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诚挚催稿》贰籁

14、第 14 章

　　“你认识我。”小萝笃定道，直直地看着枫岫主人，像是在等待他的回复。

　　这眼神可当真多年未见了。枫岫主人心中不免感叹，本欲回答，小萝却突然别开了眼，说道：“算了，你不用说了。”

　　枫岫主人将要脱口的话语就硬生生堵在嘴边，一时间心情复杂。

　　“我是小萝，也只是小萝。”她极其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目光不与别人交流，所以枫岫主人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还是小萝说给自己听的。

　　她可能有些明白什么了。枫岫主人几乎立刻断定，他羽扇轻摇，稍显锐利的目光停留在面前小小的人身上。

　　对于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苦境，枫岫主人无从得知，甚至若非好友忽然传信说让他家中的两个侍女到寒光一舍一走，他也许还要再过许久才能与之相见。

　　小萝的形貌与记忆中纤瘦雅致的女子不符，她声音与性情也不复从前，只有眼神。枫岫主人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小萝询问他时目光倔强，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上天界牢狱之中，那挺直的脊背与那句他不能忘怀的话语。

　　“先生前后矛盾了。”

　　枫岫主人轻阖眼帘，小萝看着桌子上的茶杯，他也不去看小萝，只道：“是啊，你是小萝，也只会是小萝。”

　　二人之间气氛僵持，最后还是小免一把拉过了小萝，笑道：“枫岫主人这里的莲花酥很好吃，之前在茶馆中休息，我看到你好像对这种茶点很中意。”

　　说着，就拈着一块样子小巧好看的糕点送到小萝口中。

　　小萝也不与她客气，就着她的手将莲花酥吃下，味道确实不错。小萝嗜甜，这莲花酥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偏甜，对她而言则是刚刚好。

　　“哎呀喜欢吃也不要那么急嘛。”小免见她看起来有些急切的样子笑着说道，并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给她拍了拍背，“没人和你抢，当心噎着了。”

　　先前遇到山贼是小萝说一句“万一遇到山贼”而被说是乌鸦嘴，也许就是姐妹亲缘，小免话语尚未完全落下，小萝当真被那不大不小的莲花酥给噎着了。

　　吓得小免手忙脚乱，又是倒茶又是拍背。

　　小萝噎着真要算起来也是她自己的原因，一边想事情一边手还不停，拈着那莲花酥一口一个的，一个心不在焉，可不就噎着了。

　　枫岫主人心道无论如何她现在还只是个孩子。

　　倘若他知道疏影长流也来到苦境，他便是掘地三尺，将苦境翻过来，也要将她找回来的。

　　只是到底还是被他的好友抢了先。枫岫主人不知此时心情如何，担心有之欣慰有之，担心的是拂樱斋主身份未明，这多年来他多次试探也未能探出个究竟，小萝身上隐隐有龙气以及……

　　而欣慰之事自然是这一百多年，拂樱斋主无论是真心或是假意，都将小免与小萝教的极好，到目前看来，二人所展露的都是乐观积极向上的美好品质。

　　正想着，枫岫主人眼底沉沉，如果拂樱斋主无异自然是极好，或者他是苦境之人就好，如果是四魌界之人，他此时将小萝当侍女教导抚养，若是察觉那龙气，只怕小萝生命堪忧。

　　如果能有理由将小萝带到寒光一舍居住就好了。

　　“哎呀，苦恼啊。”

　　黄昏。

　　因为枫岫主人说了明日再将二人送回，此时小免和小萝百无聊赖的坐在亭中，拿着弃剑师找来的一些小玩意摆弄。

　　而枫岫主人正在一旁捧着一卷木简看着，见到二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明了，将木简收起，并吩咐弃剑师重新备茶。

　　“小萝，小免。”他轻唤一声，待二人抬头看过来后说道，“你们想不想见你们的斋主？”

　　小免立刻说道：“想啊，枫岫主人你现在就要送我们回去吗？”

　　一旁的小萝没有说话，她皱着眉，总觉得枫岫主人要做的不会这么简单。
　　只见他伸手接住了一片翩然而落的红枫叶，将其放入弃剑师刚送上的杯盏之中，小免已经耐不住好奇凑上去了，杯盏中的茶水因红枫叶而起涟漪，而在涟漪恢复平静之后，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杯中。

　　“啊！斋主！”小免欣喜非常。

　　杯中的拂樱斋主依旧风度翩翩，只是不知为何一向打理的很好的长发莫名的有些凌乱。

　　“哦？小免，你已至寒光一舍了。”拂樱斋主唇畔含笑，透过杯盏看着名义上已经离家三日的小姑娘，虽然这三日他都紧跟着，但双方没有互相看到对方的见面怎么能算见面。

　　小免凑得很近，鼻子几乎已经要碰到茶水，立刻被移步过来的小萝拉住了。

　　“斋主，我们已经好好地把信件交给枫岫主人了。”小萝也凑到了杯盏前，看见了拂樱斋主的脸，她十分正经严肃的说着，只是因为她那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十分的严肃都被折半再折半。

　　拂樱斋主轻咳一声，道：“很好，方才枫岫与我通信时已经告知过我了，你们做得很好。”

