他怎么办。

　　【宿主，你能从正常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吗，这个时候你应该愤怒】

　　可是我真的生不起气，这孩子太傻了，和他生气感觉有点掉智商。

　　【都跟你说了，他不傻，不是不想和你玩阴的，而是他真的有权有势，所以就算听上去很傻的话也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你不是想玩网球吗？那我就把这个网球部变成我的，我要你再无容身之处”

　　【你看！你看！我就是他不会放过你吧】

　　系统兴奋的尖叫起来，我按了按太阳穴，抬眸朝那个狂傲吊炸天的少年郎看去。

　　“我和你有血海深仇？”我问他。

　　他噎了一下，梗着脖子不红脸。

　　“不共戴天！”

　　还挺有文化，我乐了，慢条斯理的再问。

　　“你要怎么把这个网球部变成你的？用钱买？”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要是这样，我劝你还是自己出资办一所独属于你的学校更容易些”

　　“假使你真的能把网球部变成你的，我怎么就没有容身之地了？哥，怎么，觉得听着脏了耳朵？”

　　我怜悯的注视着他仿佛家中被白蚁蛀蚀了一般难看的脸色。

　　“我很遗憾你再怎么否认，都不能改变我和你留着同一个人血的事实”

　　“你把我从网球部赶出去，我可以去棒球部当投球手，可以去排球社当主将，可以足球部做小前锋，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除了钱就无立身之本吗？是是是，你很厉害，立海大社团有几十个你都能掌控在手，我是无所谓了，就是要辛苦你多跑几趟”

　　“大不了，我就转学了”

　　我冷漠的为自己画上句号，却听身后传来压抑的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那样，带着滔天的怒意和寒凉。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是最近给你的训练量太少了所以皮痒了吗？黑山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