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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疾风骤雨接盘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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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糖到了家,很丰盛的一桌饭菜慢慢排排摆开,混的素的样样不落,红的绿的全都有,色香味俱全,凉拌猪耳朵、红烧肉、锅包肉、红烧带鱼、五彩大拉皮、油焖大虾、煮肉酸菜…
“妈,刚见到一个初中同学,都变样了,都有点认不出。”她拿起筷子,屁股往前蹭了蹭,随意说。
她妈妈又端上来一盆蛋花汤,说道:“初中的?那很久了,县城你们的初中同学也都越走越远了,都不知道在哪里,你张姨,就是我以前的同事,她家的儿子现在在北京呢,也不容易,还没买房子。”
“现在的人都往出走,看我不也是,但是我还好,没走那么远。”
方糖最近的胃口好了许多,腹中胎儿两个多月,她还算幸运,已经不怎么呕吐,只是会有些干呕,都逃过了其他人的眼睛,像吃叶酸、钙片这些东西都是换成维生素的药瓶来吃。
“那男孩子怎么样。结婚了没?”妈妈盛了碗汤。
“现在你们是不是见个人都要问结婚了没?现在谁结婚那么早啊!”
“长辈都是关心而已,你们不要多想。”
她已经习惯了长辈的问询,一听到男孩子他们就心急,她不答。
“请那个老同学来家里坐坐,到了这个年龄,是要有几个朋友的,多了朋友就多了一双手。”妈妈还是主旨分明,爸爸安静地吃饭,没插话。
以往父母是不让吃饭聊天的,表面民主,其实还是传承了一些封建礼教。不过长大以后,父母也开始变得慈祥。
母亲先说话了,“你现在工作都好吧?目前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结婚?如果没有邻居你张姨有个表侄子也还没结婚……”母亲夹了一块鱼肉,把里面的刺挑出来,假装这不是一句很严肃的问题。
她妈把她拉到厨房,低声问着,“你和那个李觅呢?”
“分了。”
方糖该有一年没有回家了,长途电话总是父母亲不定期打来,长则一周一次,短则一天一次,相片是他们索要之时才会邮寄一些过去。
父母直言期盼她能够早点结婚。结婚生子的时候能够真正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这正是他们所殷切期望的。
即便父母亲是十分开明的人,但未婚有孕这件事非同小可,方糖没有十足的把握开口,她内心是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不想要呢?她不确定,但唯一确定的是,父母一定不会叫她独自生下这个私生子。
看这个节奏妈是想给她说个媒,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说,“我有男朋友的啊。”方糖试探性地接话。
“啊,谈恋爱都没和我们讲过一句,这次怎么不带来见一下?”妈开心又有些气。
“有机会的,你们喜欢小孩子嘛?”方糖切入正题。
“别人的孩子始终是别人家的,可是我女儿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心头肉。”爸的皱纹在眼角漾起,端坐起来。
方糖没继续说话,她吃鸡腿,已不再反胃了,又吃了些青菜,一碗米饭。放下碗筷,她去洗了葡萄拿到电视机前看电视,过一会睡着了,妈妈叫她去卧室睡,下午方妈妈惯例打扫房间,洗全家人的衣服,多年来她都有手洗的习惯,家里的洗衣机顶多是洗洗床单被套,自家人的衣服还都是手洗。
窗外的斜阳迎接着午后时光,米白色森女风帆布手袋躺在沙发上无人问津,方妈妈掏出里面的东西,这个手袋只有一个夹层,没有别的口袋,是一张报告单——妇幼保健院,再一看“怀孕57天。”
“这是什么?”方妈妈抬眼想了一下,“名字是方糖。”她又找来老花镜确认无误。
“你快给我起来,”妈妈冲进房间,“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啊,在睡觉呢,吓死了。”方糖抚摸着胸口。
“这报告单是什么意思?你怀孕了?”
“在哪看到的?”
“快说是怎么回事?”方妈妈站在床边直接把她拎起来。
“没有,是同事冒用了我的名字,她自己怀孕不好意思说,就用了我的名字。”
“我和你讲,你可不能做这种未婚先孕的事情。”
“那可说不准,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了。”
“自由恋爱,也要结婚才能生养。”
“这种事情也真的是倒霉,我那个朋友哪知道这些,她刚刚分了手就怀孕了,我陪她去的,她又怕家里人盯上她,就写了我的名字。”
“那女孩子打掉孩子没有?”
“妈,你好残忍!为什么要打掉?”
“女孩子名誉重要,还没有结婚就生了孩子成什么样子,以后还有谁会娶她?”
“妈,女人一定要结婚才算完整吗?”
“对,要结婚,要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所以孩子一定要有?”
“孩子是必须要有的,这是人生的必经阶段,孩子会带来数不尽的快乐,这是一种经历。”
“那我倒是觉得没有老公,有个孩子也不错!”
“胡说!现在的孩子真的不成体统,以后慢慢再说吧,你可给我记住了,不能做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小心打断你的腿!”
方糖很想告诉父母这真实发生的一切并非是朋友冒用了她的名字,也许宽容的爸爸会这样说:
“方糖,现在的时代不同了,我们也不能用以前的方式给你们禁足或者不准你们交朋友,但是怀孕这件事非同小可,你这个年纪还不懂,如果你们想要这个孩子就要先结婚,否则就不要也罢,孩子的爸爸在哪里?”
