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校园传说（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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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使人犯蠢。
那声傻兮兮的“你好”说出口的瞬间，郑蔚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停滞了。
郑蔚也没办法，他也很绝望啊。
虽然郑蔚在上个世界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再次见到这位“恶魔之子”的心理准备，但是他绝对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候见到朱利安.科尔。
月黑风高的晚上，偏僻的郊区小树林，他光着膀子被一条狗追的屁滚尿流。
这简直是郑蔚人生中最丢脸的时刻了。
郑蔚隔着厚厚的玻璃镜片和捏着自己脖子的朱利安.科尔大眼瞪小眼。
朱利安科尔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又长了一些。银色的长发被主人随意地扎在脑后，更加深刻的凸显出他的五官。
朱利安捏着郑蔚的后边脖子，就像是在拎着一只小动物。
掌心下的皮肤柔软而温暖，朱利安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面前这个人的血管在他手中不断跳动。一下一下，扎实有力，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这种感觉让朱利安微微眯了眯眼。
“阿嚏！”
一声响亮的喷嚏声破坏了安静的时光。
郑蔚抱着胳膊缩成一团，有些懵懵地望着着朱利安。他不断的抽动着鼻子，看起来有些可怜的。
郑蔚也不想显得这么怂。但是他唯一的一件上衣已经在刚刚的被点燃了，从刚刚到现在他一直光着上身。
夜晚的凉风不断吹拂着郑蔚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他的排骨一样的小身板一直在微微打颤。
朱利安把郑蔚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然后收回了放在他脖子后面的手。
摆脱了束缚的郑蔚也没敢跑。他紧紧地抱住自己，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一声拉链轻响。
朱利安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露出肌肉匀称的肩膀和双臂。
郑蔚呆了一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朱利安就把手里的外套丢给了他。郑蔚连忙伸手接住。
他看着手里黑色的休闲夹克，有些不知所措。
“给我的？”郑蔚看着朱利安小心翼翼的问。
朱利安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爱说话，微微点头当做回答。
郑蔚眼神复杂的看着了朱利安一眼，想了想，还是把夹克套在了身上。
这件在朱利安身上穿的的刚刚好的夹克，穿在郑蔚身上就显得太过宽大了。衣服的下摆垂过膝盖，连袖子都多出了好长一截。
朱利安本来就比郑蔚生的高大，而且在这个世界，郑蔚的身份设定是一个单薄矮小的高中生。
这样的情况下，他穿着朱利安的外套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太大了。”郑蔚尴尬的看着身上的衣服，语气有些沮丧。
和朱利安一比他就是个没发育完全的小矮子，这让他有些不开心。
没有一个男人不在意他的身高，郑蔚也不例外。
听到他的话，朱利安走上前拉起了郑蔚的袖子，帮他把袖子挽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郑蔚连躲闪都忘了。
“你、你干什么？”郑蔚目瞪口呆的看着朱利安帮自己挽袖子，立刻把手抽了回来。
朱利安抬头看着他，眉毛微皱，好像不明白郑蔚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他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些什么，远处传来了一道手电光。伴随着这束光芒的还有清晰地狗吠和人的声音。
“谁在那里？”
是吉姆先生和他的狗，他们又回来了。
刺眼的手电光让朱利安.科尔有些不虞。他从身后抽出了自己的斧头，准备上前去看看。却被郑蔚一把按住。
“等等！”郑蔚一看到这把斧子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前两个世界都是命丧于这柄消防斧下，他对这个东西有阴影。
朱利安科尔看着郑蔚按住自己的手，抬眼看着他焦急地脸，蓝色的眼睛眨了眨。
“你不能这么做。”郑蔚抓住斧子不放，他不能让朱利安伤害吉姆先生。
“我们没必要和他们起冲突，快点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跟我来。”他抓着朱利安的手朝另一边跑去。
晦暗不明的夜色中，朱利安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什么都没有说。
他默默垂下拿着斧头的那只手，安静顺从的跟在郑蔚身后，任由他带着自己穿过前方密密麻麻的树干和灌木。
两个人跟随着夜晚凉风穿过一颗颗林木。身后吉姆先生的声音已经杳不可闻，周围只剩下郑蔚的呼吸声和两个人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跟在郑蔚身后的朱利安跑到了郑蔚的前面。但是两个人相握的手却一直没有分开。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一地碎片，林间的灌木上点缀着不知名的花朵，有什么小虫子躲藏在暗处欢快的叫着。
郑蔚跟在朱利安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和那束在空气中划来划去的银色马尾，头脑有些空白。
今天的月光很美，如果没有这些糟心事，那一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其实现在已经可以停下来了，但是郑蔚一点也不想停。
曾经有人对他说过，运动有助多巴胺分泌，多巴胺能给人带来满足感，让人觉得兴奋开心。
或许那位朋友说的有道理，郑蔚抬头看着头顶若隐若现的月光，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但是这样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太久，郑蔚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不得不停下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郑蔚看着手机屏幕显示出的名字，是卡尔的电话。
“你怎么样了，郑？”卡尔的声音有些紧张：“你现在在哪里？”
“我还在墓地这边。”郑蔚看了一眼朱利安小声说。
“你怎么还在那里？”卡尔的声音变得着急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现在已经没事了。”郑蔚连忙说道。
“哦，那就好。”卡尔松了一口气。
“你和斯科特现在在哪里？”
“我们已经坐上回城的公车了，你也快点吧，我们再我家集合。”
“好。”郑蔚答应着，然后看了一眼朱利安：“那个.........”
