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许一生》清甜红豆

35、第 35 章

　　三十五

　　赵洛颜眼神一黯，几次动了动唇都把话咽了下去。赵洛颜一直没问过顾天宁初恋的事，他能感觉到一处透明的屏障，每次想更进一步时都会默默挡住他。

　　赵洛颜总觉得，能让顾天宁对恋爱始终有所保留的，只有初恋的伤。即便他告诉顾天宁，发现自己喜欢她以后，就在心里设想了无数遍他们未来的细节，估计顾天宁都不会相信。

　　多半还会拍他的背，淡淡地说热情省着点花。

　　“是昕哥联系你了吧？”赵洛颜压下心中些微异样，扯开话题。

　　“是啊，他真厉害，找不到我直接找我妈。”顾天宁回想刚刚楚昕的语气，疑惑道，“他是觉得雨停了，天晴了，他又行了？”

　　赵洛颜扑哧一笑，和顾天宁聊着他这一天。许多回到北京见着了才想起来的事，往北三条街有一条很美的银杏道，游人不多。小区楼下的橘猫在他走时还是单身猫，回来碰上时，屁股后边跟着一串小猫。气温已经零下了，不过还是学校比较冷。

　　顾天宁听他小学生记日记似的细细描绘，微笑着像滚寿司一样把自己滚进被窝里。实在没压住一颗老妈子心，旁敲侧击地问他期末考试，一腔过来人的热忱教育赵洛颜，一个B对总绩点能有多伤，拖飞机不轻松。

　　“你还真是没有情趣。”

　　“……”

　　“算了，这样就挺好。”

　　她没情趣她承认，赵洛颜又是从哪学的？

　　“情人节不能在一起过有点可惜。”赵洛颜颇为遗憾，无奈道，“不过那天的聊天时间要留给我。”

　　顾天宁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翻看台历，“我差点忘了，案例组排了个进度和讨论会日程表。”

　　系里的专业课考试还没结束，刘宇超就迅速建好四人微信群，咣咣往里头扔文件，那决策、执行、领导力直让顾天宁傻眼。这个春节加寒假，不得不埋首工作，挤时间给儿子们编好日子，娱乐时间骤减。

　　赵洛颜皱眉道：“是之前那个学长……”

　　“嗯，那天应该没事。”顾天宁扫一眼标记，灵光一闪又补充道，“有事也是你重要，当然以你为先。”

　　……舒服了。

　　赵妈妈看着儿子裹着大衣在阳台打电话的身影，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还时不时歪着脑袋盯着脚上的毛绒鞋，挂掉电话还在原地看手机显示屏。

　　难得看到儿子这么丰富的表情，赵妈妈给赵爸爸使个眼色。

　　“洛颜，是女朋友啊？”

　　“诶？妈，快回去，外边冷。”

　　赵妈妈笑盈盈地拉开落地窗，探出半个身子。回过神后，赵洛颜赶紧把人往屋里推。

　　“有机会让妈妈和你女朋友说说话？”

　　赵洛颜打趣道：“您可真积极，这么喜欢她？”

　　“喜欢，儿子喜欢我就喜欢。”赵妈妈笑道，“过两天去挑些礼物，开学了你代妈妈送给她。”

　　赵爸爸也跟着搭腔：“有道理，小姑娘嘛，容易害羞害怕，送点精致不俗气的，表示表示咱们的心意。”

　　“用不着，她不喜欢收贵重礼物。”赵洛颜瞥到茶桌上的半壶清汤，心念一动，“爸，您有没有珍藏什么好茶？”

　　***

　　春节，是全世界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无论是为了假期还是团聚，走到哪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对于顾天宁，这是最紧张最心累的节日。

　　从初中开始，每年春节必吵架。最初几年是为了春节期间走亲戚吵架，彻底和那边亲戚撕破脸之后，便是为了年夜饭顾爸爸在哪吃吵架。

　　顾天宁的老家在一个车程大约两小时的小山村里，近两年的年夜饭顾爸爸都是回村里，和他所谓的“大家族”一起，饭后再赶回来。顾天宁逐渐学会冷漠地淡然处之，而顾妈妈却始终不能释怀。

　　除夕这天，顾爸爸一大早刚走，顾妈妈又触景生情，悲伤难过。除旧迎新的日子，还一片愁云惨雾的，除了她家大概也没有了。

　　顾天宁只能打起精神，熟练地开导安慰顾妈妈。事实上顾天宁真心认为，没了男人，她们能，也必须过得开心。

　　想明白了，这就是一件小事，不值得生气吵架。

　　除了说话逗顾妈妈开心，顾天宁一整天得时时留意赵洛颜的信息，自上次聚会以后顾天宁不敢再马虎，光是想象赵洛颜着急担忧的神情，她都会难受。

　　从早到晚，赵洛颜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要和顾天宁分享，她要躲着妈妈还不能让赵洛颜察觉她的异样。楚昕闲得长毛，见缝插针地跟她撒泼耍赖。

