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脑种地，右脑放牧》禾火在此

22、亲妈泪流外婆出

　　王桂香心中酸楚又熨帖，眼泪却又哗啦倾泄而出，紧紧抱住自己女儿的身子，想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真好，自己的女儿没有事，没有人能夺走自己的女儿！
　　王桂香在心里发誓。她不知道，其实她原来的女儿已经被饿死了，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是另一个灵魂，如果知道？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人能生活在永远的善意欺骗中是幸福的。
　　铁牛甚至不敢告诉她，他们的女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事，大嫂李小玉把女儿扔给自己的时候，感觉都没气了。昨天晚上跟王桂香说买大米的事，只说家里的小米被大娘要去了，大娘一家也可怜那么多人，生产队要去挖水库，她们还帮着看了一个星期的女儿。回来就剩一点，小米吃光了，给女儿吃点草根树皮的上吐下泻，没有办法就去了黑市买大米。
　　王桂香可不相信那么些小米都给自己女儿吃了，也只当大娘那一家子人昧下了自家好不容易买来的小米，问女儿她也不知道，也就没多问了，反正自己也知道大娘大嫂那些人是什么德性。
　　当时苗红听到亲爸居然敢隐瞒亲妈，还真有点不可思议，后来想想应该是怕亲妈担心。看到今天亲妈对陈婆子的战斗力，苗红想亲爸是不想亲妈上门去闹，貌似亲爸对他大娘很好，有些愚孝。可他似乎忽略了一点，当时自己醒来的时候身边是有很多人，都见证了自己从断气到有气的过程，她可不相信亲妈回家后会没有人跟她说，那到时候就有戏看了，亲妈的反应一定比亲爸老实交代后的反应来得大，不知道亲爸控不控制的住。
　　不过，给亲爸一点教训也好，连自己是哪边的都模棱两可。苗红怀恨在心，上次抢走自己小米的那两个极品女儿，她从亲爸那可是打听知道，就是亲爸的大娘和大嫂，愚孝是病，得治。
　　苗红任由亲妈抱着自己，自己的小手虽然短，但她也尽量伸出来怀抱住亲妈的背，轻轻拍打，一个三岁小孩做这样的大人化的动作，模样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滑稽。
　　那边，王桂枝还在对着陈婆子的方向嘶吼，只是声音变得沙哑起来，陈有贵双手用力的抱着她的腰，将她锁在一个房梁撑柱和自己身体之间，王桂枝不能移动分毫，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虽然陈有贵看起来很单薄。
　　陈有贵的头低埋在她的脖颈处，如果站得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脸庞上的泪痕，可惜那个角度没有人。
　　陈婆子在院门外有些惊魂未定，她没想到一向低声下气、逆来顺受的三儿媳居然有这么狰狞发疯的样子。但是看到刚才自己的三儿子对自己的维护，阻止狐狸精来害自己，心里也好受了不少，又有了点底气，顾忌着王桂香这个母夜叉和王桂枝那个疯子，心里打鼓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王家院子一时间有些安静，就连王桂枝沙哑的喊杀声也渐渐低沉下去，手有些无力地垂了下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王家半开的堂屋大门的门后，一个泪流满面的老人双手死死地抓着门框边，一脚抬起一脚站立，从分缝里一直看着发疯的王桂枝，头上原本就白多黑少的发丝，仿佛一瞬间又白了大半，更显苍老。
　　良久，王桂枝的声音消失，眼睛也缓缓地闭上，她累了，睡了过去。对于一个身体亏损，饱受饥饿，一直躺在床上精神恍惚的人，能够坚持差不多半个小时的高强度身心运作，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门后那个老人，将脸上的眼泪擦得干干净净，整理了衣摆和裤脚，摸了摸头发，扶着门一点点挪了出来，站在王家正堂屋的大门前。
　　“桂香，将你二妹扶回房间！”此人正是苗红的外婆张氏，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大女儿王桂香说道。
　　王桂香没想到自己老娘走了出来，有些担心她的脚，盯着她的腿看了好一会，欲言又止，原先不是说好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老太太怎么不听话拖着还没好的腿自己出来了呢。
　　现在这么多人，自己也不好说什么，王桂香听话地走到二妹身边，想把二妹抱过来，陈有贵却是有些不舍，没放手，
　　“怎么，想干嘛？不放手，现在想表演一番情深意切，擦干你那猫哭耗子假慈悲的猫尿，滚开。”王桂香的火气很冲，虽然有些意外陈有贵会流泪，可那又能怎么，能换回来二妹的孩子和正常快乐的二妹吗？
　　王桂香见陈有贵还是不放手，就想动手打人了。
　　“有贵，先让桂香把桂枝扶回房，她太累了，需要休息。身上衣服单薄，在外面容易着凉。”张氏不想女儿和人再有冲突，语气温和地劝说。
　　陈有贵听了，手终于松开了，王桂香立马小心地将二妹公主抱，感觉好轻，二妹又瘦了。
　　张氏看着女儿进了房间，将堂屋大门掩上，又开口了，“有贵啊，你岳父和大舅哥是不在了，但是我王家的人还没死绝，我王家还有根，我这个老婆子也还在，那桂枝就是有娘家的人。”
　　张氏说话语气很温和，但话里表达的意思却很重，陈有贵听到岳母说这话，忙想开口解释，张氏摆手，“你听我说完，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可是谁家的女儿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图桂枝嫁到你家去享福，能够平淡过活就好。可是我的女儿在你们家受尽苦楚，日夜不停地干活，没吃上一顿好饭，没穿上一件好衣，磋磨地不成人形，每日咒骂不停，棍棒交加，身上伤痕累累。如今孩子更是被你们家的大人不给一口吃的，生生饿死，我可怜女儿从小乖巧懂事，胆子小，不敢声张，看着孩子饿得哇哇哭，只能给孩子喂那观音土填饱肚子。孩子走了，我女儿也疯了，每天躺在床上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但她是我的女儿，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