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肌肤（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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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蔚沿着来时的阶梯返回，比起来时的惊惶，此时的他反倒显得平静了一些。
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沿着黑暗蜿蜒而上，回到了来时的浴室。
浴室的灯光亮的让他感到晕眩，郑蔚扶着墙站了一会，然后走到了洗手台，就在他准备拧开龙头让自己清醒一下的时候，他才发现那束花还在他手上。
郑蔚看着手中已经失去生机的花朵，将它放在了洗手台上。
他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将脸埋了进去。
冰冷的水让郑蔚的头脑从混沌慢慢变得平静起来，他闭上眼睛，双手撑在洗手台的两侧，水一滴一滴从他的脸颊滴落在洗手池了。
今天晚上他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脑海里盘旋，门，密室，霍普斯，陌生的男人...........这些东西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纠缠，最后化成了一句话。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梦里的门会出现在这家旅馆？为什么这家旅馆的地下会有一间密室？为什么这该死的密室里还有一个笼子，更该死的是为什么笼子还关着霍普斯还有一个TM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谁能告诉他这TM的一切都是为什么？
郑蔚突然愤怒起来，他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的自己，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谁能够告诉他，但是他现在不想见那个人。
他不想见朱利安，至少现在不想。
郑蔚胡乱的抹了把脸，去TM的朱利安吧。
他可是任务者，他有自己的责任，他不能再在这里自怨自艾了。
郑蔚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首先，他不能那么快把霍普斯放出来，因为朱利安的关系，郑蔚并不认为霍普斯会信任自己，等自己把他放出来，难说他会做什么。
郑蔚可是看过电影的，他知道当一个对同伴充满不信任但是又有自主行动能力的人能捅出多大的篓子。
尤其现在那个连环杀手身份还不明，霍普斯被关在密室里要比放出来要安全的多。
再说，郑蔚对那个和霍普斯关在一起的男人还不了解。
想起那个被铁链锁着的男人，郑蔚皱起了眉，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有没有危险。
朱利安用铁链把他锁着总是有原因的吧。
郑蔚在思考中慢慢冷静了下来，或许他不应该因为自己的情绪问题而避开朱利安。
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这个任务，他都不可避免的要面对朱利安。
他要知道朱利安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自己。
打定了主意的郑蔚离开了洗手台，他打算回到旅馆的前台等朱利安回来。
但是刚打开浴室门后郑蔚就愣住了。
朱利安就坐在书桌前，听到推门的声音，他转头看向郑蔚，四目相对，郑蔚的大脑一片空白，刚刚所做的那些心理建设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看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郑蔚，朱利安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他微微笑着，卧室的温暖灯光柔和了他的轮廓，让他苍白的皮肤看起来一点也冰冷。
看到朱利安，郑蔚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无数情绪从他的心底涌出，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郑蔚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向朱利安发问的，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僵硬地沉默中，朱利安拿起桌面上放着的花走向了郑蔚。
他走到郑蔚面前，将手中的花递给他，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花朵凑成的花束看起来就像小孩子的笨拙手工。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朱利安沙哑的声线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所以我把它们都摘下来了。”
郑蔚看着那束花，后退了一步，闭上了眼睛。