　　枫岫主人站在小免小萝身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两个小姑娘看不见，拂樱斋主却看得仔仔细细，气得牙痒痒。

　　二人视线交错，竟有几分针锋对决之意，枫岫主人虽不出寒光一舍，但寒光一舍周围，一草一木皆脱不出他之神识，某个跟踪小姑娘跑了千里的人也并没有刻意隐瞒，暴露的彻底。

　　拂樱斋主的眉头皱起又舒展，道：“枫岫与我是多年好友，你们可唤他一声‘阿叔’。”

　　小孩子忘性大，小免早已将对枫岫主人的意见抛至脑后，闻言亦是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声枫岫阿叔。

　　小萝却没有动作，拂樱斋主的注意力被小免吸引走，并没有注意到，而时常关注着她的枫岫主人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他自然是不想被小萝喊作“阿叔”的，只是小萝对自己的态度是在太过排斥了。

　　这样看来想要将她带来寒光一舍，难啊。

　　“好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小免小萝，你们赶紧洗漱休息，等到明日让枫岫送你们回来，我已经给你们准备了很多千丈青。”拂樱斋主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已是夜幕深沉，便出言道。

　　闻言小免显得有些失落，道：“那么早吗，那么早就见不到斋主了。”

　　拂樱斋主哭笑不得，这又不是一世人都见不到了，分明明天她俩就回来了。

　　不光小免的情绪失落，连小萝也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拂樱斋主忍不住脑补了一下两个小姑娘头一次出远门的辛酸不安，只觉自己前两日当真莫名其妙，她俩想要千丈青给她们便是了。

　　“小免小萝乖，你们现在回去睡一觉，明天睡醒了，你们就能见到斋主了。”拂樱斋主声音低柔温和，与一贯的语气略有差异，比平时更温柔几分。

　　枫岫主人看着三人旁若无人的对话秉持旁观态度，此时见拂樱斋主哄着，那二人仍有几分不愿，便上前半步蹲下身与二人平视。

　　“等你们睡醒了我就会送你们回拂樱斋，就像极道先生送你们过来时一样。”

　　极道先生送她们过来时是化光而行，若是从未经历过的人贸然被带着化光总有几分不适，但小免
　　小萝不同，小萝性子沉静不显，而小免则完全表明了自己对化光的喜爱，她表示“咻”得一下，真刺激。

　　小姑娘到底还是好哄的，小免小萝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与拂樱斋主道了别，离开的背影颇有几分一步三回头的意味。

　　枫岫主人在案前坐下，一句一摇扇道：“好友，你可真是厚待我。”

　　拂樱斋主自然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指他让小免小萝二人送来一封空白的信，却并无心虚之意：“你在寒光一舍窝太久了，也不知道出来活动活动。”

　　“冤枉啊，先前那场盛会我分明出席了。”

　　拂樱斋主讽刺似的笑了一声，道：“千百年前的盛会，你也好意思说，让你出门一趟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耶，好友此言差矣，我并非是不愿出门，而是无需出门。”枫岫主人将羽扇放下后悠然道。

　　“是啊，无需出门，极道先生都到你门前了你也给人家赶回去，还真有将我们当做朋友吗？”

　　枫岫主人轻笑一声，道：“时候未到，天机不可泄露啊。”

　　听他说完，拂樱斋主冷哼一声，一拂袖，寒瑟山房中的杯盏，已不见他的人影。

　　小免与小萝离开后十分乖巧的由鄙剑师带领着去洗漱，等到二人进入房间之后，鄙剑师便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离开了。

　　两个小姑娘虽然躺在被窝之中，却没有立刻入睡，而是用被子盖过头面对面说着悄悄话。

　　“枫岫阿叔和斋主一样厉害呢！”小免眼神很亮，声音也十分兴奋，惹得小萝忍不住伸手揉乱她蓬松的卷发。

　　“可以以杯盏作为媒介让二人交流，确实很厉害。”

　　她们二人本就是一静一动，一者文静一者跳脱，便是说悄悄话，也是小免说为主，小萝时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或是认同。

　　“不过枫岫阿叔起名真奇怪，两个侍从一个叫弃剑师一个叫鄙剑师，要是以后有用剑的客人过来可要怎么办，岂不是很失礼。”

　　小萝嗯了一声，道：“我感觉那两个侍从不像是枫岫的人。”

　　“为什么？他们明明就是在给枫岫阿叔做事情，你看，端茶倒水、接引客人……”

　　她掰着手指头举例。说了几个便想不出了，便略有些烦恼的咬着嘴唇，小萝连忙让她不要咬，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枫岫与他们二人很不一样。”

　　“毕竟主仆有别嘛。”小免随口应了一句，又诧异道，“小萝，你为何与斋主一样称呼枫岫主人为‘枫岫’？”

　　小萝明明是最注重礼节这类东西的。

　　却听小萝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小免本身也并不在意答案，只是顺便一问，又继续与小萝讲话，说着说着，便将二人都说困了。

　　两声小小的呵欠声渐渐低弱，最终只于一室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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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枫·今天也被未来对象排斥·楔子·作·岫主人
其实本来小萝设定是萝怼怼的，我看看之后能不能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