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诚挚催稿》贰籁

46、第 46 章

　　此时毕竟多事之时，梦如芸的葬礼最终也只能简单的举办，那日正厅中之事已过三日，刀无极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他对梦如芸本就没有爱意，先前哀痛至极，虽有几分是因梦如芸之死，更多的却是压抑在心中的，对于梦如嫣的哀思终于爆发，才使得他情绪激动。

　　正如他所吩咐的一样，已经有人通知了三位少主回到天下封刀中，而此时葬礼之上，却只有两位，一者是小萝所认识的刀无形，另一人温润如玉，撞见她的目光后，少年人按下了眼中痛意对她笑了笑。

　　此人周身气度，与刀无形相似却又有所不同，似乎比大少主多了几分稳重，想起玉秋风曾说过的关于三位少主的情况，小萝猜想，这应当便是天下封刀的二少主刀无我。

　　嗯，也是她的二侄子呢。想到此处，小萝便也对刀无我笑了笑。

　　为了不引起麻烦，小萝与御不凡一家站在一起，玉家三人面色冷凝，御不凡似乎有心活动气氛，却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而周围之人也都或多或少的做出了哀伤的样子，只是其中有几分真情，谁也不知道。

　　在场之人，多数都是不清楚梦如芸真实死因的，如来悼念的许多正道人士，他们所知道的，便是主席夫人宁死不屈，为了道义触死在石柱之上，思及此，众人感叹惋惜声纷纷而起。

　　最前方，刀无极声声悲痛念着祭文，可见他微红的双眼以及颤抖的手，如真情流露，字字句句梦如嫣。

　　小萝本对二哥之哀痛有些不解，毕竟梦如芸做下许多恶事，而刀无极又并不喜欢她，为何在葬礼之上，却如同对她爱入骨髓。

　　然一句句听完，她忽然明白了，刀无极所语祭文，是祭他的妻子梦如嫣，而非梦如芸。

　　多年前梦如嫣病故，却只能用她妹妹梦如芸之名，被妹夫葬入黄土，刀无极知情已是半年之后了，梦如芸的祭文早在数十年前，她的丈夫九州一剑知便已经为她念过了，而他之妻子，却是数十年徘徊，不得一人祭奠。

　　“愿卿来日顺遂一世，喜乐一生。”

　　“娘亲！”

　　与刀无极的最后一句话同时响起的，是少年人痛失至亲的悲痛呼唤。

　　小萝往来处望去，是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做书生打扮的少年，脚步虚浮，应当是不曾习过武，毫无根基，从他那声“娘亲”听来，应当就是三少主刀无心。

　　除他之外，还有一人与他同来，披一身黑羽氅，翩翩风度溢于外表，正是日前曾见过的天刀笑剑钝。

　　他应当是陪同刀无心过来的，小萝思及先前刀无极所说，三少主刀无心去找朋友雅少了所以并不在天下封刀中，三位少主的反应各有不同，最为悲痛哀伤的，便是这位三少主了。

　　刀无心眼中只有那摆放在正中的棺木，他跌跌撞撞的向那处奔去，几次都快要摔倒，幸而有笑剑钝在一旁扶着，明明只有短短距离，却如同远隔天涯。

　　“阿娘，阿娘！”刀无心撑在棺木的边缘，看着躺在里面表情安然的主席夫人，声声呼唤，却听不到一声温柔的答复，少年人不算宽厚的手掌颤抖着去牵母亲的手，却不会再有一双纤瘦温暖的手抚摸他的头了。

　　“无心……”名刀神坊的大小姐、亦是刀无心的未婚妻君曼睩有些不忍的开口，她上前一步，想要将刀无心从棺木旁劝离。

　　此时已至时辰，合该盖棺让主席夫人安息了。

　　君曼睩的手轻轻地按在刀无心的肩膀之上，却被刀无心一下子抓住了手，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他语无伦次道：“曼睩，曼睩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阿娘怎么会突然就……”

　　他的神色茫然，眼中却被不信与痛苦交织，让君曼睩欲说之语匿在唇边不忍说出。

　　“够了！”刀无极怒喝一声，几步走到刀无心身边，一下子拍开了他紧紧抓着君曼睩的手，“你娘亲已经死了，在她的灵前你还要闹得她不得安宁吗？！”

　　父亲的呵斥无疑是压垮三少主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不住摇头，向后退了几步，目光扫过厅中众人，所见全是怜悯不忍的神情，刀无心终于忍受不了，转头就逃离了这个几乎要让他窒息的所在。

　　见他跑走，刀无我犹豫片刻，本抬步欲追，却被大哥拉住了手臂，分毫不得挣脱，而笑剑钝则是因为刀无心所去方向是天下封刀内部，他毕竟是外人，不好再众目睽睽之下闯入其中。

　　最为担心之人自然是君曼睩了，她姣好的面容上是可见的忧色，只是碍于刀无极站在身前，令她不好擅自行动。

　　“曼睩，无心刚才情绪激动，可有伤到你？”刀无极转过身询问道。

　　而君曼睩连忙摆手，露出衣袖的手腕上隐约有一圈红痕，可见刚才刀无心用力之重，只是君曼睩却摇头说道：“没有，我没事。”

