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撞骗》鹤容二号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祝景珩来到蔡二公子的别院，蔡老爷和蔡夫人早早地就在里面候着了，见祝景珩进了门，赶忙迎上去，引他进了蔡二公子生前的卧房。
　　虽然这人死了有些时日，但这居所倒是干干净净不见灰尘，像是日日有下人来打扫。
　　厢房西侧，正对着门的地方早就摆好了祝景珩要求的祭坛，此时招魂香已燃去了过半，烟雾在烛火下摇曳不停，颇有几分道家道场的仪范。
　　“祝道长，您看行吗？”老两口紧张地，又满脸期待的看向祝景珩。
　　祝景珩点了点头，高冷的不回话，从他那包罗万物的广袖里，掏出一把剪子和一张黄纸，姿态衿贵，面容严肃的立在祭坛前，认认真真剪起小人来。
　　“祝，祝道长，你这是在做什么。”米贝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为什么祝景珩这个人，总是会一本正经的做些奇怪的事情……
　　祝景珩手下的活没有停，面色微微红了一红，在心里回到：“蔡二公子尸身已不完整，需要以纸人渡魂，我下午打坐入迷了些，忘了先备下了。”
　　米贝：……
　　幸亏祝景珩一脸高冷极具欺骗性，这蔡老爷和蔡夫人还是一副看高人的模样看着祝景珩，这眼神要是能当肥料，祝景珩身上得开花结果了。
　　“最后一步，还要二位中的一位来做”，祝景珩剪好了小人，又把那把剪刀收回了袖中，侧头看向蔡家夫妇。
　　“什么事！”蔡夫人是个急性子，祝景珩话音刚落，她便焦急地接上了话茬。
　　“横死之人，招魂须有至亲鲜血为引，烦请二位用血将令郎生辰写下。”
　　祝景珩说着就将纸人递给了蔡夫人，蔡夫人却是瑟缩了一下，“老爷，我怕疼，你来。”
　　蔡老爷二话不说接过了纸人，狠劲一咬，指尖便冒出了血珠，赶紧捧着纸人，哆哆嗦嗦的将他爱子的八字写了上去。
　　“祝道长，我原先可没觉着这蔡夫人这般娇弱，”米贝看见蔡夫人的举动，心里的疑问更多了，这蔡夫人可绝不简单，不仅蛇骨女一事和她有关系，她这二儿子一事，怕是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她这二儿子，真是亲生的？”
　　“若不是，又怎敢叫她相公来做。”祝景珩虽然也觉得这蔡夫人有些奇怪，但还是按部就班的准备先将蔡家老二的魂招来再说。
　　米贝闻言，附和的点了点头，要不是她亲儿子，那就更不可能是蔡老爷的亲儿子了，难道这蔡夫人还真就是怕疼？
　　米贝正在这百思不得其解，那个被祝景珩置于祭坛之上的纸人却是忽地飘了起来，空中旋了几圈后，慢慢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膝下一弯，跪倒在了蔡夫人和蔡老爷的面前。
　　“爹，娘，我好苦啊……”那个魂魄嚎啕大哭着抱住了蔡老爷的腿，虽然是自己亲儿子无误，但乍一被一个纸片抱住，蔡老爷还是慌了一下，才进入状态，虚虚环住自己的纸片儿子，一同哭了起来。
　　“儿啊，是谁害了你！爹给你请了道长，替你做主啊！”
　　三口哭作一团，祝景珩有些无措的看着这番局面，不知道该如何插嘴。
　　“祝道长，这魂还真给咱招来了，这九成就是罗刹干的了，不过也怨这蔡老二色欲熏心。”
　　祝景珩点了点头，转念又想到米贝看不见，这才出声：“的确。”
　　“我那日，那日同王家大公子喝了点酒，回来的路上，在河边看见了一个姑娘，这大晚上的，她姑娘家家独自在外，我，我好心询问……”这蔡二公子哭哭啼啼，抹着他那没有实体的眼泪鼻涕，声情并茂的讲述他的凄惨遭遇。
　　“不料那个姑娘却忽地生出利爪，捅进了我的胸膛，”蔡二公子还没讲完，吸吸鼻涕，再度开口，“等我再次醒来，已是这人间一抹亡魂，在城西的山上下不来，还整日被那些老鬼欺负，爹，娘，我命好苦啊……”
　　“罗刹只杀见色起意之人，食其心脏，灵魂或放任阴差收押，或圈禁在自己的领地，以做阴气储备只用。”
　　祝景珩毫不客气的戳穿了蔡家老二的谎话，无视那三口神色各异的面容，又继续说道：“如今已经证实令郎被谁所害，人死不可复生，且让我将其超度。”
　　“道长！就算我有错！是起了心思，但我罪不至死啊！我死不瞑目啊！”
　　蔡老二松开了他爹的腿，跪爬着想抱上祝景珩，被祝景珩一个闪身避了开来，那蔡老二就跪坐在那里，继续哭嚎着，抗拒就此投胎的安排。
　　祝景珩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撒泼无赖的青年有些不知所措。
　　“道长，我儿的确死的冤啊！”
　　蔡老爷也跟着抹了把眼泪，不愿看到儿子就这么离自己而去。
　　“罗刹自有道门弟子会将其缉拿，令公子虽是枉死，却也是的确不能再徘徊人间了。”
　　“哎呀祝道长，”米贝终于看不下去这蔡家人为难祝景珩了，“要我说，该超度超度，实在不行，你强行超度嘛。”