方糖会回答:“我和他不可能了,不想找他。”
如果没有长辈的视角和邻居的视角来审视她的人生,那么她将会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人总要面子,想到这里,她头疼要命,方糖把自己锁在房间,爸妈以为她生病了,并未叫醒她,把饭菜她放在门口,方糖自己取来吃。
关于打胎,方糖只是在电视剧中看到过,据说还有副作用,比如有的人打完胎就一辈子不能生孩子了,也有的打完胎引起很多妇科病。她没想好,一方面如是,另一方面也是她舍不得这个孩子。
她拿起已经没电很久的手机,充电半小时,按下李觅的电话号码,还没有接通就挂掉了。
父母采购鸡鸭鱼牛羊肉,可以说是非常豪华的食材,爸爸在切肉,妈妈在摘菜,梁方糖走出去,却开不了口。
“吃完午饭,下午一起去你奶家。”
爸妈退休以后买了市区的小楼房,可奶奶还是习惯在郊区自住,这是很传统排房,似乎要拆迁了。
夕阳的余辉将小院儿里的梧桐树染红,这一天是晴朗的一天,夏天,傍晚是一天中最清爽而美好的时段,鸟儿与虫儿少了晌午时候的烦躁与不安的鸣叫,连行人都放慢了脚步,似乎在欣赏道路两旁被染红的梧桐那宽大的叶子、用心聆听虫儿舒适的呻吟。
奶奶从楼房后面的菜园子走出来,“孙女回来了!”
院落周围太安静了,能清楚地听到小孩子们玩儿跳房子以及踢沙包,听得见一个小女孩儿穿着皮凉鞋跳房子的声音,这种声音并不让人觉得心烦,方糖小时候也是这样,每次妈妈给方糖买回红皮鞋,方糖都要一直穿着,连体育课也不放过。同这舒适的傍晚一样,一切声音都因为安静而突出,也因为突出而美好,放慢的旋律,让人不想过完今天。
北方夏季的早晨天亮比较早,方糖嗜睡,不知道是孕期的缘故还是天气的缘故,她总也睡不醒,手机短信提示音是短促的“叮”…方糖收短信,“你在家吗?郑易。”
“在家。”方糖对这个人印象不太深刻,但既然是同学,不得不回复。
“有空出来喝杯咖啡吗?”
“不好意思,我不喝咖啡。”
“就是出来聚聚,吃什么再看。”
“现在还有事,上午要陪我妈去医院,改天吧。”
失眠,窗外的夜色也很迷人,从未在意过夜里的空气有冰箱的味道,鼻尖也有点凉意,学生时代过去以后时间就从未绕过每一个人的青春,她听说宿舍的新疆大姐正在被小10岁的小男生追得头晕目眩,另外一个女生和高中同学分手了,又和同班的另一个同学在一起了,三个人都曾是同班同学。
她写下一短信息:我还会找到新的爱人吗?关联到李觅的手机号,又删掉。
她不想像那些女孩一样缠着一个人不放手,爱情,本来就不应追赶,何必勉强,她喜欢顺其自然,缘分来也好不来也罢,她合上眼,假装睡到了第二天。
秋风瑟瑟,老家比连城要冷得多,连城是海洋气候,老家是内陆,早晨的温度明显比昨晚高了很多,似乎是两个世界。
方糖刚起床就有些疲累,近日困得出奇,现在孩子也快三个月了,她脱下内衣的时候看到小腹已经明显隆起来一些,是时候想个办法。
郑易约方糖在烧烤店见一面。他曾喜欢她,但时间过去了七八年,谁会想那件事?
“你应该不在本地上班吧?你现在做哪一行?”郑易问。
“是软件行业的,我是计算机专业,一个码农,刚毕业那会加班加到心肌炎,现在才熬出头,做产品经理,因为怀孕了,我办理了停薪留职。”
“我妈当年重病过世,我和我爸爸去了南方,几年后我去部队当兵经常不在家。”
“原来这样,真的不好意思。” 方糖突然想起高中三年级开学的时候,学校关于郑易爸爸被抓的事情谣言四起。
“你现在有男友吗?”李觅突然发问。
“没有。”
“没有合适的吗?还是说你是不婚主义?”
“以前有过男友,现在却变成了不婚主义,因为我已经怀孕了。”
“怀孕了更应该结婚不是吗?”
“分手之后怀孕的,难道还要去和好?”
“那你有什么打算?”
“生下来吧,作为在一起的纪念。”方糖嘴角上扬,她思忖了多日,才下的这个决定。
“用自己的青春做赌注?有想过孩子怎么落户口吗?”
“不知道能不能落在我父母这。”
“没看出来你这几年胆子变大了。没有结婚证恐怕准生证都拿不下来。”
“那怎么办?”方糖突然觉得前路难进。
“其实我也有难言之隐,我以前结过婚,但是我不能生育。”郑易倒上一杯青岛啤酒喝下去,话题顺利转移。
“看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吃了一串烤板筋,很来劲。
一顿饭的时间,方糖想起这个小时了很久的男孩,记忆中他不是这样温顺的人,此去经年变化是真的不小。
第二日,郑易约她去市区动物园散心。一路上郑易文质彬彬,只是在一瞬间他偷偷牵住她的手。
“你这是干嘛?”
“我可以追求你吗?”
“我说过我怀孕了,而且对爱情也没什么兴趣,只想做个孤家寡人。”
“那我慢慢来。”他挠头。
“难道你愿意做我孩子的后爸?”
“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