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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气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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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夏日的夜晚，在河边，我的母亲发现了我。
襁褓中的婴儿对着她笑，让这个女人心生怜爱。河旁的树林，是她每晚必经之地，形形色色的男人牵起她的手，而她，追随着男人的步伐，在此停留。
喘息、蝉鸣是男人夜晚的下酒菜，母亲柔软光滑的身体黯淡在树林中，摆动的身姿如同树叶随风飘扬。一日复一日，母亲如此生存着。
我被这个女人抱回了家。
吮吸着这个陌生女人的房和她的身体一样光滑柔软。她的眼中闪烁着微光，我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
这是一间破旧的木屋，空气中弥漫着香料和水蒸气的味道，母亲衣着褴褛，淡黄色的长发是如此温柔，我被这个女人抱起，就听到了柔美的曲子从她嘴里哼出。我的脸庞被抚摸着，女人的手在夏天也是冰凉的。我想，是我的身体偷走了她的温度，使她颤抖不已。
我不断长大，母亲也渐渐衰老。她不像从前那样在夜晚消失，她跑去尼格族女人那，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才在她们的山药园中寻得一份工作，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浑身是伤，脸上遍布着淤青，那张白净温柔的脸，被藏在了黑色下面。
而我的脸上也满是淤青，这是我的同龄人在我脸上留下的作品。我这苦命的母亲，将磨好的草药抹在我的脸上，温柔地、细心地。在微弱的灯光下，这双靛蓝的眼睛淌着悲伤的漩涡。而第二天，我的母亲又是在大清早就出门为这些女人工作。
而这时我已经十岁，是个不小的年龄了。已经适合出海了。
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岛屿上生存的是尼格族，他们以捕鲸为生，船头的叉手被称作“拉马法”，由他跳入海中刺杀鲸鱼，是一艘船中当之无愧的最强者，捕杀一只鲸需要两艘船配合行动，而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捕到的鲸仅为岛上争取一个月的食物，而遇到鲸鱼只是在一年的几个月里，其余的时间能碰上就是幸运，很多时候，忙活了一天却毫无所获，全族的生命就掌握在这八艘船中。在这物资匮乏的孤岛，只有山药一种粮食，加上出海捕到的鱼肉，世世代代，尼格族就这么生存下来。
尼格族最显著的标志就是那红色的头发，在这个世界是很少见的。自视清高的民族尽管落魄，却依旧保持着高贵的姿态。而我和我的母亲，就成了他们蹂躏的对象。
我的母亲来自南极的一个部落，流落在尼格岛时她才16岁。她与某个男人坠入情网，于是，他们私奔了。半路上，他们的船被一束雷火击中，那个男人当场就死了。母亲在海上漂流了很久，最终漂到了尼格岛的海岸。这个金发的异乡人，就这样在鄙夷和排挤中，在岛上生活了二十多年，直到遇到我——另一个异乡人——乌黑的头发，靛蓝的眼睛。
对于他们来说，我就像是怪诞故事中的来历不明的妖怪，蓝的可怕的眼睛，永远也找不到目光的中心点，就像是瞎子一般，却能洞察一切，仿佛在用整个蓝色看东西。还有那全然融进了夜色中的黑发，清晰地带来了噩梦。
与我同龄的尼格族已经学着如何出海了，而我却无法获得出海的许可。出海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每次的出海，都是一场抛弃生命的较量，是尼格族最重大和骄傲的事。无法出海，就意味着无法分到捕获的猎物。而如今的母亲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在夜晚谋求海上的食物。
我似乎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而母亲依旧是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像标本一样对着我微笑，她淡黄的头发也越来越淡。对她来说，时间的流逝仅仅是衰老，她的生命，或许早已定格在了那个夏夜。
风平浪静的一天。有两位出海的少年死了。
围观的族人表情木讷，海滩上只有几个妇女神情黯淡，像是失了魂。
这一天，也是我第一次被允许出海，或许应该说是被强迫出海。这时我已经十三岁。
我被安排在后排划桨的位置，是个相对比较危险的位置，但工作量较少。
这些身体健壮的尼格族男人，即使是在阳光的反射下，他们的眼中也毫无色彩，对于我一个像是异物一般的小孩，他们毫不关心。他们不像那些女人一般，咧着嘴笑。他们不笑，面无表情，这是人死了的样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来说，划船的桨是轻的，冰凉的水花溅到脸上，让我激动不已。人生中第一次——我的心猛烈跳动。
经过将近1小时，我们到达了捕鲸区。
船员立刻提高了警觉。
我们被异样的空气包裹着，船底出现了浓厚的黑影。
他们放慢了呼吸的频数，身上的冷汗都不敢冒。即使是已作好赴死的准备，却也难逃死亡的恐惧，可霎那间，眼中又闪过一丝欲望和兴奋。
这一艘小小的木船，怎能敌得过那庞然大物！
——船底正是一头成年抹香鲸。
在我恍惚的瞬间，伴随着呐喊，船头的拉马法便跳入水中，手里的鱼叉狠狠刺向那怪物的要害，一击命中。抹香鲸剧烈翻动身子，仅有一把铁叉的拉马法竟与它难分胜负，这是一头负伤的抹香鲸，拉马法敏锐地察觉到。待抹香鲸喘息的片刻，船员便扔下紧实的绳子。
在拉马法在接过绳子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他头上闪过，拉马法的身体就爆炸了。
所有人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就是一瞬间的事，我们的船也随之爆炸。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