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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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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弘历,是选秀复选那日,重生后这几个月曦华曾反复问过自己究竟还爱不爱弘历,虽想不出答案,但有一件事甚是明确,此生此世,再无瓜葛。可是当下见到他,心中仍觉苦楚。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与弘历三十年夫妻,却死得如此凄惨。
秀女一排排走过去,自己与其他秀女在殿外候着,挨着自己的是副都统五什图之女,吴扎库氏,曾是弘昼的嫡福晋,只是不知今生如何。曦华抬头看着大殿里,却不想弘昼正在温柔的看着自己,即便遥遥相望,难诉相思,却依然觉得甜蜜。
等了许久,曦华与其他几名秀女走上前去,满心欢喜的等待结果。
只听内监总管宣旨:“副都统五什图之女,吴扎库氏,指为和亲王嫡福晋。佐领纳尔布之女,辉发那拉氏,指为宝亲王侧福晋。”
宝亲王侧福晋?
曦华只觉得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连规矩都忘了,未领旨谢恩。
抬头望着弘昼,弘昼亦是僵在当场。
二人如同两尊石像,一动不动。
雍正大怒,刚想开口,只见弘昼跪下求道:“皇阿玛,选福晋之事,可否容后再议。”
“放肆!”雍正勃然大怒,“只道你少不更事,偶有乖张之举,不想如此糊涂!”
这一声怒喝,使得曦华清醒过来,慌忙跪倒在地。
裕妃见状,赶紧跪下求情:“皇上,弘昼年少糊涂,赐婚本是大喜,请皇上恕罪,臣妾带弘昼谢恩。”
弘昼亦谢罪道:“儿臣知罪,谢皇阿玛隆恩。”
弘历也跪下为弘昼求情:“皇阿玛,五弟还年少,况且他已知错,皇阿玛仁慈,今日大喜之日,不易动怒。”
“罢了,都起来吧,弘昼,朕只盼你大婚之后,能修养心性。”
“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弘昼心中怆然,明明额娘已为自己向皇阿玛求娶曦华,为何还会如此,今日在此跪拜皇阿玛,日后在此跪拜四哥,一生一世永远卑躬屈膝,不能抬头,自己的人生,竟半点不由自己做主,这泼天的富贵,皇室的血统,又有何益?
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
曦华跪了很久,以至于起来的时候腿有些酸疼。
但是不及心中痛苦半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逃不过命运?难道今生注定是前世的翻版吗?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不过弘昼还是爱她的,愿为她顶撞皇阿玛,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只是二人终究无缘。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若是如此,那便就此相忘,再不无端招惹罢了。
浑浑噩噩回到佐领府中,人人都是喜气洋洋,方就连兄长的病似乎也好了许多,府中上下,均为筹备大婚典仪忙碌了起来。
可是后来方才发现,自己嫁给宝亲王,竟有家人从中推波助澜,额娘知道自己不想嫁给弘历,便请托表姐怡亲王侧福晋向熹贵妃进言,怡亲王侧福晋虽与裕妃交好,但是也知弘历早已是皇帝属意的储君人选,所以偷偷找了熹贵妃,进而得知熹贵妃已经看过这些秀女画像,也知晓秀女于宫中学规矩时的表现,对曦华很是满意,二人一拍即合,贵妃属意自己为侧福晋,便向皇上求娶,而那边裕妃也向皇上请求将自己指婚给弘昼。皇上思量再三,还是准了熹贵妃,无他因,只因弘历是未来的君王,是雍正最爱的儿子。
知晓因果,曦华心中恨极,重生一世,家人还是如此贪慕权势,前世便是因此家破人亡,逼得自己无路可退,既然结果无法改变,必要家人晓得万事不能贪心,凡事不可妄为。
“阿玛,额娘,女儿即将离家,有些话不得不说。”
见女儿语气严重,如此郑重其事,纳尔布与夫人郎佳氏也一时不解。
“出嫁之后,便不能长在父母身边侍奉,是女儿不孝,望阿玛与额娘见谅。”说罢便跪下再三叩首,二人连忙拉女儿起来。
郎佳氏道:“女儿已是贵人,怎可向我们跪拜呢。”
“额娘,这是应该的。此去难在相见,有一事需得分明。宝亲王与福晋情深意笃,女儿嫁过去也是受宠无望,不如常伴青灯古佛更怡然自得,更何况我不喜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只希望家人平安喜乐。请阿玛、额娘莫要劝女儿争宠,利用女儿,莫要为了那拉氏一族去争权夺势,更不可做行贿,贪墨等违逆之事。若是女儿闻得家中因此获罪,不会为家族求情,不受宠求情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因羞愧难当而自戕,妃嫔福晋自尽乃是重罪,牵连全族上下,所以若是我受家族拖累,必会反过来拖累全族,望阿玛、额娘行事之前思虑周祥。”
此语一出,纳尔布与郎佳氏顿时气结。
“你……你这不肖女!”纳尔布呵斥道,“敢做拖累族人之事,死后有何面目见我那拉氏祖先。”
“就是,你与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可如此?难不成你还在记恨母亲不让你嫁给和亲王之事?”
“额娘,过去事不必再提,只要不为家族所累,必不会累及家族。阿玛、额娘,女儿告退。”
这一番话,足以让额娘与阿玛为之忌惮,只要二人谨慎,必能保全族平安。
雍正十二年十一月初八日,辉发那拉氏嫁与宝亲王为侧福晋。九个月后,雍正帝驾崩。新帝继位,雍正十三年九月二十四日,曦华被封为娴妃。
一切都是一模一样,同前世相比,毫无改变。弘历依然不喜欢自己,在自己入府前想方设法将格格高氏升为侧福晋,使自己嫁进去便矮了高氏一头。
连兄长的病也是如此,只怕明年,便是大限。或许这就是命运,几番轮回,命数不改。
唯一改变的是自己对弘历的心,前世初为妃嫔时,自己克己复礼,贤淑慎行,不争不妒,只将一颗心默默给了弘历,期盼他能看到自己的好,可三十年过去,弘历于自己,依然是个瞎子。而如今不同,嫁给他以后,每日礼佛进香,花园闲逛,读书写字,日子倒是怡然自得,除了嫡福晋富察容音,也懒得与众人结交。若是今生如此,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自己再不会伤心了,即便伤心,也不是为了他,只是为了弘昼,只有弘昼。
这一年多来,除了在大行皇帝丧仪上见到弘昼,二人再未有机会相见,丧仪上众人哀恸,并无言语机会,而且曦华与弘昼似乎彼此已是心照不宣,要将对方尽数忘掉。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只是羁绊如此深,怎会轻易忘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勤劳的作者君,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