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情钟》杳杳盈盈

3、听从你的内心

　　回国后的一段时间乔嫣然和顾棘几乎每天保持热络的联系，原来她也看过哥哥和梅艳芳的《胭脂扣》，她也每年都要去一次迪士尼，只是以前和叶立文一起。
　　了解彼此越来越多，乔嫣然就越克制住了心中暗暗涌动的那份没有名分的喜欢。
　　有天晚上乔嫣然正睡得迷迷糊糊，刺耳的铃声在枕边响起。她接起电话，并不自觉地发出两声轻哼，电话那头有点愣了两下，她没去看来电显示，于是潜意识里认为只有顾倾城才会这么晚给她打电话。
　　“倾城啊，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开口后听到自己略微低哑的声音乔嫣然竟有些渴了，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时对面传来的声音却惊得她把杯子打翻在地。
　　“不好意思，只想着打电话给你，忘了你那边现在是深夜。”
　　意识到电话对面现在正跟她讲话的是叶立文，乔嫣然拿过靠枕斜倚在上面，试图平复跳动得比起伏的胸膛还快的心。
　　“你方便的话我现在传份资料给你，你帮我翻译看看。”
　　“没事，被你吓醒了。我把邮箱给你你发过来吧，专业水平我可不敢保证。”
　　其实那个当下即将脱口而出的是“放屁”，但转念一想这样既有了他的邮箱又能帮他做件事，牺牲点睡觉时间也还算值得。
　　发邮箱地址过去后五分钟叶立文所谓的翻译资料就到了收件箱里，几段英文并不很长，是些初中生都会的词汇，内容看得乔嫣然眼角有些抽搐。
　　想打电话，可国际长途很贵，所以哪怕睡得脸肿，她还是申请了叶立文的微信并切了视频。叶立文的脸和一堆煞风景的文件一起出镜。
　　“叶大老板，这种用低级词汇堆积起来少儿不宜的桃色小报，还要劳烦您把我从睡梦中叫起来？”
　　叶立文抬起头看乔嫣然，眼神比第一次看到时柔和了许多。
　　“你真的不懂吗？”
　　“我不懂。”
　　在看到第一句话她就知道叶立文想说什么，但所有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那我告诉...”
　　“你别说我不听。”
　　乔嫣然迅速挂掉了视频并把手机丢进被子，整个脑袋蒙在枕头里，却还是抵挡不住那句“Be my girl and show me your body”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放。能如此露骨地表达自己内心的迫不及待，让乔嫣然既佩服又害怕，果然某资本主义大国的思想渲染力不容小觑。
　　如果叶立文是认真的，那顾棘怎么办？
　　在那之后的三个月里，乔嫣然没再接到过叶立文的电话，收件箱里后面标识的未读邮件件数倒是越来越多。
　　在倒数三个月的紧张备考状态下，她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看那些或许类似的“翻译资料”。
　　难得有空放松一下是顾倾城18岁的生日，吃完火锅唱完歌闹到很晚才回家。楼下停着乔嫣然一直中意的骚包红法拉利。
　　家里常来客人，多是乔林生意上的伙伴倒也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么晚还没结束的是少之又少。
　　还没从包里掏出钥匙就听到客厅传出来的笑声，看来是遇到了同道中人相谈甚欢啊。
　　“爸爸我回来了。”
　　乔林和沙发上的男人一同起身，他的嘴型像是在介绍他的女儿。
　　“怎么这么晚？来，这是叶氏的叶立文，虚长你七岁，叫哥哥不为过。”
　　叶立文转过身后的笑脸，和在半空中晃动的毛绒绒的狐狸尾巴都极具迷惑性。
　　乔嫣然突然想到古人曾说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纵然已经像火烧一般，还是得厚着脸皮走上前去叫了声“叶大哥”，还被莫名揉了揉头以示很乖。
　　“我还有功课，先回房了。”
　　“欸，等等，叶立文可是沃顿的高才生，也经历过中国高考，让他指导指导你。”
　　乔林话音刚落，乔嫣然就看到叶立文得意地扬了扬眉。为什么会有一种被一只老狐狸卖给一只小狐狸的错觉？
　　但碍于乔林话语权的不容置疑，乔嫣然仍然领着叶立文进了房间。
　　叶立文的眼睛仔仔细细把房间扫了一遍，由于乔嫣然对冷色调的无端钟爱，整个房间都是灰蓝色系，书柜上几乎摆满了英文原版的小说和与翻译有关的字典资料，花花绿绿的外皮可以说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一抹鲜艳色彩。
　　除了床边地毯上的大号泰迪熊悠悠，不见毛绒玩具的踪影，这么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姑娘家的房间了。
　　叶立文反手关上门，坐在桌前，电脑没关，还停留在邮箱的收件箱界面——乔嫣然几乎每天睡前都会纠结要不要看那已经积累了三个月的未读邮件。
　　“你一封邮件都没回我，原来是一封都没看。”
　　乔嫣然如何能想象一个上市公司未来的管理者，因为自己没有看他的邮件，就像个在幼儿园受了欺负的孩子般委屈。
　　“我每天都在复习，没有时间...”
