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诚挚催稿》贰籁

26、第 26 章

　　“嗯嗯，鄙剑师刚才说，要先将架子搭好。”

　　寒瑟山房中，小萝正毫不顾忌的坐在庭院中的草地上，煞有其事的看着面前散落一地的竹木条和纸以及一些麻线。

　　今日天气晴好，长风流云，而小萝一脸认真地在看着面前的材料也并不为其他，正是因着这个好天气，想要扎一只风筝来玩。

　　原本她跟弃剑师鄙剑师提起想要放风筝的时候，那二人还一脸为难，寒瑟山房的位置出尘，方圆数十里外才能看到小镇村庄，要上哪去找风筝回来，前些年枫岫主人难得外出时或是刀无极来造访倒是有带来这些小玩意，不过时日已久，早已落了灰不能用了。

　　一个风筝难倒了两个大老爷们，最后还是小萝提议说自己做一只风筝。

　　弃剑师年至中年，对于这些玩物并无多少了解，鄙剑师虽说对于风筝不能算是十分了解，但也能大致的指导一下要怎么做，只是毕竟涉猎不深，随口提了几句，而后二人便因着事务繁忙而离开了。

　　只留下小萝看着一堆材料陷入了沉思。

　　现在天色尚早，日头尚未升至头顶，小萝拿起两根竹木条，摆出了大致的形状，她本就聪明，回想起早前见过的风筝常有的样子，再结合鄙剑师所说，便明白要怎么做了。

　　于是便揽过了竹木条，又取了麻线来缠绕固定那根根竹条。

　　本就是门外汉，做不来什么花样，小萝也不想着说要做特别好看的风筝，只简单的将竹木条绑成方形，又在中间搭了个十字用以固定，来避免风筝散架。

　　架子搭好后便是糊上纸了，这一步倒是简单，无需多言，只要浆糊糊在纸上，再将边缘收好，待到浆糊干了，便完成了，而小萝还将一些纸撕成长条，糊在风筝尾巴上，倒也好看。

　　“呼……”小萝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拿起做好的风筝左看右看，只觉得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好看。

　　只是看着看着，便想起来自己所忽视的一点了。

　　“风筝做好了，要怎么将线装上去。”突然响起的声音道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小萝回头看去，站在身后的便是那着紫衣执羽扇之人。

　　小萝立刻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后可能沾上的尘土，道：“先生，你醒啦。”

　　“我早已醒了，只是在房中看了一会儿的书。”枫岫主人正色道，若不是小萝不久前曾去他的房间前敲门大半天也未曾得到回应，可能就信了。

　　枫岫主人显然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并不在此事上多说，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风筝，称赞道：“小萝的风筝扎的很好看，我来给你系上线吧。”

　　闻言小萝便将刚才拿在手中的线递给了他，不好意思道：“比起先生和主席之前带给我的还是差多了。”

　　为了腾出手，枫岫主人便将羽扇递给小萝让她帮忙拿着，自己则拿起了细线，听着小姑娘不好意思的话语不免一笑，几下就将线绑好，才开口：“我们所带的都是多年手艺人所做，若都是初出茅庐之人所制的，也不知孰高孰低。”

　　人都是爱听夸奖的，小萝自然也不例外，枫岫主人这一番话，让她欢喜的脸都要红了。

　　而后便又听到枫岫主人似有所感的轻咦一声，待到她抬头看时，便听见他声含隐隐笑意，道：“小萝这只风筝，今夜借我一用，可好？”

　　今夜？也许过了下午，以后她就不会再有兴致用这只风筝了。小萝这般想着，便也点了点头，说：“先生若有需要，到时只管拿去吧。”

　　枫岫主人朗笑几声，将风筝重新递还给她，道：“拿去玩吧。”

　　小萝毕竟岁数小，玩性大，接了风筝便欢天喜地的跑出院门去玩了，留下枫岫主人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心中所想什么。

　　是夜，暮色深沉。

　　寒瑟山房中岚烟轻漫红叶翩翩，小萝玩了一天此时正有些疲惫，枫岫主人却不知为何将她唤到了亭中。

　　“先生，何故让我来此？”她疑问道，枫岫主人将她招到此处却不做吩咐，只让她在此暂坐。

　　“嘘。”枫岫主人将食指抵在唇前，轻笑道，“别心急，时候未到。”

　　他这样说，小萝便也不多问，枫岫主人平时也时常会有一些奇怪举动，但总归不会对自身有伤害的。

　　等到她支着头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之后，隐约听见了脚步踩在红叶上所发出的声音，她有些好奇的想要往外看，却被枫岫主人按了回去，最终还是看不真切。

　　枫岫主人背对亭外之人，轻纱帷幕遮挡了大半身影，来访之人大概只能看一个大概的轮廓。

　　而小萝倒是与枫岫主人面对面，只见他手中羽扇在面前晃过，便听见一阵清朗诗号：“笑看嫣红染半山……”

　　……逐风万里白云间。逍遥此身不为客，天地三才任平凡。

　　小萝在心中自动把他的诗号补全，在这数十年间她不知道听过这诗号几百遍了，早已倒背如流。

　　“吾乃千叶传奇，阁下便是枫岫主人？”