“别这样，朱利安，别这样。”他摇着头，痛苦地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想要的不是这个。”
看着这样的郑蔚，朱利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垂下了眼睛，默默地收回了拿着花的手。
“朱利安。”郑蔚望着朱利安，神色复杂：“我什么都知道了。”
“我需要一个理由，朱利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浴室里的密道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霍普斯关起来？还有那个和霍普斯关在一起的男人，那个男人又是谁？”
面对郑蔚的一连串问题，朱利安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看着郑蔚，就如同之前的许多时候一样，眼神温柔地让郑蔚心颤。
“别这样，朱利安。”郑蔚感到有些无力：“说点什么吧，朱利安，不管说点什么都行。”
郑蔚需要一个理由，不管那理由是什么，只要朱利安原因说，他都相信。
“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郑蔚近乎哀求的话语，朱利安终于开口了。
“沥青。”
“什么？”郑蔚错愕地睁大眼睛。
朱利安笑了，很温柔的笑容。
“他们。”他看向郑蔚身后的浴室，目光像笼罩着森林的纯白月光，看似温柔，但是却没有什么温度：“是沥青。”
“你在说什么，朱利安。”郑蔚望着朱利安，神色茫然：“我不懂。”
面对郑蔚的询问，朱利安垂下眼帘，他看着比自己郑蔚矮上一个头的郑蔚。
“郑。”他喊出郑蔚的名字。
这是朱利安极少叫郑蔚的名字，以至于郑蔚听到自己的名字在朱利安的嘴里出现时，他感到一阵恍惚。
“你听过灰姑娘的故事吗？郑？”朱利安的声音如同他此刻的表情一般，让郑蔚觉得十分遥远。
郑蔚愣愣地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朱利安，忘记了回答。
看着表情呆呆地望着自己的郑蔚，朱利安露出了笑容，他伸手触上了郑蔚的脸颊，冰冷地指尖传来的温暖触感让朱利安满足地弯起了眼睛。
郑蔚完全没有反抗，虽然他感觉眼前的朱利安有些危险，但是他已经忘了该如何躲避。
“王子在舞会上遇到了美丽的灰姑娘，他爱上了她，想要同她永远在一起。”朱利安自顾自地说着，就像是在给孩子讲睡前故事一样，语气轻柔和缓。
“但是，每到午夜，灰姑娘就会离开王子，一次，两次，每一次。”
“不管王子如何恳求，如何挽留，当午夜钟声响起时，她总是会离开。”
“直到有一天，王子在台阶上铺满了沥青。”朱利安看向郑蔚，他眼睛太蓝了，像是藏着冰山的海面，又像是毫无杂质的宝石，蓝的连一丝情绪都无法显露。
“沥青帮他留下了爱人，对吗？”
郑蔚震惊地看着朱利安，他终于知道了朱利安所说的“沥青”是指是什么，同时，他也知道了朱利安做出这一切的缘由。
朱利安爱他。
所以在他为永远没有归属感而痛苦的时候，朱利安也在一遍遍地经历着失去的痛苦。
郑蔚不是没有想过，当自己完成任务离开一个世界后，被留下来的朱利安会是怎么样的心情，但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他一直避免去想象。
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的被抛下，一直在寻觅的路上，却永远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种感觉足以把任何一个人逼疯。
“不，不是这样的，朱利安.....”郑蔚第一次感觉说话原来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
“你不应该这样做。”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朱利安平静地问道：“我要怎么做，你才不会离开呢？”
郑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巨大的愧疚让他几乎要崩溃。
“对不起，朱利安，对不起。”他除了对不起，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此时的郑蔚才终于明白，任务者不该和任务世界的人产生任何感情，这种感情没有任何结果，只会给两人带来痛苦。
“没关系的，郑。”朱利安再一次抱住了郑蔚，他温柔地帮郑蔚拭去泪水，亲吻着他的额头。
“睡一觉吧，等到醒过来，一切就都会结束的。”
在朱利安的怀中，郑蔚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但是他现在还不想睡，他还有话要对朱利安说。
“不.......”郑蔚挣扎着抬起头，他抓着朱利安的衣领，想要对他说什么，但是却看不清他的脸。
“别伤害他们....”在彻底陷入昏睡之前，郑蔚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朱利安面无表情地接住了他失去支撑的身体，将他抱到了一边的床上，盖好了被子。
躺在床上的郑蔚神态平静的如同婴儿一般，所有的痛苦与挣扎都与他再无关联。
朱利安坐在床边，望着郑蔚熟睡中的脸，伸手碰了碰他的眼角，那里还有些许湿意。
他想了一会，也躺了下来。
朱利安蜷缩在郑蔚身边，将头放在郑蔚的胸口，隔着被子抱住了郑蔚。
耳边传来的心跳平缓有力，朱利安听着这心跳，渐渐的也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肌肤（二十八）