　　比跑八百米还疲倦。

　　直到春晚开始，顾天宁才觉着能稍微透透气。

　　“宁宁，明天陪妈妈回家呗？”顾妈妈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微笑道。

　　顾天宁看着妈妈真正缓下来的神情，暗暗松了口气，俏皮地眨眨眼：“妈妈去哪我去哪。”

　　“你怎么一直在玩手机？”顾妈妈好奇地俯身过来，“不是谈朋友了吧？”

　　顾天宁脱口而出：“没有。”又欲盖弥彰地补充，“就……昕昕闲着无聊老是烦我，顺便在网上和网友讨论讨论，这春晚节目有多无聊。”

　　顾妈妈狐疑地扫一眼正在播放的小品节目，往顾天宁边上挪了挪，语重心长道：“宁宁啊，妈妈不反对你谈朋友。不过一定要看准，妈妈就是个失败的例子。男生哄人的话，你信一半就好。别像上次那样，傻乎乎的。”

　　上次？

　　顾天宁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她妈妈说的是苏悦君。

　　还想说她不傻，没被骗，那是个误会，思维又敏捷地退回上一步——她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不要选你喜欢的，一定要选喜欢你的，就这样都不一定靠得住。最好比你大几岁，成熟稳重能照顾你。”顾妈妈看女儿若有所思的眼神，止不住继续念叨，“不过你还是学生，什么都没定性，将来工作、生活在哪都不一定。男孩子感情都是越来越淡，女孩子是越来越投入。好多人一毕业就分手，这几年谈的纯粹是浪费时间精力。”

　　莫名的，顾妈妈每说一句，顾天宁都在心里悄悄替赵洛颜反驳一句。

　　“哎，反正宁宁又聪明又理智，妈妈对你很放心。只要你喜欢的，妈妈就喜欢。”

　　“妈妈，你真的想多了。”顾天宁扯出笑容，“我天天忙的四脚朝天的，保绩点考证，下半年还有语言考试，哪有时间谈这个。”

　　过一会儿，门口传来钥匙声，顾天宁冲顾妈妈挤挤眼，挂着模板化笑容迎了上去。和顾爸爸插科打诨，撒娇耍赖逗弄一阵。一开始，顾爸爸还因为顾天宁没和他一同回去生气，被大大咧咧地胡闹一通，板着的脸终于软化。

　　“老爸，吃水果。”顾天宁赶紧借花献佛，“妈妈刚切的。”

　　顾天宁在爸妈间死皮赖脸斡旋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人恢复言语邦交，才真正舒了口气，移开了压在她心口一整天的巨石。

　　虽然是省会城市，还是不如北上广深管制严格，爆竹声此起彼伏。爸妈都已经睡了，顾天宁躺在床上，强拉了一天的唇角耷拉下来。

　　对话框里，赵洛颜发来了一些图片，一看就是在其乐融融的幸福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哪温馨的画面刺得她眼眶发酸。

　　“洛颜，我……有点想你。”

　　顾天宁清了清嗓，又补发了一条语音。

　　“学弟，新年快乐。”

　　这是她第一次有假期结束前就回校的欲望。

　　顾天宁抓着手机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赵洛颜早晨七点刚过就开始给她发信息，这会儿已经快十点，长长一溜的语音和文字占满了对话框。

　　“好开心。”

　　“我也想你了，假期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新年快乐，天宁。祝你一生平安好运。”

　　“等会儿我要和爸妈去姑姑家拜年，可能要很晚才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了，记得早点休息。”

　　“要不，你睡前给我留言，随便说点什么都行，我想听你说说话。”

　　顾天宁没发觉自己对着手机显示屏傻笑。

　　假期什么时候才结束？

　　顾天宁在家除了工作写作陪父母，还要尽力让她躲着打电话看手机的行为看上去合理。

　　“昕昕找我有事。”顾天宁不厌其烦地解释。

　　顾妈妈犹豫道：“宁宁啊，你和昕昕是不是……”

　　“老妈你想象力可真丰富。”顾天宁翻了个白眼，“是昕昕和她女朋友吵架，找我当狗头军师呢。”

　　顾妈妈释然一笑：“昕昕有女朋友啦？”

　　就当他有了吧，顾天宁点点头。

　　“好事啊，正好明天我们去拜年，我要和你阿姨好好说说。”

　　“……”

　　大概是普陀山之行许的心愿成真，顾天宁的爸妈除了除夕夜小闹了一场，还不隔夜就翻篇了，这阵子居然一直和和气气的，让她过了多年来最安生的寒假。心情轻松愉快，还得空数着情人节的日子。

　　顾天宁没过过真正意义上的情人节，高中那段还是小朋友。没钱没时间没浪漫，作为省重点高中，补课是逃不过的，情人节那天就在教室抱着习题度过。

　　胡乱抓了一把头发，顾天宁决定上微博取经。现在的小朋友，年纪轻轻就经验丰富得令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