　　来者询问时彬彬有礼，而声音中却隐隐透露出骄傲之感，小萝顿感困意消散，对于面前这场面生出无数兴趣。

　　也不知千叶传奇是否知道亭中还坐着一个小姑娘把他们的对话当乐子听，只听见枫岫主人道：“是不是枫岫，重要吗。”

　　闻言小萝抬头看了看枫岫主人的表情，只见那人嘴角似乎噙着笑意，显得他原本就如冠玉般的面容愈发儒雅，不过小萝先前看拂樱斋主看了百余年，如今看枫岫主人也看了数十年，再好看的脸也看不出有什么可取之处了。

　　她兴致缺缺的低下头，甚至连千叶传奇与枫岫主人之间你来我往处处试探的话语也没认真听。

　　“看到那棵树上的风筝吗？”枫岫主人道，之后大概是等千叶传奇将视线移到树上，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你对它有什么想法？”

　　那挂在树上的风筝便是小萝先前亲手所做，此刻卡在重重树叶之中，却并非是小萝下午玩闹之时不小心将风筝挂了上去。

　　她忍不住看了枫岫主人一眼，先前说要用风筝，便是要拿来做这件事吗？

　　千叶传奇道：“层层的束缚，不得解脱的困境。”

　　“若是你，会如何处理它？”

　　千叶传奇沉吟片刻，一抬手便将那风筝打落，即使隔着轻纱，小萝亦能看到她辛苦一上午的成果从树上翩然坠落，激起尘灰。

　　虽然说不上有多难过，此时却是有些不高兴的。

　　枫岫主人用眼神安抚了小萝，做了个口型道：之后赔你。

　　再赔也不是原来那个了。小萝心中如此想到，却并未闹腾，她清楚此时非是闹脾气的时候。

　　“你解脱它的束缚，却也让它坠地染尘了。”枫岫主人道，也不知是不是小萝想多了，总觉得枫岫主人所言似乎在影射些什么。

　　“随风而起，风停而坠，这是属于它的命运。”所以千叶传奇并不觉得自己所作有何不对。

　　而枫岫主人则迅速反问道：“难道困在树上，并非它的命运？”

　　也许这就是智者之间的对话吧。小萝此刻也琢磨出来枫岫主人大概是在指引些什么，智者讲话从不直接点明，总要说出许多弯弯绕绕来。

　　她有些无聊了。

　　二人之间又互相应答几句，便闻身前之人几声朗笑：“你遇见我，我认识你，是两个命运的交会，是互相影响与创造，所以谁也不吃亏啊。”

　　这句话耳熟，当年她与枫岫主人初遇之时，她提出的疑问，便被对方以此句回复了。

　　千叶传奇又道：“风筝毕竟是死物，所以坠地也无妨，但人之性命，若因你之干涉，而导致败亡，那又如何？”

　　“对我而言，风筝与人意义上并无差异。”

　　小萝觉得自己就不该听枫岫主人的话留在亭中，二人的对话分明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到一起却让她不解其意了。

　　也不知道这个千叶传奇过来时做什么的，说话说了那么久也没有讲出今日之目的。小萝直接趴在了案上，对枫岫主人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她的这番举动让枫岫主人失笑，几不可闻得叹了口气，口中依旧与千叶传奇周旋，他是智者，对方亦是智者，两名智者的对话，稍不留神，就容易被带偏。

　　“……将你身上的影神刀给我吧。”不知过了多久，枫岫主人才直接点出了千叶传奇原本来此的目的。

　　千叶传奇嗯了一声，便化出影神刀掷入亭中，枫岫主人单手接住，便听见小萝在一旁询问道：“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用邪天御武身上一部分做成的刀？”

　　枫岫主人笑了一声，并不隐瞒：“影神刀以邪天御武的脊骨与双眼所制，是一口融合极度怨恨与魔魅之能的邪刀，看到它，就仿佛看到吾之故友一般。”

　　“你这么厉害，还可以跟一口刀做故友。”小萝撇撇嘴，对此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枫岫主人轻笑一声，不做反驳，握住影神刀将其抽出，不多时，便将影神刀恢复如初了。

　　千叶传奇在亭外听到一切，疑问道：“你与影神刀有何渊源？”

　　“久远之事，不值一提。”

　　这么回答便是不愿多说了，枫岫主人将影神刀归鞘，掷还给千叶传奇，只听得对方一声：“多谢你。”

　　大概是因为发现亭中不止枫岫主人一人，千叶传奇并未多说，而枫岫主人则是又说了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用影神刀终结死神，可能会开启另一段灾祸。”

　　千叶传奇不置可否，将影神刀收起，话语间有几分意味深长：“我本以为枫岫主人是一个无情的人，现今看来，似乎是吾错看了。”

　　“告辞了。”

　　言罢，千叶传奇便转身离开了。

　　而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枫岫主人站在亭中，羽扇轻摇，开口道：“笑看……”

　　“哎呀人都走了你还笑看什么呀！”小萝打断道，她实在不想短短一个时辰内就要听两遍这个诗号了。

　　而回应她的，则是枫岫主人一贯清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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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兄长们的登场必须安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