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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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接下来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请您不要插手，我想清楚地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做到什么样程度。”
迹部家那场惊雷不断的晚宴后，一路上都半阖着眼靠着浅川律的沧岚在第二天的凌晨便向父亲正式提出了如此请求。
这句话浅川律并不陌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措辞，只是上次说话的沧岚大病初愈，显得苍白而憔悴，眼角还有没完全化开的泪痕，而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少女虽然眼下也有着新添上的淡淡阴影，但气质却平和而淡定。
“迹部集团？”
“是的。爸爸，婚约只是我和迹部景吾之间的事，而不是浅川集团和迹部集团之间的事。”沧岚点头确认了浅川律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后面却还有个让他有些诧异的补充——“还有，我们浅川。”
“爸爸，我想知道自己距离一个真正合格的继承人还差多远。”她说话的语气让浅川律可以很清楚地了解到她有多认真，“不是作为迹部景吾的未婚妻，也不是作为您的女儿。”
“我想知道，如果没有了你们的保护，沧岚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少女黑色的眼睛很明亮，哪怕是在他故意皱眉下依然不曾动摇的坚定目光。
“少爷，小小姐真的很像您。”浅川家的老管家说过。
“总裁，沧岚小姐和您年轻的时候一样。”和他共事近30年的秘书也说过。
这个评价很正确，不论浅川律有多希望可以否认。说着这样赞美的人都不了解——作为一个父亲，当浅川律看到沧岚和自己当年一样倔强时心头涌着的是怎样复杂的一种心情。
“那就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吧，沧岚。”
“谢谢您，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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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川沧岚并不是从小开始接受严格的继承人教育的——身为家长的浅川律因为自己的经历原因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沧岚去基于利益联姻，也不曾寄希望于她传承家业。
其他的事情他有信心可以由他来完成，他所希望的只是他的宝贝可以好好选择一个她爱并爱她的人，然后幸福地过完一生。不要有乌云，也不要有悲伤。
但当沧岚真正做出了选择之后，浅川律却有了更多的烦恼：不管是以前的幸村精市，还是之后的迹部景吾，要想坐稳天之骄子身旁的位置，没有人可以仅靠多变的爱情。
特别是在幸村精市之后，他不得不同意让沧岚学习作为一个世家夫人所应该具备的一些，包括进入公司学习如何打理日常事务，包括接触到他不希望她接触的阴暗。
沧岚做得不错，也颇多人看好——但也仅止于此，浅川律完全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他会开始认真考虑真正让浅川沧岚来接替一切。
“情况比沧岚小姐之前的预计的要糟很多。”沧岚身边的佐仓又一次站在了他的办公桌前汇报最近几天的情况，“星期一开盘后迹部集团旗下股票和浅川集团股票都应声下跌，利益联盟解除的消息引起了刚恢复平静不久的股市又是一阵激烈震荡。昨天我们的银行股甚至触到了本季度最低，由于股民和监事会的呼声，小姐在董事会里的压力很大。”
“•••••••”浅川律翻开资料——鲜红的社会版头条：《股市严重震荡，破产股民义愤》。
“这次事件公关部门的反应很奇怪，一直很合作的各大传媒态度虽然也不可以算作不公正，但确实不够友善。主流报纸上关于沧岚小姐和迹部先生婚约的报道和评论也不是很好，负面影响不小。这是我整理出来的评论。”佐仓顺手递给了浅川律一个文件夹：
《浅川和迹部两家缔结不成，互生间隙？！》
《婚约取消原因：浅川集团不稳定因素？！》