　　祝景珩闻言嘴角不可察觉的抽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面瘫脸，“如此粗暴，不符我龙虎山行事。”
　　得，是个讲究人，米贝不再劝，继续看这蔡家人还能作什么妖出来。
　　“道长，”蔡夫人发话了，“我儿这辈子还没好好活，就早早地去了，您要是让他投胎，下辈子可能让他平安富贵？”
　　米贝惊了，这把祝景珩当阎王爷呢，就算是阎王爷，这也是叫走后门！
　　“令郎有自己的命数，不是我等一届凡夫俗子可置喙的。”祝景珩的面瘫脸颜色都不好看了，看着这无理取闹的一家，心头渐生出烦躁之感。
　　蔡夫人又哭哭啼啼的说了好一堆，她儿子相公一旁帮衬，祝景珩直接闭嘴不言，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细线，面瘫的端正肃穆，打算等着一家自己想明白。
　　所幸蔡老爷还是个有眼力的，陪他夫人哭嚎了一阵，发现祝景珩不搭理他们，便收了腔，扶起自己的媳妇来，哽咽的冲祝景珩说道：“祝道长，既然是我儿的命数，我们也不再强求，还请道长，好生送我儿子一道。”
　　但这蔡家老二不愿意啊，扭身抱住蔡老爷，哭着说什么“舍不得”，“未尽孝”的话，米贝看的只觉得脑壳疼，当即怂恿祝景珩：“祝道长，你可快点给他超度了吧，一爷们怎么这么能哭。”
　　“这……”祝景珩其实也受不了了，只是碍于面上，和多年隐忍内敛的性格，才没发作。
　　“祝道长你可别磨蹭了，照他这哭法，天亮了都不见得能想开。”
　　祝景珩打了个激灵，他可不想听一个鬼哭一晚，白白浪费时间。
　　“蔡公子，你已不是生魂，还是放下执念的好。”
　　祝景珩说着，手上也没闲着，掐了个米贝看不懂的印打在了那蔡二公子身上，人果然就不哭了，有些迷茫的看着祝景珩，面色很是平和。
　　“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果然还是大腿，这强行超度都这么安稳，米贝听着祝景珩清朗的念咒声，看着蔡二公子化作白光散去，不免长舒了一口气。
　　蔡家老两口又哭了几声，才千恩万谢的送祝景珩出了别院，各自回房休息了。
　　这一折腾，已是离子时还有两刻，祝景珩回到暂住的别院，却发现自己房里头的烛火亮着。
　　一推开门，只见祝景沅趴在桌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景沅，你不早早歇下，在我房里作甚？”
　　“师兄！我发现了蔡夫人的秘密，回来想与你说，却没找到你任颖，只好在这里等着。”祝景沅听到自己师兄的声音立马精神了，焦急的说出了自己等候在此的理由。
　　“什么秘密？”问话的是米贝，毕竟他老早就觉得这蔡夫人不对劲，可这祝景珩又不上心，眼下听到小师弟发现了蔡夫人的秘密，立马激动了起来。
　　祝景沅愣了愣，才想起来这米先生在他师兄丹田里住着，“下午，师兄打坐，我闲来无事，在蔡府里到处转了转，不小心入了后院，被一个丫鬟从蔡夫人房里端出的剩茶水不小心溅了身，回来换衣服时，我在茶渍里，看见了这个。”
　　祝景沅小心翼翼的捧出一个小木匣来，祝景珩凑了过去，米贝也借他的眼看清了匣中之物。
　　那是，虫卵？几乎透明的乳白色，和粒绿豆似的大小，十分不引人注目。
　　“这是？”很好，祝景珩也不认识这东西，米贝内心莫名满足。
　　“这是一种蛊虫的卵，我幼时长在西南，有幸见过一次，”祝景沅眯了眯眼，陷入了回忆，“横死的少女，未做人妻，心有余愿，便和蛊婆结契，化作蛊虫，去寻那些有孽债的妇人，替她背负，受地狱之苦，但要那妇人在行房时，让她占据那妇人的躯体，直至妇人怀孕为止。”
　　米贝的三观有点碎，但祝景沅还一副沉浸过去的样子，显然还有下文。
　　“但这绝非就这么简单，蛊婆不会告诉妇人，蛊虫也不会告诉她，当孩子生下来后，蛊虫经过一段时间的长眠后，短则几年，长则十几年，便会在体内繁衍，当妇人会从口鼻等处排出虫卵时，那她就时日无多了。”
　　祝景沅终于说完了，垂了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米贝不明所以，只是觉得好像这小师弟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祝景珩却是难得的宽慰了几句：“已是往事，不必太过在意。”
　　眼下一切是都解释的通了，这蔡夫人还是要偿还自己当年的错，不过这也是她咎由自取，祝景珩听完没多说什么，打发祝景沅回房休息后，一番洗漱，也上床阖了眼，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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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有事一直没更，恢复更新啦，先隔两天一更，存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