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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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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拂樱斋中,面对熟悉的景色,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拂樱斋主自然能看出二人心情,笑道:“总算是回到家了,千丈青我已经放在厨房里了,你们这次绝不会让你们吃不够。”
小免当即欢快的应声,然后拉着小萝的手对拂樱斋主说道:“斋主,我们先去将东西收拾一下,待会儿再来找你。”
说完,也不等拂樱斋主回答,就欢欢喜喜的跑走了,独留拂樱斋主在原地无奈摇头。
小免与小萝在拂樱斋中的房间并非同一间,而是两对面,所以到了门口,二人便各自回房。
小萝进入房间后并没有立刻着手收拾自己的行李,而是在桌子前坐下,一张小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穿她在想什么。
她就那么枯坐许久,期间小免在门外喊她,才回了一声说让小免自己先去,小免并没有多想,而房间之中小萝轻舒一口气,终于有了动作。
她将手伸入衣袖之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那是刚才在寒光一舍,弃剑师递给她的,说这是枫岫主人所赠的糖。
小萝嗜甜,这一点拂樱斋主与小免都熟知,枫岫主人与弃剑师鄙剑师经过昨日一日相处也应该知道,所以枫岫主人送她一包糖,并未引起同行几人注意。
只是小萝莫名的有种感觉,这糖只怕没那么简单,倒不是说枫岫主人会害她,只是觉得这包糖来得突然,有些蹊跷。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萝心想。
她从未见过枫岫主人,却莫名觉得对方有一种熟悉之感,与她在啸龙居遇见醉饮黄龙时的感觉有点相似,但好像又有所不同。
而且令她感到惊异的是,虽然见到枫岫主人便让她有种牙痒痒的感觉,但实际上她的内心又对此人有种信任感。
那种信任来的奇怪,小萝总觉得是自己受了惊吓脑子不清醒。
所以面前这包糖到底有什么玄机?小萝看着油纸包底部写着的字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这油纸包不像是馈赠,更像是陷阱一般,丢又丢不得,想又想不出。
那底部油纸上写着一行苍劲的小字:若有所怀疑,便服下。
为何有所怀疑就吃?又为何把糖说的跟药一样让她服下?而且这样直接的将字写在油纸底部,也不知枫岫主人到底是傻还是无所顾虑。
小萝想不透,枫岫主人送包糖都神神叨叨的,让小姑娘心烦意乱,索性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将糖收了起来。
之后她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不过面上始终带了几分心不在焉,显然还是在思考这玄之又玄的糖。
若有怀疑,是对谁有怀疑?小萝折叠衣服的动作一顿,心道自己无需总是想着这件事,但思绪却依旧发散了。
怀疑枫岫主人?他明显发现自己对他有一种奇怪的熟悉与那种她并不愿承认的信任感,又何必多此一举说什么有所怀疑。
对寒光一舍之人她无所怀疑亦无须怀疑,所以枫岫主人所指的便是拂樱斋之人。
小免与她自小一起长大,她有所记忆之后,初见第一眼便是她,而且小免任何事都会与她说,二人之间几乎没有秘密,对小免又能有什么怀疑?
小萝闭了闭眼,想到了拂樱斋主。
记忆中是拂樱斋主将她们二人带离荒野山洞,给了她们优越的衣食条件,而且拂樱斋主为人风趣幽默,似乎没有丝毫脾气,小免多次顶撞也不见斋主变脸,拂樱斋主对她们二人着实很好。
但不可否认,先前在啸龙居中与小免对话时小萝也说过,她对拂樱斋主无法安心。
这话如果让别人知道大概多数人都会觉得她没良心,对于将自己抚养长大的人也存有怀疑。
暂且看看吧。这样想着,小萝内心已起万丈波澜,早早埋下的不信任的种子与内心愧疚复杂的情感交织,悄无声息的抽芽。
而另一边寒瑟山房中一片寂然,弃剑师鄙剑师已被令退,只留枫岫主人在亭中,风起了,之见他抬手接住一片飘然落下的红枫叶,不知内心做什么打算。
收拾好东西,小萝便离开房间欲去找寻小免,按照她的习惯,此时应当在庭院中的小亭与拂樱斋主一起。
还未至庭院,在拐角处,便听见拂樱斋主笑声以及小免带着几分气恼的声音,大概是拂樱斋主又在逗小免了。
小萝因为刚才所思所想而心情低落,小姑娘并无法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尤其是在亲近之人面前,原本是想待在房间内的,但若是对他们避而不见,反而会使得二人担心而前来探望。
这条小路太短了,短的让小萝无法过多的思考,便已经走到了亭中。