　　乔嫣然被叶立文盯得不自在地在地上蹭起来，不怎么见光的双脚有些发红。她仿佛是听到了叶立文的笑声，越发紧张起来。
　　“你知道吗，古时候女子的脚都是只能给丈夫看的。”
　　“现在已经21世纪了，不讲究这个。”
　　乔嫣然想去把悠悠抱来缓解尴尬，却怎么也抬不起屁股。
　　“我的意思是，你有考虑过那件事吗？”
　　“我现在只想读书，谈情太费精力和时间。”
　　“无所谓，我可以等你毕业。”
　　叶立文似是在等一个回复，乔嫣然却陷入了不为人知的沉思。整个世界安静下来的结果就是她又开始纠结那天晚上的问题，她无法想象那几十封未读邮件有多少情真意切，也不知道刚才叶立文在那番表白时内心是否也如自己一般忐忑，乔嫣然能体会到的只有顾棘对自己日渐交付的真心，尽管不得不承认对叶立文她是心存爱慕之情，只是她一直都把那当作时间可以消化的东西，但是那份情却困扰了顾棘的整整两年。
　　踌躇过后乔嫣然还是摇了摇头，至少目前她还无法说服自己在明知顾棘喜欢叶立文的情况下和他在一起。
　　“理由。”
　　“你考虑过顾棘吗？”
　　叶立文看乔嫣然的眼神很复杂，有惊愕，有失望，可能还有些什么，她探究不出来了。
　　“乔嫣然，你真自私。”
　　叶立文起身出门和乔林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直到乔嫣然听到引擎声响，还是没能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盯着空了的座位发的不知多久的呆，再看表时已快两点。乔嫣然抱着悠悠辗转反侧后半夜，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闹钟响了还是照常起床。
　　洗漱过后发现父亲一反常态地在家吃早饭，乔嫣然在他右手边的位置坐下，能感觉到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爸，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她拿起碟子里的鸡蛋在桌子上轻轻敲开，阿姨还是根据她的喜好没有蒸很熟。
　　“然然，其实昨天你回来之前立文就跟我表过态了。”
　　“他就是你之前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吧？”
　　“爸爸也没那么迂腐，虽然他大了你七岁，但如果你把书读好，我还是可以接受你和他交往。”
　　“从昨天的交谈中感觉得出来他是个挺不错的人，你说呢？”
　　叶立文会向父亲表明自己的心意是乔嫣然万万没想到的，且不说他们交情尚浅，感情毕竟也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这样没有询问自己的意见就贸然向乔林表态的行为让乔嫣然感到一丝不快。
　　不过乔林的话也是让她感到挺震惊，从小到大父女俩都相依为命，乔林虽疼自己，但在这种事情上向来避讳从不含糊，可想而知叶立文让他有多满意。
　　“爸爸，我现在真的只想考一个好的大学，这些等我毕业了再说成吗？”
　　乔林握了握乔嫣然的手，她能明白他的用意。他看上叶立文的沉稳、有成就，不过就是不想让自己走他的老路。
　　到学校后乔嫣然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给顾倾城，她向来心思细腻。
　　“然儿啊，你是不是傻？感情这东西讲究的就是自私二字，你以为你是在牺牲自己保全顾棘，但同时你也伤害了叶立文啊。人家领不领你的情姑且不说，两年了他们都没能重新走到一起去，你竭力保护她的这份执念，不也是在害她？”
　　是啊，感情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自私的，没有人能真的圣母到拱手相让。乔嫣然只想到她和叶立文一旦在一起会伤害顾棘，不曾考虑他的感受，也不曾为自己的贪心想一想。
　　选择综合症在这时候体现出来真的很讨厌。
　　“那我该怎么办？”
　　“听从你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