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公寓]师姐》群木

3、安静的

　　胡一菲直勾勾盯着坐在对面的人，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陆一玖毫不慌张，顶着从头到脚的目光，还在若无其事地喝茶。

　　半晌，胡一菲收回视线，放松了身子，懒懒倚着沙发靠背，单方面宣布游戏结束，“不玩了不玩了，小玖，你就不能给点反应？”

　　陆一玖抿了抿唇，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看向正在闭眼假寐的人，“要笑的？”

　　胡一菲闻声而起，入眼的就是对方疑惑的表情，那双如墨般的眸子里满是认真，让普通的疑问有了学术探讨的架势。

　　“噗嗤……什么呀——”

　　轻灵的笑声在客厅里传开来，胡一菲掩着嘴，乐不可支。她撑着脑袋，笑意盈盈看向陆一玖，眼里浸了层薄薄的水光，看起来亮晶晶，“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在国外还习惯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陆一玖垂下眼帘，避开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缓声回答每个问题，“过得还好。习惯。有的……”
　　过了几秒，她又问，“……那你呢，你有没有被人欺负？”

　　“我？”

　　胡一菲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对这个问题感到不可思议，同时也对唯一一个会这么问的人感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陆一玖笑了笑，没附和，只用跟记忆里一样温和的目光看着她，像一池安静的湖水。

　　——在这种时候，她身上那与过往别无二致的感觉似乎更为明显。

　　胡一菲愣神片刻，思绪有一瞬间的闪回。

　　高中社团某次在游乐园的团建，大家提议分成男女两拨去鬼屋，比哪一方在里面呆得更久，不出所料，胆子最大的胡一菲成了女生那边打头阵的。

　　又大概因为武力值太高，更能给人安全感，进去之后其他人一害怕就往她身上靠，NPC出来吓人时更夸张，她耳边的尖叫声就没停过。

　　……

　　胡一菲跟母鸡带崽似的拖着一群人走出鬼屋，看到光亮的那一刻才终于如释重负。她喃喃道：“怎么感觉在里面过了一辈子……我好像聋了。”

　　见此，刚刚在里面喊得最大声的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围过来慰问，擦汗的擦汗，递水的递水。胡一菲动作一顿，抬头看见她们担忧的眼神——她最不习惯这种眼神，于是转而挺起腰板，大手一挥，“没事，我能有什么事，随口说说而已……对了，我们在里面呆了多久？”

　　“十四分半——比我们还多了半分钟。”拿着秒表的男生说，“愿赌服输，我们请客……待会想吃啥？”

　　“耶嘿——吃披萨！”

　　“炸鸡！”

　　“烧烤！”

　　女生们欢呼起来，叽叽喳喳的提意见，像小麻雀。其中一只蹦跶到她身边，伸出脑袋小声地问：“一菲，你真的没事？”

　　胡一菲露出一个“完全没问题”的微笑，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当然，我好得很，安啦——走走走，吃饭去。”
　　打发完所有人之后她站在原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舒了口气准备跟上。

　　但可能周围设施太多，又是视觉死角的缘故，不知从哪忽然冒出个横冲直撞的小孩，她没反应过来。眼见着就要发生意外，旁边掠过一道身影，伸出手替她拦了一下。

　　那动作并不粗暴，甚至可以算得上轻柔，却稳稳抵住了往前的力度。只是与动作成反比的是对方略显冷漠的声音：“看路。”

　　小孩做着鬼脸跑走了。

　　胡一菲呆呆应了句，“哦。”

　　“……不是说你。”
　　她顿了顿，有点无奈，语气比刚才柔和许多，“要一起走吗？”