《婚约缔结内幕：浅川集团强求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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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版、娱乐版的红字，几乎整整一个版面，甚至有些压倒了报道的有关A-star和S&M不断接触这样原本更该引起业界注意的消息，“为什么没有东京日报和社会观察报？”匆匆浏览了一下，浅川律突然问。
“那两家报纸主要焦点都集中在了迹部家，甚至有些刻意回避我们的感觉。”佐仓杏回答的时候也有些疑惑，“还有一份是小报中很有影响力的‘hot’，也更倾向于我们。”
浅川律挑眉：幸村集团旗下的“hot”作此反应不奇怪，但是迹部控股的日报和观察报却有些奇怪了——这和他手中刚看的同家报社另份报纸观点立场是完全迥异。
“还有小姐负责的项目对方以必须重新核实浅川集团等级信用为由趁机要求提高他们收益分配的比例，小姐今天正在和他们谈这件事。本来想和远山社长沟通，但他却避而不见。”不论是要求更改合同还是原本合作的主要负责人突然的冷淡，都是对浅川集团的一种挑衅——还很清楚地记得浅川律当年是如何面对这种恶意的佐仓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脸色格外平静的浅川律。
看完了相关文件，收敛了情绪，浅川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反而让人更加心惊胆战。
“除了这些之外呢？”为了表示他绝对不会干涉沧岚的行动，浅川律专门将身体检查调到了昨天，直到今天结束了才过来。来了之后则直接招来佐仓，还没来得及问这两天一直都在公司里的沧岚的情况。
“恩•••对了，小姐还曾经致电S&M的神总裁，安排了明天早晨会面。”佐仓杏赶忙回答。
“S&M？”浅川律沉思片刻，“还有么？”
“没有。”佐仓的话还没说完，浅川律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年轻的秘书小姐声音很甜美地问：“总裁，浅川董事正在等候。”
“让她进来。”浅川律示意佐仓退到一旁，然后在佐仓站定后门便也被从外面开启，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的沧岚走了进来，“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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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收购S&M集团可行性分析报告》——按照固定流程向总裁简略报告了一下这两天公司的一些基本情况，沧岚将拿进来的文件交由佐仓呈交给了浅川律。
厚厚的近百页，措辞上有着沧岚本人风格的微小痕迹，整个冠之以“前期粗浅分析”。
“•••••••以上就是我的一些初步想法。总裁，我觉得经过这一次的事情，集团必须有属于自己的传媒话筒。”沧岚在讲解了部分自己的意思后总结道，“从这次事情中我们可以看出，以前我们自己的公关部门和媒体采取互利合作制度的模式并不够完善，面对一些影响较小关注度不高的事情可以应对，但是当发生这次这样的情况则远远不够。”
“不排除这次可能有人•为因素，”沧岚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浅川律，“但是我认为依然暴露了很多问题——在紧急情况下媒体对于集团而言过于强势，这很危险。”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适当往媒体的上游延伸——虽然还有很多其他方法，但是我依然认为面对我们更不好控制的大型传媒时如果我们握有一家可以较大程度影响他们的演艺公司，情况就会对我们有利很多。而就方式而言，以注资的形式掌控一家演艺公司则是短时间内比较好的方法。”
“总裁，您认为如何？”停下来的时候沧岚问。
“你想亲自掌握？”浅川律手指敲着文件夹外壳。
“不，”沧岚笑，“爸爸。S&M现在正需要融资——这也是我选择他们的重要原因。我想采用专业对口的方式管理，今后我们总会掌握更多的大众媒介，所以现在要先培养出可以作为未来初期依靠的一个点。”
“浅川财阀可以走一条不同于迹部家核心部分直接控制的道路，我想做的是把我们的触手尽可能地延伸向可以触及的所有方向——这只是第一步，集团会有更多相对独立的模块，然后在真正意义上走得更远。”
站在浅川律面前的少女脸色并不好，没有血色的白皙。几天前眼下就有的黯淡转浓，两颊微微内陷——但是她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自信，微微抬起的下颚，勾起的嘴角，闪闪发亮的眼神，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和向往。