　　她犹豫一会儿，悄悄地看一眼刀无极的神色，不知此时适不适合提出去找寻刀无心一事。

　　刀无极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缓了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什么事情常常憋在心里，刚才无心之举吓到你了，不如你先回后院休息片刻。”

　　听前半句时，君曼睩本欲摇头否认，只是未等她说话，便听见刀无极最后一语，令她有些惊喜的抬起了头，只是她很快便发现此时不适合露出欣喜的表情，当即便又是换上一脸愁容。

　　“既然如此，曼睩就听主席的安排。”君曼睩的年龄与玉秋风相仿，甚至比她还要年轻一些，说起话来细声细语，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曼睩先行去后院休息，若主席有事，便遣人来寻我。”

　　此时天下封刀中没有了主事夫人，而她是刀无心的未婚妻，有些不适合男子做的事情确实应当让她来做。

　　刀无极点了点头，君曼睩便行礼告退，还吩咐自己身边照顾的侍女也留在了正厅之中，孤身一人去了后院。

　　见她前往后院，刀无我便不再暗中与大哥较劲试图挣脱，而刀无形亦是一脸无所谓的松开了手。

　　“大哥，你早就知道……”

　　刀无形却是往墙柱上一靠，完全不理会自己弟弟在说什么。

　　“主席果真心细。”此时许多人都在刀无极以及玉刀爵等天下封刀高层身边，小萝站在边上百无聊赖，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那声音温润，伴随着一丝热气钻入她的耳中，令她在往旁边一窜的同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耳。
　　回头看去，入目的是一袭紫衣，与那许久不见的面容。

　　对于小萝来说，也许只是过了几日，然而在这几日之中，她忽然找回了许多过去的回忆，分明只离开寒光一舍不久，却如同过去了千万年。

　　“……先生。”她讷讷的喊了一声，看着枫岫主人时竟莫名生出些心虚的感觉。

　　她的反应让枫岫主人忍俊不禁，手中羽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柔软的羽毛扫过肌肤带起了阵阵痒意，让小萝忽然打了个寒颤。

　　“怎么？几日不见，就不认得我了？”枫岫主人做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右手并着扇子一同按在心口，眉头深锁，仿佛确实心痛一般。

　　浮夸的演技一下子打消了小萝的顾虑，也唤起了这百余年与枫岫主人相处时的记忆。

　　小萝当即便不怎么客气的插着腰说道：“我只是惊奇先生居然会走那么远的路到天下封刀这边来。”

　　她暗搓搓的补了一句说道：“分明先前连走出寒瑟山房去寒光一舍边上都不肯。”

　　她补上那句之前还看了看两边，仍是顾忌着枫岫主人在外的形象。

　　“天下封刀此事甚大，我当然要来走这一趟，而且，”枫岫主人话语微顿，看了看还被层层人海包围着的刀无极，继续说道，“现在情况让你留在天下封刀不好，所以此次我亦是来接你回寒光一舍。”

　　“啊？”闻言小萝愣了愣，待在天下封刀已有十余日，她险些要忘记自己其实并非是生活在二哥这边了。

　　不过此时天下封刀中有丧事，她确实不太适合留在这里。

　　于是小萝便点了点头，说道：“好，那等葬礼结束，我便与二、与主席道别。”

　　二哥之称深入骨髓，让她又一次忘了在别人面前改口，而她脱口而出的“二”字，自然逃不过枫岫主人的耳朵。

　　“我听说天下封刀的左护法想要与你结拜，最后为何不了了之了？”枫岫主人替她将有些凌乱的鬓发拨开，笑着说道。

　　小萝立即脱口而出道：“因为辈分不对啦！”

　　“什么辈分？”

　　“就是我与二哥……”说及此，小萝捂住了嘴，有些懊恼的看着面前之人。

　　枫岫主人羽扇轻摇，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说道：“你想起来了。”

　　“是啦！”小萝自暴自弃的应道，却忽然感到一丝怪异，令她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枫岫主人，“先生为何会知道……？”

　　为何会知道她拥有另一份记忆，为何会知道她的二哥？

　　只是枫岫主人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又问道：“你可记得，橘生淮南？”

　　面前紫衣人神色如常，眉眼间笑意如常，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言语间的干涩，与他心中不知是期待或是怅然的心绪。

　　橘生淮南？小萝有些疑惑的看着枫岫主人，任凭她如何回想都想不起这个人的存在。

　　“橘生淮南是谁？是先生的熟人吗？”

　　却见枫岫主人深深地看着她，竟让她不由得涌出莫名的怅惘之意。

　　而就在她认为自己也许得不到枫岫主人的回答之时，却闻那人叹息似的言语：“她是我的熟人吗，应当是我的熟人吧。”

　　“只是如今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枫岫主人说，“但是她说了，只要有人记得她，橘生淮南便会存在。”

　　小萝眸光微闪，却仍是满眼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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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为刀龙剧组cp落泪的一天
小萝想起了疏影长流的记忆但是不记得身为橘生淮南时的事情与枫岫主人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