　　胡一菲没回话，她在回想陆一玖刚刚的举动，愈想愈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

　　陆一玖有点疑惑，走得近了些，问还有人在线吗。
　　她应该是昨晚刚洗过头发，那点未散的香味顺着风飘过来。

　　——啊。

　　胡一菲灵光一闪。

　　——……是在鬼屋里。

　　当然不是看见的，鬼屋乌漆嘛黑，她大多数什么也看不清，她只是觉得，在大家一害怕就闹哄哄挤过来的时候，好像也有个人在旁边替她轻轻拦了一下。

　　偶尔，她能闻到一点。

　　胡一菲回神，看向陆一玖的眼睛，里面没什么担忧的情绪，只是安静，藏了点不露声色的温柔，像能包容一切的水面。

　　“好啊。”

　　……

　　那个时候她跟陆一玖才认识不久，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双眼睛。

　　那双仿佛不论岁月如何变迁，都不会改变的眼睛。

　　胡一菲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怕了你了……我承认，还是会有不开心的，但我都调节好了，至于欺负——这是真没有，有仇我一般当场就报了。”她三言两语囫囵过去，看了眼时间，随后起身摸了摸陆一玖的脑袋，“小玖，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改天介绍我室友给你认识啊。”

　　陆一玖当然察觉到对方有所隐瞒，但她从来不会逼迫她什么，于是点点头，笑了笑说好。

　　走之前，胡一菲忽然转过身，装作不经意问道：“对了，你记不记得高中我们有一次团建去游乐园？我想问——你当时为什么那么晚还没走。”

　　记忆太久远，陆一玖过了半拍才想起来她说的是哪次。

　　她手指动了动，轻捏衣角又松开，小声说：“我那天……”

　　“是在等你。”

　　……

　　众所周知。

　　胡一菲的胆子很大，没那么容易被吓到，就算去鬼屋，哪怕里面有十个男人，她也是打头阵的那个。但这并不妨碍她揣测躲在3601房门后面吓她的人是什么居心。

　　胡一菲独霸沙发，质问面前罚站的众人，“万一下次进门的不是我而是张伟呢，吓傻了谁负责！？”

　　关谷悠悠低下头，深刻检讨自己的错误。美嘉和吕子乔对视一眼，讪笑几声，开始一唱一和，“哈哈……一菲姐，我们这不是好奇你干什么去了这么久，都晚上了才回来，所以……”

　　“所以特地给我一个惊喜？”

　　陈美嘉卖了个萌，“……不是故意的呢。”

　　听见脚步声，大伙本来想听墙角来着，看看一菲有没有带人回来，说不定还会在门口聊两句，毕竟按照她今天下午接到电话的反应来看，对方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谁知道错估了对方的速度，还没站到门后面，“咔哒”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四目相对。

　　唐悠悠左看看右看看，及时展示了什么叫演员救场的修养，说了句surprise——虽然救得不大成功就是了。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胡一菲盯着陈美嘉撒娇的样子，油盐不进，“少来。”

　　最后还是关谷提醒一菲不早了，她才放过他们。

　　回房间之前，陈美嘉壮着胆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棒，指着她问道：“面上怀春，还出去了那么久，一菲姐，老实交代，你，干什么去了？”

　　胡一菲拨开木棒，“一个多年没见的朋友。”

　　“朋友，那你笑得那么开心？”

　　“劝你不要得寸进尺。”胡一菲笑眯眯的留下这句话后就回房间了。
　　听到关门声，其他人在原地静默了五秒，然后悄咪咪地聚成一团。

　　吕子乔：“你们信吗？反正我不信。”

　　唐悠悠：“我也不信，打开门的时候面带微笑，还哼音乐了，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心情好。”

　　陈美嘉：“那么问题来了，究竟什么人，能让一菲完全不在意曾老师和诺澜的事，还开心？”

　　吕子乔：“简单，明晚不是有饭局吗，让一菲顺便把人带出来让我们瞅瞅，我们再盘问一下不就行了？”

　　陈美嘉：“废话，别说一菲了，你觉得曾老师会同意吗？”

　　吕子乔：“乃伊组特！”

　　“组你个头，”陈美嘉拍了他脑袋一巴掌，“我有个计划，到时候我们只要……”

　　漆黑的夜晚，四人正悄悄的密谋着什么，一切，都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