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朱利安朝他弯了弯嘴角，浅蓝色的眼睛里有微微的星光闪动。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卡尔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待会见吧。”郑蔚改口道。
他本来想把朱利安带到卡尔家，但是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
“我待会会直接去你家，你们不用管我，先回去吧。”
“好，那待会见。”
“待会见。”
郑蔚挂掉了电话，然后看向朱利安，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发现两个人的手还握着。
意识到这一点的郑蔚迅速的把手抽了回去。他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但是手上那种怪异的感觉怎么也擦不掉。
朱利安看着郑蔚抽回去的手，眼神暗了一下，但是没说什么。
“那个...”郑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睛看向远方的：“你现在住在哪里？”
问完了之后，郑蔚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傻。
他和朱利安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有系统帮忙在这个世界安排一个合理身份，朱利安可没有。
朱利安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是在他本来的世界，他也是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他完全没有任何在正常的人类社会生活的经验。
果不其然，他看见朱利安在自己问完这个问题后皱微微侧着头，表情有些茫然。
“算了吧。”郑蔚想了想，对朱利安说：“我们先回城，你去我家先待着。”
郑蔚不可能让朱利安一个人在外面，虽然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还像个正常人，但是郑蔚想起刚刚他面对吉姆先生时的表现，心里还是很不放心。
万一他哪根筋不对忽然想杀人那可怎么办？所以郑蔚打算把他带在自己身边看着他。
除了看着他防止他杀人以外，郑蔚还有一些别的打算。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我，我也同样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但是现在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没有时间详细的跟你说清楚。。”
郑蔚看着朱利安说：“所以你先去我家等我，等我解决了这件事情，我们就就好好的谈一谈。”
朱利安垂下了眼帘，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那就好。”见他答应了，郑蔚的心底不自觉的放松了了一些。
“我们们现在去坐车回城吧。”郑蔚对他说：“不过，你要把手里的那个东西给我。”
他指了指朱利安手里的消防斧：“你带着那个东西可不好上车。”
朱利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斧头，又看了看郑蔚，没有说话。
“我只是帮你藏一下而已，等到了地方我就还给你。”郑蔚以为他害怕自己把斧头扔了，连忙解释道。
朱利安见他这个样子，嘴角轻轻地扬了扬。他伸手把斧子递给了郑蔚。
在此期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朱利安很少说话，从第一个世界到现在他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你应该多说说话。”郑蔚接过斧子，鬼使神差地说。
朱利安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莫名。然后郑蔚看到他笑了笑，但是没有出声。
空气又安静下来。
让你多嘴。郑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是碰上朱利安就老是没话找话，弄的气氛很是尴尬。
郑蔚把斧子藏在外套里，然后两个人肩并肩的站在马路上等着公交车。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一个看着天上的月亮，一个看着站在对面的人。月光静静的洒在两个人身上，竟然有一种奇怪的静谧感。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郑蔚带着朱利安上了车。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这对这个小镇的郊区来说已经是很晚了。车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胡子白花花的司机，，他在看到郑蔚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郑蔚现在的形象可不好，他头发乱糟糟的，披着明显不合身的外套，脸上还带着泥土和灌木刮出的血痕。最主要的是他太小了，看起来就像个初中生。这个年纪的学生在这么晚出现在郊区实在是可疑。
“我和朋友出来玩把衣服弄丢了。”郑蔚胡乱找了个理由应付着。
“朋友？”司机狐疑的看着跟在郑蔚后面上车的朱利安。
“他是你的朋友？”
“是，是的。”说这句话的时候，郑蔚有些心虚。
“你确定？”司机的目光在人高马大的朱利安和瘦小可怜的郑蔚身上来回打转。
“孩子，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没事啊。”郑蔚一愣，不知道司机为什么要这么说：“有什么事吗？”
司机见他这副样子，摇了摇头，没有再多嘴。
郑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拉了拉身边的朱利安。
“我们坐到后面吧。”
两个人走到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郑蔚藏在腰间的斧头因为坐姿咯的他很不舒服，他隔着衣服不断的调整着，然后在外套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他下意识的把那个东西掏了出来，是一个脏兮兮的布偶。
黑色的头发，纽扣做的眼睛，嘴巴是两条线组成的三角形，看起来就像是在笑一样。
是第一个世界朱利安送给郑蔚的布偶。
手里的布偶勾起了郑蔚关于第一个世界的回忆。他的手不由得抖了抖，然后忍不住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朱利安。
对于朱利安，他还是有些怕的。
那些恐惧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压在郑蔚心底，但是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朱利安像是没有看到郑蔚眼里的戒备和畏惧。他拿起郑蔚手里的布偶，轻轻地说了一句。
“脏了。”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不说话的原因，朱利安的发音和语调一直都有些怪怪的。
像是被风吹过的枯枝，又像是被装进袋子里的砂石。
郑蔚看了看躺在手心里的布偶，又抬头望着朱利安脸上干净明朗的笑容。他想了想，把布偶装进了口袋，然后朝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没关系。”
月光透过车窗轻柔的罩在二人身上，但是郑蔚又感受到了之前在林间奔跑时感受的的愉悦与宁静。
但是他的心头却依旧盘旋着一道阴影。
有些东西，或许只是在特定的时间和条件下产生的错觉。等到回到了现实生活，那些阴暗与污浊依然存在，就像是滴在白衬衫上的油脂，无论怎么样也无法忽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校园传说（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