浅川律从来没有想过，沧岚会对集团的未来会有着长远的整体规划，就像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在说着这话的女儿身上看到她让人无法忽视的风采。
“沧岚，你是真的希望入主集团？”久久后浅川律有些叹息，很郑重很严肃地问。
“爸爸，”沧岚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我说过，我会成为一个会让所有人都羡慕您的继承人。”
“也许你应该试一下让你的女儿自己来告诉你她想要的，少爷。”管家曾经语重心长地说过。而也许这真的是对的，从某个他不知道的时候起，印象中柔弱的菟丝也勇敢地伸开了自己虽然还不够茂盛的藤蔓。
“沧岚，也许你以后要面对的远远比今天的更辛苦，你也愿意么？”浅川律忍不住再进一步。
“是的，爸爸，我愿意。”沧岚如同起誓一样庄重，有意放慢了语调，“我愿意，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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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让沧岚放下了文件后浅川律用父亲的身份要求她回去休息，佐仓也很快识趣地离开，办公室在一刻钟内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拿起电话让秘书帮他拨打一个电话，做完这之后浅川律便自己转动着轮椅在室内到处看看。
这是浅川集团日本总部属于总裁的专属办公室，虽然并不常在这里办公，但却处处有着一个商业巨子的痕迹——一排黑色栗木的书架占住了整整一面墙，背对巨大落地窗的那一面白色上随时可以和全球任何第一个地方联通的液晶屏幕在日光中笔直的线条反着金属冰冷的光。
窗外就是虚空，如爪牙样参差的高速公路生硬地切割着拥挤的城市，经常不晴朗的天空下所有东西都是让人无法喜悦的灰色。
这里就是他将大半个人生都耗尽了的地方：金钱和权利带来贪婪和丑恶，践踏着温情和良善。
外表光鲜亮丽的商业就是这样——浅川律看向窗外——而现在他的小女儿却想主动走进这座围城。
沧岚不是不懂，但是还是毅然决然。
如果是这样，也许他应该重新考虑有个问题——幸村旗下的小报‘hot’如此反常报道，那就意味着背后授意它的幸村家态度很明确。而相比较而言，迹部家的状况就有些奇怪了，迹部景吾送来了戒指，但旗下却有报纸攻击浅川集团。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现在沧岚执意要那样，那么就意味着他思考的方向应该有所改变了。
“总裁，川村总裁的电话接通了。”秘书小姐的效率颇高。
“好。”被打断了思绪的浅川律划着轮椅拿起话筒，“川村总裁？您好，我是浅川律。••••这次的事情谢谢您的帮助。报道我已经看到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请您转告不二研一董事长——那件事还请继续回避一段时间，我希望是由我亲自告诉我女儿沧岚。帖子我已经收到，到时我一定会带着沧岚一起到场。谢谢，再见。”
挂了电话，浅川律突然感到一阵昏眩，双手赶忙抓紧轮椅扶手，因为用力过渡而骤然暴起的青筋，一条条在手背上延展。
没有出声，浅川律压下心脏紧缩的疼痛，伸手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透明小袋，不稳的手有些哆嗦地其中的几个胶囊倒入了口中。
眼前的一阵一阵的黑暗过了很久才慢慢褪去，看向钟表，发作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漫长，而间隙却一次比一次短暂。
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将事情都安排好——“您必须要休养，浅川先生。”医生已经不止一次警告，但他却还有那么多想做到的事。
如果沧岚不想站在任何人后面，那么就随她吧。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么就需要有个人站在她的身后。
沧岚想飞这不一定是坏事，但是不能像他一样一个人面对无情岁月中摧人心智的艰辛。
应该有个人来照顾她、温暖她，和她相互扶持走过。
想了想，在沧岚的报告上批了“准”字，浅川律更多想到的是另一个他也了解的事情——在S&M公司，有个在未来会和沧岚名义上极为亲近的人。
也许这就是永远变化莫测的世事——有些人不管你如何挽留都会离开，而有些人则总会不容你拒绝地走来。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