“小萝来了。”拂樱斋主声音带着笑意,略显亲密地招呼了一声,然后又对小免说,“你还是姐姐呢,在小萝面前也这么不成熟。”
小免立刻反驳道:“哪里是我不成熟,分明是斋主太幼稚了,看谁都觉得幼稚不成熟。”
拂樱斋主乐了,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继续逗她道:“我是斋主,我说你不成熟你就是不成熟。”
“哎呀你这简直就是,就是……”小免很是生气,一时想不出用词,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下拂樱斋主再也藏不住笑,笑声如泠泠冰泉悦耳,在小免听来却是实打实的嘲笑了。
气得小免下定决心三天不理他,当即便想去和小萝玩,转脸一看,只见小萝脸上似有千般思绪。
“小萝,你怎么了?”小免立刻担忧地拉着她询问。
小萝像是突然回神一般,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你想去哪里玩,我陪你去。”
闻言小免气恼的看了她一眼,道:“这时候还说什么玩,你看起来脸色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说着,又侧身看拂樱斋主:“斋主你快来看看,小萝好像很不舒服。”
其实不用她招呼,拂樱斋主已经到了二人面前,他神色之中也有几分忧色,并二指戳了小萝几处穴道,以气刺探她的身体是否有恙。
“嗯?小萝身体无碍。”半柱香后拂樱斋主收手,像是有些疑惑,“小萝脸色很差,是不是还在想山贼的事?”
“……是啊。”小萝应了声,神色犹豫,“今天就算是突然回过神一样,一闭上眼好像就能看见那几个山贼,我真的好害怕。”
并不是没有人会出现那种惊吓过头而来不及反应,等到过了几天才突然有所感觉的情况,拂樱斋主不疑有他,温柔的摸了摸小萝的头,道:“别害怕,斋主说过,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以后我一定好好保护你们。”
他的声音太过温柔,听得小萝鼻子一酸,眼圈顿时就红了。
她方才说辞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但仍有几分是她真实感觉,被山贼追赶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她虽然总是做出小大人不害怕的样子,但真实的感觉只有她一人知晓。
此刻,她深深埋藏的情绪总算爆发,小姑娘难得掉了金豆豆,拂樱斋主与小免手忙脚乱又是一顿哄。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拂樱斋主取了一块手帕给她擦干眼泪,故作忧愁道:“唉,女孩子的眼泪不能白流,我先前听说有一种叫做‘蛋糕’的东西,又甜又松软,本来是想藏起来自己吃掉的,小萝哭得那么伤心,我藏起来的蛋糕就给你吃,吃完就不要再伤心害怕了。”
拂樱斋主今天也在宠溺家中小姑娘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因为哭过,小萝的双眼微红湿润,闻言展颜一笑,道:“这可是斋主你说的!”
此番过后,小萝心中已有决定,即使拂樱斋主有什么不对也是自己的斋主,无论如何,她都会相信斋主。
那包糖,注定要永远封存在油纸之中了。
寒瑟山房。
枫岫主人在亭中从清晨枯坐至黄昏。
突然,他发出了一声叹息,似是了然,又似无奈。
“你从来都是一个重情之人。”他说,亭中只他一人,这句话像是要说给别人听,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枫岫主人抬手将空了的茶杯斟满,袅袅茶烟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如他本人一般,琢磨不透。
“看来还要想别的办法。”他摇了摇头,已知拂樱斋所发生情况,并无半分意外。
从很早以前认识橘生淮南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将此人性格摸得透彻,吃软不吃硬,重情又重义。
他曾经从人贩子手中为她解围,她就将神舞天司知名记在心中,所以之后再遇,即便他多次拖稿不交,即便知道将《荒木载纪》放出会牵连到她,橘生淮南仍义无反顾。
年少慕艾,少女怀春。在慈光之塔时橘生淮南喜欢楔子溢于言表,而他亦有所动心。
只是时间不对,人,亦不对。
所以最后几次,面对橘生淮南几乎坦白的话语,他仍选择了回避。
若是邪天御武没有越狱,他可能很难从监狱中逃出,若是应下,以后他们二人又要如何,何必添一桩憾事。
在她重新着公主衣装坐在他面前时,眼底有着殷殷期盼,她说:“若有人想橘生淮南在,她就会存在”
枫岫主人突然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橘生淮南会一直存在。”
无论是在上天界,在苦境,或是在他心中。
作者有话要说: 论原本想写小萝吃了糖的,但是想不出来憋不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